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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百里无人区

2014-12-09王梅鲁全国刘英智

新疆人文地理 2014年12期
关键词:雅丹哈密玛瑙

王梅++鲁全国+刘英智

如果时间是条河,大沙河就是岁月留给我们的历史之河。

走进这条历史之河,我们仿佛听到风落寞千年的倾诉,水负重前行的叹息。

一直以来,罗布泊北岸的瀚海就是吐哈油田摄影协会“野骆驼探险”的“乐园”。

穿梭在这高高低低的河床里,期待和惊喜总是出其不意地降临。在这里,虽然没有河水、没有道路、没有人烟,甚至与外界失去联系,却有广袤的天地、雄伟的雅丹、高高的地平线、绚丽的玛瑙,还有夕阳里火红的云霞、夜晚数不清的梦想。在人们的眼里,这些似乎没有生命的物体,在探寻未知世界的催化下,就是快乐的代名词。

经过又一个夏天的等待,秋天终于来临。

10月是进入罗布泊北岸的最好时间。此时的戈壁瀚海,一改春夏的乖戾、火爆性情,变得平和与亮丽。这次,“野骆驼探险”选择了全程穿越大沙河雅丹地貌区的计划。

这是一次戈壁腹地的“冒险”行动,也是近年来计划完成的内容。活动范围远离城市、远离道路,所有的困难都是未知的、无法预测的。大家准备了三晚四天的饮用水和食品,预备了足够多的油料,以及对讲联络、卫星电话,甚至救援等应急准备。

“野骆驼探险”的主要成员承担了向导和领队的任务。总指导和队长都是十多年中经常出入罗布泊的“老”队员,一起面对不同的困难,一起经历生与死的考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10月3日,乌鲁木齐的3名新成员与“野骆驼探险”的9名成员在哈密汇合。中午3时,3辆车准时出发,一路追着太阳向西而去。

四堡五堡:楼兰人最后的迁徙地

从哈密沿312国道西行20多公里,下高速向南行驶,路过四堡乡、五堡乡,即进入哈密雅丹地貌群。哈密雅丹东起梧桐泉的梭梭滩,西至萨尔湖红台,主要分布在大南湖古河道南北两岸,最精华段是沿二、三、四、五堡乡“绿色走廊”到百里风区的十三间房,累积总长超过300公里,宽10公里~30公里,是迄今中国最大、最为壮观的雅丹地貌群,大沙河更是其中一段经典之地。

吐哈油田影协主席朱红旺一边驾车,一边指着道路左边的村庄说,四堡、五堡乡是进入百里无人区的最后一片人烟,也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这里有一座著名的古城叫拉甫却克古城,在史书上有着显著的位置。拉甫却克古城也叫纳职古城,是汉唐两代历史的见证,它坐落在哈密市四堡乡的喀尔鲁克渠两侧,东汉时为“宜禾都尉”屯田处,《后汉书·西域传》记载:“十六年,明帝乃命将帅,北征匈奴,取伊吾卢地,置宜禾都尉以屯田”。 唐代还在此设纳职县。清朝时期五堡乡是哈密王属地。

朱主席摇头说:“现在也只见轮廓而不见古城了,残存的城墙只能向世人昭示过去的辉煌。”古城的附近有10多座烽火台和佛寺遗址,几乎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想象着古时的狼烟四起,再望望这座古老的城池,不知其中发生过多少惨烈的故事。

这里还曾发掘出大量的古墓葬,最著名的3具干尸,出土时衣饰、肤肉基本完好无损,这一奇迹在当时轰动了国内外考古界。据考证,是距今约3 000年前、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墓葬。

现在的四堡乡、五堡乡据说是古楼兰人最后迁移到哈密的地方。公元前3世纪,楼兰人建立了楼兰国,公元5世纪,繁华的楼兰国被一个新崛起的游牧民族丁零所占领,于是国人四散而逃、流离失所。楼兰人多数迁入了吐鲁番盆地,但有一部分人向北就走到拉甫却克这个地方,看到这片绿洲后就在此安了家。可是好景不长,东突厥的入侵又让他们被迫返回了楼兰。回去后,由于罗布泊气候条件变得恶劣,加之以农耕为主的他们无法再适应楼兰的气候,他们又不得不回到了拉甫却克,最终他们定居在了这里,建立了拉甫乔克城。

由于忙着赶路,我们不能在此多作停留,经过最后一个在老胡杨林里建起的村庄,匆匆摘了几把长出“干打垒”院墙的红枣就匆匆上车了。然而,路消失在村庄的尽头,这意味着我们将越来越接近百里无人区。

百里无人区:大海道还是大沙河?

古丝绸之路的哈密是西出阳关后进入西域的第一站,主线也好支线也罢,都在这里汇合。出哈密再往西,便又分道而去。因此,在新疆关于古道数不胜数。它们贯穿吐哈盆地、塔里木盆地及准噶尔盆地,谱写着昆仑山、天山、阿尔泰山不朽的传奇。这些古道以及沿途的一墩墩、一座座烽燧、关口、驿站乃至佛寺,在当时都肩负着一个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的重要使命,缔造出新疆独具特色的人文地理景观。

就是这些有名有姓的官道通途,在当时,过往商贾途经此地都得接受检查,收费必不可少,而那些小本经营的小商小贩,为节省开支,宁走小道,也不走官道。于是乎,古丝绸之路衍生出许多鲜为人知的民间小道,它们伴生在当年的“官道”左右,隐身于人迹罕至的戈壁沙漠或山涧林海。

这其中,就有一条深入戈壁沙漠、雅丹地貌和魔鬼城,时刻面对滚滚洪流和泛滥沼泽夺走性命的死亡之路。千百年来,它隐匿在历史的长河里悄无声息,直到被当今的探险家和摄影爱好者掀开它尘封已久的神秘面纱时,那扑入眼帘的震撼,让每一个亲临此地的人都觉得相见恨晚。

1997年5月,“野骆驼探险”队长随一支地震队闯进这片人迹罕至的区域,意外碰上一位放羊的老汉,他“率领”着五六十只山羊,行进在一条长满杂草的沟壑里。该老汉60出头,姓马,甘肃人,家在距离此处60公里左右的一个叫三道岭的地方。他的爸爸妈妈逃荒来到此地,因水草丰盛,就扎根了下来,过上了放牧为生的生活。他的记忆中,在他懂事的时候,就跟随爸爸经常放牧于此。那时候,这里水多草高,野生动物随处可见,是放牧的风水宝地。他听他爸爸讲,这里曾经有一条古道,老人们说,为躲避大路层层关卡和土匪打劫,走这条“死亡之路”的人,都是一些小商贩和穷人。他们成群结伴,往来于鄯善和哈密之间,行途异常险恶。马老汉瞧着我们的乌尼莫克越野车,摇摇头说:“再往里走地很攮,到处都是鬼城子,容易迷路,要当心啊!许多人在里面都丢了性命,那里有无数条大河,虽然现在没多少水了,要遇到下雨发洪水的季节,十几公里开外都能听到,那轰隆隆的叫唤声非常吓人。”追问那个地方叫什么,马老汉吐了口烟,一脸正经地回答:“民间传说的‘鬼道——大沙河!”

大沙河古道,位于哈密大南湖和萨尔湖西北交界处,由于是一条民间商道,少有文献记载,知道它的人寥寥无几。正因为这些物是人非的忽视,让它底蕴敦实、厚积薄发,荟萃戈壁、沙漠、雅丹、魔鬼城和纵横交错的河道于一身。藏在哈密或者说罗布泊北缘最不起眼的大沙河,成了如今人们最新发现的、新疆最后一片最为壮观的“新大陆”。

穿越大沙河:

徜徉在雅丹的壮丽奇景中

村庄与绿洲渐渐离我们远去,黄色的戈壁与丘陵笼罩了整个世界。

蛮荒的戈壁滩原本是平坦的,只是因为有了千万年雨水的不断冲刷,形成了深深浅浅的河道,才使要越过河道向前冲是一件不可逾越的行为。无数个南北向的沟壑拦在了我们的面前,车队不得已,只能在荒漠中画着“之”字线行走,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让去过多次的人也很容易迷失方向。

开始,我们坐在车上,一边欣赏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原,一边拍照、录像、说笑,后来,大家都没了声音,只管紧紧抓好把手,一刻也不敢放松。偶尔看一下仪表盘,不禁吓了一跳,在这样的“路”上奔跑,时速竟能达到80码!

越往西走,河道越宽、越深。上上下下的难度就越大,而每到一个垭口,更是考验车手的驾驶技术:路面看似平整,却往往是被风吹到此处的虚土和流沙,这个时候,需要车手迅速提速、冲刺,然后集中精力迎接冲到顶上可能遇见的拐弯、下冲、腾空等等意想不到的情况,往往这个时候,车内就只剩下惊叫声了。

下午6时许,越野车冲上一个高台,眼前出现大片红色山体,队长告诉我们,进入雅丹地貌区了,这意味着,从此我们就进入了真正的无人区。

继续前行,2号车一个侧滑,横在了窄窄的垭口里。刚挖出来2号车,1号车又被卡住,卡在两块坚硬的岩石间。

戈壁滩开始给我们“颜色”看了。

男队员轮番上阵,可还是很难挖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垭口中弥漫着离合器的焦煳味,大家心里的担心慢慢涌上来。有人到远处拔了两根沙漠中难得一见的绿色芦苇枝,悠悠地说,“我到东面找水去!”大家都笑了。想当年科学家彭加木留下“我到东面找水去”再也没有回来,可现在哪到那个地步呀!

两个小时后,1号车终于在轰鸣声中冲出垭口,进入河道。

美景总在风雨后。傍晚时分,地平线终于广阔而平坦,拐过一座土丘,眼前忽然跳出一个高高的尖“塔”,尖塔的背后是似血的晚霞!

扎营吧,这里太美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回味着前一晚的“文喜拌面”、功夫茶、星空拍摄,告别被风吹走终也找不回来的帐篷,继续前行。

原来,令我们惊艳叫绝的雅丹才刚刚展露出它的“冰山一角”。 我们的眼睛不断被新的景致所吸引。经过数千万年风蚀、洪水冲刷、沉积所形成的大沙河雅丹,气势磅礴地轮番“上演” ,错落有致,形状奇特的雅丹,最高可达数十层楼高。难怪20世纪初,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也被这神奇的“土丘”所惊诧。维吾尔老乡称之为“陡峻的土丘”的雅丹,从此流传开来,并成为罗布泊地区独有的自然景观。

入夜,气温骤降,风飘忽不定,营地扎在诡异的雅丹群里。不知谁扔下的矿泉水瓶子整夜不得闲,“格啷啷”滚到这个人帐篷跟前站住,又“格啷啷”滚到那个人帐篷边待一会儿,风吹过去又跑回来,抓住单薄的帐篷晃几下,又去了……

凌晨4点,月亮坠下去了,摄影人的感觉出奇的一致,一个个陆续从帐篷中钻出来,找一处山体做前景,拍星轨、拍银河、拍人们熟睡后那些看不到的美丽……

天空如此幽深!繁星清晰得好似一粒粒闪光的宝石。这是一个曼妙的夜晚,在兴奋中的我们多了几分畅想,多了几分豪迈,也多了几分英雄气概。

发现化石:疑似恐龙谷

感觉自己刚刚睡下,黎明就来了,我们真是一群面对美景“贪婪”无比的人,太阳还没露出山头,大家又爬出帐篷等在山顶。日出映红了雅丹,而干涸的河道却更接近咆哮的浪涛。只有这一刻,“大沙河”才好好“显摆”了一下昔日的风采,给我们一个远古的复原图。

奇迹随之而来。先是朱主席在一片雅丹群里发现了化石,紧接着在周围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有了更多的收获:有大型脊椎动物骨化石,还有植物化石!

难道这是恐龙化石?联想到来时在鄯善七克台恐龙谷看到的正在挖掘中的恐龙化石和恐龙脚印,经验丰富的朱主席判断说,有可能是鄯善恐龙谷的延伸,抑或这才是新疆恐龙的真正家园。

大家为此行的又一巨大收获而欢呼。为了更好地考察化石的范围和细节,朱主席和队长决定再多待一天,这意味着我们所带的食品和饮用水有可能短缺,一旦再次发生误车等“状况”,有可能断水断粮!

但是,没有人反对。

寻找、取样、拍摄,整整一个上午,在烈日的灼烧下,大家将每一个发现的生物化石做了记录,并决定运出去一块类似脖颈的化石,以待专家进一步考证。

我们虽然不是地质工作者,更不是考古学家,但久居新疆,对这块广袤的土地有着强烈的探究欲。科幻小说《侏罗纪公园》给了我们丰富的想象,那些拖着硕大身躯、憨态可掬的庞然大物,总让人产生很多遐想。但愿这是亿万年前恐龙的家园。

黑色古火山:闯进玛瑙滩

第四天,我们横穿沙尔湖,翻越无数个沟沟坎坎,到达罗布泊北岸。

黄色的瀚海逐渐变成黑色,眼见着雅丹地貌退到车后,碎石隆重登场,成排的山体像刚刚挖掘的渠埂泛着光泽。

这就是著名的沙尔湖玛瑙滩。

沙尔湖玛瑙滩,是哈密面积最大的玛瑙滩,东西长约15公里,宽约3公里,属于上亿年前火山运动的产物。由于地下矿藏丰富,这条古火山沉积带和它表面五颜六色的玛瑙,成了人们神往的宝地。

午餐就在一个废弃的矿点边简单解决了。我们不能判断至今还堆放在晒场上的黄色物质是什么,有没有危害,是谁什么时间在这里开采,却直观地感觉南边人工挖出来的水塘是被有害物质污染了,原本戈壁滩上有水就会生长植物,有植物就会有飞鸟、动物,可是这里的草枯萎在水边,连红砖都被侵蚀成一堆红土。

队长指着远方说,过去这里的水是一大片,周边长满了草,看看现在,水都是绿色的了。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感觉鞋底都开始不安全了,赶紧地跺脚离开。

黑色的小山越来越多、越来越高,车队冲进黑山群中,一条白色的山谷将黑山分成两片。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队长的声音:看到没有,地下白的,都是玛瑙。

女人们瞬间急了: “停车啊!咋不停车?”

哇,玛瑙!哦吼,这里全是玛瑙!几个车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打开……

这是一个白玛瑙滩,细碎的玛瑙铺了一地。有人喜欢这种小而精的 “葡萄干”玛瑙,可以直接穿手钏、项链;有人喜欢较大块的,晶莹剔透、色彩鲜艳,但有裂纹;也有人专门找有“眼睛”形状的圆籽………

这个夜晚,我们躺在细密的白玛瑙上呼呼睡去,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太满意了,第二天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竟没有一人像往日那样提着相机去拍摄。

队长说,前面还有水晶滩、红玛瑙滩。但我们只能望着山坳伸向远方,用想象勾画下一次的旅行,因为我们的食品、水,还有汽油不允许再往前行。

走出雅丹:我们还会再来

返程,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野骆驼探险”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探索的机会,使得队长选择了一条新的返程路线,这路线让压阵的朱主席也犯了迷糊:走十三间房还是走辽墩?上上下下,我们这是要到哪儿?

终于,当小油箱开始启用时,我们的眼前出现了另一种景色:天地被黑白两色截然分开,白是天空,黑则是平坦无边的黑戈壁。

感谢队长的良苦用心!

这黑戈壁滩真是大呀,接近中午,我们依然在黑色且尖利的戈壁滩上奔跑,这样的地貌特征只有在新疆东部的罗布泊北岸才能看到。车队终于抵挡不住长时间奔跑的辛劳,不久在一处有着明显蛋白石特征的矮山前休整。后勤组爆出桶装水用完了、馕饼也只剩6个的坏消息;1号车、3号车也传出汽油不太够的坏消息,尽管队长胸有成竹地表示汽油够了,晚上即可到达哈密,我们的担心还是随着太阳逐步升高、降落而一点点滋长起来。一辆车两个馕被分配下去,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有一辆车出现故障……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没有信号、地标特征千篇一律的地方,救援是何等的困难。

然而我们总是很幸运:再次启程后,车队翻越了几条干河,找到了探矿的车道,以至于车队又像来时那样以80码的速度在河谷中飞奔起来。

天山,就这样顺利地出现在北侧!

所有的友谊都是在共同克服了巨大困难后建立起来的。当车队安然穿过铁路桥上到路基上的时候,对讲机里的“野骆驼广播”又开始播音了:那夜,我们在流沙河的中心燃起了庆祝祖国65岁华诞的烟火;那夜,我们在雅丹脚下谈论人生理想;那夜,我们的快乐映红了天边……

这是一次跨越千年的探索之旅,创意无限的发现之旅,凝聚友谊的欢乐之旅!大沙河,我们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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