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恭绰奇人轶事
2014-12-01刘济华徐雅维
刘济华 徐雅维
北京的胡同很多,每条胡同的背后都有一些故事。
走进东城区东四灯草胡同,一座红门石瓦古香古色的古朴四合院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是中国近现代史上的奇人——叶恭绰先生的故居。
围墙围着褐色的寂静,一块块的砖、一片片的瓦守着蓝空,红红的大门、镂花的木窗望尽沉默。带着想像和寻觅的目光跨过门坎,阵阵清风在有声与无声之间,穿越高墙与屋脊,那些百年不倒的古树,枝叶摇弋,吐露芬芳,也吐露珍藏。
走进叶恭绰先生的故居,它是那般的安逸祥和,那般的静谧舒适。我们看到这座四合院整体轮廓没有改变,但内部已经变成了现代化的住所,在叶老生前的书房里,我们采访到了叶老的后人——王小满先生。
王小满先生是叶恭绰女儿叶展平(叶崇美)之子。叶展平就读于天津师范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毕生从事教育事业。王小满先生现任北京联合大学商务学院教师。
叶恭绰先生去世时,王小满尚年幼。但书架与案头仍保有故人的音息,老屋与树木间仍留有逝者的容颜。
谈起自己的外祖父,王小满先把叶先生的照片拿出来给我们看。与叶老对视,一张峻严的面孔,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生出几多悠悠的话语……
书香门第聪颖好学
叶恭绰(1881年-1968年)字裕甫(玉甫、玉虎、玉父),又字誉虎,号遐庵,晚年别署矩园,室名“宣室”,中国广东番禺人。书画家、收藏家、政治活动家。出身书香门第,早年毕业于京师大学堂仕学馆,祖父叶衍兰(兰台)金石、书、画均闻名于时。父叶佩含诗、书、文俱佳。他性格正直豪爽,曾任北洋政府交通总长、孙中山广州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南京国民政府铁道部长。1927年出任北京大学国学馆馆长。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他曾任中央文史馆副馆长;第二届中国政协常委。1968年8月6日病逝于北京,享年八十八岁。他的骨灰运到南京中山陵“仰止亭”埋葬,实现了他生前的夙愿。
叶恭绰出身于金石书画世家,自幼好学,对于诗文、书画、考古无不精通。其祖父兰台(南雪)为清末翰林,以金石、书、画名世,曾官户部郎中、军机章京。父亲佩含通诗、书、文,中年早逝,在祖父膝下长大,自幼聪颖,少年时即有佳句名世。他7岁能诗文,18岁应童子试,以《铁路赋》获第一名,是前清秀才,20岁肄业于京师大学堂仕学馆后留学日本、欧洲。
叶恭绰擅长考古、鉴赏、诗文、书法、绘画。绘画善竹、石、梅、兰、松,最爱画竹,他笔下的竹,柔韧挺劲,多姿多彩。书法擅长正、行、草书,取法赵子昂《瞻巴碑》、颜真卿、诸遂良及魏碑之长,自辟经畦,自创一格。外祖父曾说:“书法以韵趣气势为主,必须脱出羁绊,不为近三百年八股性之字学所笼罩。”他一生所著诗文有《遐庵汇稿》、《交通救国论》、《历代藏经考略》、《矩园馀墨》、《遐庵谈艺录》、《遐庵小品》等行世。启功赞其“文章浩瀚,韵语丰穰,书法则天骨开张,盈寸之字,有寻丈之势。”
1994年,我曾拜访过国学大师启功先生。那时候由于拜访启功先生的人很多,很多慕名而来者都被拒之门外。但听到我外祖父的名字,启功先生立即让人带我进来,热情接待,启功称:“先生是我的老师。”
我从母亲那里听说过外祖父和国画大师张大干的一段交往。20世纪20年代,那时的张大干还很年轻,常到上海孟德兰路“诗社”以“打诗谜”的方式聚赌。有一天,他和别人打赌,结果赌输了,把“传家宝”——王羲之《曹娥碑》输给了别人,冷静下来后,他十分晦恨,从此绝迹赌场。但事后张大干不知跟母亲如何交代,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偶然机会,张大干得知《曹娥碑》在外祖父手上,便提出三种购买方式,但意想不到的是,外祖父二话不说,原璧返赠。这令他非常感动,从此他称外祖父为老师。
历经“三朝” 从政为官
叶恭绰早年毕业于京师大学堂仕学馆,清末历任邮传部路政司主事、员外郎、郎中等职。
民国后,历任路政司司长、交通部次长、总长。外祖父是在日本留学时期加入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孙中山先生称“吾之北也,喜得一新同志焉”,自此他追随中山先生革命,1923年应孙中山召,到广州任财政部长兼广东财政厅长,这是他从政的巅峰时期。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孙科出任行政院长时期,他一度出任铁道部长交通部长,并兼理交通银行、交通大学。
新中国成立后,已近古稀之年的叶恭绰从香港返回大陆,曾任全国政协常委、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北京中国画院院长等职,为新中国的书画、文物保护、宗教、文字改革等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
救国抗日藏毛公鼎
古树的根系,紧紧攫住大地。主干如铁铸,枝叉似钢浇。孤傲的身骨岂能任人刻画。
值得称道的是:“九一八事变”后,叶恭绰的抗日救国立场相当明确。待上海沦陷,他转移香港,继续从事鼓吹民族立场的宣传。香港沦陷后,被日寇押送返沪监管,虽收藏几乎散尽,生活一度甚为拮据,他依然坚守民族气节,拒不接收敌伪馈赠,宁死不屈,闭门谢客以明志,迄至抗战胜利。
1941年,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已践踏了大半个中国。外祖父时年61岁,避难香港,日本对美宣战,又攻占香港。敌人的魔爪首先伸向居住在香港的爱国文人志士,外祖父首当其冲被列在黑名单上,自此外祖父便受到特务的严密监视。之后,汉奸政权想利用外祖父的名望,要他组织文化协会,他拒绝了;继而劝他出任广东省长,他也拒绝了;又请他另立华南政府出任主席……花样百出,头衔一个比一个大,只要表示亲日,他就可以得到高官厚禄。
此时,他虽然贫病相煎,又居铁蹄之下,但他宁死不从,坚贞不屈,以卖字为生,一直坚持到第二年10月,才在友人的帮助下逃离香港,移居上海。这时南京汪精卫汉奸政府又派人来找他,请他出山为汪伪政权效力,他置之不理。1945年8月15日日寇投降,台湾省被日本占领50年后归还中国,那时候听母亲提及,外祖父当时欣然命笔,以诗志庆:“喜从海外赴炎洲,百战功勋海底收。施郑朱蓝都莫问,且教呼酒酬唐刘。”
王小满先生常常听母亲说外祖父为保护文物——毛公鼎,面对汉奸的威逼利诱,宁死不从的故事。
毛公鼎,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镇馆之宝,西周宣王时代的青铜重器,通高53.8厘米,口径47.9厘米,重34.7公斤。体呈半球形,立耳高大,蹄形足。口沿下饰有大小相同的单行连续式鳞纹,内壁铸有铭文三十二行,共497字,是商周青铜器中铭文最长的一件。然而,在世人皆叹其厚重的史学价值和制作精妙绝伦的背后,毛公鼎还隐藏着许多鲜为人知和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
清道光年间(1851年),毛公鼎被陕西岐山县董家村村民董春生在村西地里挖出来的,有古董商人闻名而来,以白银300两购得,但运鼎之际,被另一村民董治官所阻,买卖没有做成。古董商以重金行贿知县,董治官被逮下狱,以私藏国宝治罪。此鼎最后运到县府,被古董商人悄悄运走,张燕昌之子张石瓠曾巧见此鼎。后毛公鼎辗转落入古董商苏亿年之手。
成丰二年(1852年),北京金石学家、收藏家陈介祺又从苏亿年之手购得,并赏给苏亿年1000两,此鼎深藏于密室,鲜为人知。陈介祺病故后,1902年其后人卖出此鼎,归两江总督端方所有,1911年11月27日端方被派到四川镇压保路运动,被革命军所杀。
民国期间端方后人因家道中落,将毛公鼎典押给天津俄国人开办的华俄道盛银行。英国记者辛浦森出美金5万元向端家购买,端家嫌钱太少,不肯割爱。当时有爱国人士极力呼吁保护国宝,毛公鼎辗转至当时担任北洋政府交通总长的大收藏家、后来国学馆馆长叶恭绰手中,存入大陆银行。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外祖父避走香港,但毛公鼎未能带走,藏在了上海的寓所里。由于当时外祖父是用假名买得毛公鼎,让日本人无法查知它的下落。他嘱咐其侄叶公超:毛公鼎不得变卖,不得典押,决不能流出国土,有朝一日将鼎献给国家。毛公鼎几经易手,甚至差点被日本军方夺走,所幸叶公超拼死保护,誓不承认知道宝鼎下落。外祖父为救侄子,制造了一只假鼎上交日军。叶公超被释放后,于1941年夏密携毛公鼎逃往香港。不久,香港被日军攻占,叶家托德国友人将毛公鼎辗转返回上海。后来因生活困顿,将毛公鼎典押给银行,由钜贾陈永仁出资赎出,毛公鼎才不至于流浪他乡。1965年,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正式建成,稀世瑰宝毛公鼎成为台北故宫的镇馆之宝之一,放在商周青铜展厅最醒目的位置,是永不更换的展品。”
保护袁墓上书主席
漫过历史的记忆,彰显不屈的英魂。
袁崇焕(1584-1630),祖籍广东东莞,后落籍广西藤县。明万历中进士,初授福建邵武知县。他心系辽疆,关心国家安危,毅然投笔从戎,官至兵部尚书,蓟辽督师,在任辽事期间曾多次击败后金军的进攻,获宁远、宁锦大捷。阻遏后金军南下。崇祯二年(1629年),皇太极亲率大军避开袁崇焕的防区,攻下遵化,直逼北京城下。袁崇焕闻讯率部星夜驰援京师,获广渠门、左安门大捷,力解京师之危,后皇太极未敢再犯京师。但昏庸的崇祯帝却听信阉党余孽的谗言,中了皇太极的反间计,反而将袁崇焕逮捕下狱。崇祯三年(1630),袁崇焕被碟(zhe)刑(分裂肢体)处死于西市。其部下余义士深明大义,“夜窃督师尸”,葬于北京崇文门东花市斜街,并世代守墓至今已传十七世余幼芝女士。乾隆四十七年(1782)真相始大白于天下,千古奇冤得以昭雪。
袁崇焕墓是为纪念明末清初抗清将领袁崇焕所修建、修缮的包括墓碑、祠堂、庙宇等一系列纪念建筑。曾多次遭到损毁,现已被作为重点文物被保护。
1952年2月,北京市规划局准备迁移城内所有墓地,进行大规模的改造城市建设。照此规定,袁督师庙和墓均在迁移之列。叶恭绰联名柳亚子、李济深、章士钊联名上书毛泽东,呼吁保护袁墓。
“主席赐鉴:兹有陈者,北京市府因计划关系,将城内各义冢饬迁出城,其中广东新旧两义园有前明蓟辽督师袁崇焕遗墓和祠宇历见载籍,数百年来祭扫不绝。明末满洲久为边患,能捍御者以袁崇焕为最。满酋后施反间,崇焕竟以冤死,天下痛之。今日新史学家亦佥称为民族英雄,但或不知其祠、墓即在咫尺。兹当提倡民族气节和爱国主义之际,拟乞饬所司于该两处袁崇焕祠、墓特予保全,并力崇饰,以资观感,不胜企幸。”
毛泽东主席回复叶恭绰:
“数月前接读惠书,并附萨镇冰先生所作诗一首,不久又接读大作二首,均极感谢。萨先生现已作古,其所作诗已成纪念品,兹付还,请予保存。近日又接先生等四人来信,说明末爱国领袖人物袁崇焕先生祠庙事,已告彭真市长,如无大碍,应予保存。此事嗣后请与彭真市长接洽为荷。”
至此,经叶恭绰、柳亚子、李济深、章士钊等人的多方努力,积极呼吁,北京市政府对袁崇焕墓进行了全面的修葺,墓古迹得以保存。
叶恭绰与毛主席的交往
春天落在心里,是一粒暖烘烘的种子。
外祖父有一段与毛泽东以书交往的佳话。1953年,外祖父将自己编辑出版的《清代学者像传》第二集寄给毛泽东,毛泽东接到赠书立刻回函:“不知尚有第一集否?”由于《清代学者像传》第一集出版于1928年,已被时间淹没很难找到,外祖父于是把自己珍藏的一套送给了毛泽东,并在信中表明了这套书的珍贵,声言不必归还。毛泽东在中南海的住所反复咏读,最后还在书的首页钤盖了自己的藏书印“毛氏藏书”,可以看出,毛泽东很看重外祖父所赠之书,视为珍贵。
《清代学者像传》是清代学者的传记集和肖像资料库。此书特殊的编撰体例,以及编者特殊的学术背景,为我们考察清代及民初文化史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何奕恺以《传记·肖像·文化史:(清代学者像传>研究》为题,以文献学、史源学、肖学和传记学等多种视角,对《清代学者像传》展开了多维的观照,进行了专题研究。《清代学者像传》由番禺叶衍兰、叶恭绰祖孙共同编写而成。叶衍兰费时30余年,摹写学者像171人(其中部分为大兴黄小泉摹绘)。
1928年,叶恭绰交商务印书馆出版。书中每一学者一像,并附传记。解放初期又出版第二集,有图无文。
外祖父与毛主席的交往还不止于此。在毛主席70岁寿辰之际,他写了毛主席七十生日颂词一本,共有16页,赠送给了毛主席。周总理保护叶恭绰故居
“新中国成立后,周总理电邀外祖父携家眷从香港返回大陆,参加新中国建设,当时外祖父已经70岁高龄,但他当即就答应了。对国家提供的车和房都拒绝了,开会从不坐车,都是自己去,这座四合院也是外祖父当年自己花钱买的。他一心爱国,支持国家的建设和发展。由于外祖父在会上发表了一些意见和看法,上世纪五十年代被打为了右派。虽然不久摘帽,但后来在文革期间,就有十几个红卫兵就来家里抄家。那时我还小,看见他们很多人进来搜东西,但当他们拉开抽屉时一下愣住了,抽屉最上面放了一张毛泽东和外祖父的合影,大吃一惊,他们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这张照片我看见过,还有外祖父和毛主席往来的一些书信,可惜的是,经历了文革动乱,还有年代的久远,这些照片和信件后来就找不到了。
1966年夏文革爆发,红卫兵运动盛行,到处抄家、破“四旧”。1966年8月29日夜,大约30名北京大学的红卫兵查抄了著名民主人士、原人大常委、政协常委章士钊的住宅。30日清晨,章士钊写信给毛泽东,汇报红卫兵抄家时的蛮横行动,请求毛泽东在“可能范围内稍稍转圜一下,当有解铃之望。”毛泽东阅后立即在信上作了重要批示:送总理酌处,应当予以保护。当天,章士钊的信和毛泽东的批示就送到了周恩来总理手中,周总理看后,马上部署了对章士钊的三条保护性措施:一是把抄走的东西全部送还给章士钊;二是派两名警卫部队的解放军战士到章家,负责保卫工作,劝阻红卫兵;三是秘密将章士钊送到解放军301医院,以保其人身安全。
1966年8月30日这一天,周恩来亲自动笔开列了一份著名的“一份应予保护的干部名单”。此名单经毛泽东批准,由周恩来执行。名单所列保护之人均为民主党派人士。没过多久,周恩来总理把外祖父也加进了文革保护名单之中,还指派解放军在门口和院内站岗守护,这样我们才躲过了这一劫。
现代教育的先行者 “交通救国论”的践行人
在教育方面,叶老堪称为我国现代教育的先行者。民国初年,叶老就创设学校,明确提出学习他国的先进技术,选派优秀学生赴国外留学,之后创办交通大学并自任校长,从此奠定了近代中国交通教育的基础,这是叶恭绰在教育上的重要一笔。孙中山先生对叶恭绰先生的“交通救国论”及其工作能力深所赏识。有学者称,交通大学发展成为我国近现代重要学府之一,叶恭绰应居首功;谈中国现代意义上的大学,必谈叶恭绰。
叶恭绰在交通大学开学典礼中说:“我国积习以衡文为进取之阶,于是百艺均废惟儒术仅存”,“不能辨科名学术为两事”,“是故求学术造诣之深,必先以学术为独立之事,不受外界之利诱”。他明确提出学习他国的先进技术,“彼之秘密我得窥见,彼之失败我未身尝,倘以最新最后之方法猛晋追求,未必无同趋一轨之日”。
“外祖父任职期间,组织修建铁路、建立无线电台和无线电收讯处的同时,大力创办铁路职工学校,设交通行政讲习所,发展职业教育,培养交通铁路专才。1920年12月12日,他以“交通要政,亟需专才”为由,拟订统一教育办法,将交通部所属之上海工业专门学校,唐山工业专门学校合并改组为交通大学。如今,沿用交通大学校名并同属交大大家庭的共有5所学校:上海交大、西安交大、西南交大、北京交大和台湾交大。1954年,外祖父又担任“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二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同年,任“文字改革委员会”委员及“政协”委员。一九五六年,又任“中央标准语普及工作委员会”委员,一生从事我国教育事业的发展。
1991年4月,西安交大95周年校庆前夕,学校东花园里竖立了老校长叶恭绰的塑像,2000年,该校普通邮资明信片“百年树人——西安交大干禧奉献”发行,其中之一就有叶恭绰老校长的塑像。而在北京交通大学,该校校训“知行”,就体现着叶恭绰所倡导的“知行统一”、“学理、应用并行注重”的办学理念。”
上海交通大学(shanghai Jiao TongUniversity,简称SJTU),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高等学府之一,是教育部直属、教育部与上海市共建的全国重点大学,是国家“七五”、“八五”重点建设、全国首批7所“211工程”和首批9所“985工程”建设的高校之一(985工程九校成员)。1996年上海交通大学筹备百年校庆,学校派来了两个人找我征集老校长叶恭绰的手稿和纪念品,我当时把外祖父曾经用过的砚台和毛笔赠送给学校。两位同志回上海后给我寄回了收据。经过百余年的不懈努力,上海交通大学已经成为一所“综合性、研究型、国际化”的国内一流、国际知名大学,并正在向世界一流大学稳步迈进。
一生喜好收藏 晚年捐赠国家
他收藏的是心血,他捐出的是生命。在他看来:人生不过是一种坚守,守住了自己,也就守住了一个世界。
叶恭绰一生花了大量财力、精力收藏古籍和文物,承担了巨大风险。如西周毛公鼎、晋王羲之《曹娥碑》、晋王献之《鸭头丸帖》、清初张纯修《楝亭夜话图》等;收藏了大量乡镇专志、清人词集、清人传记、名僧翰墨、文物图录,如清人词集有5000余种,《全清词钞》有3196家。民国32年将地理类藏书等906种3245册捐赠上海合众图书馆;珍藏的文物或捐赠,或出售,尽归北京、上海、广州、苏州、成都等有关文化机构收藏。
抗日期间,外祖父为了保护祖国文化遗产,使之不流入外国人之手,他购买了许多珍贵字画、碑帖、磁器、铜器、孤本、善本、外国难得之名著与故宫禁物,装成八大箱,惜均毁于沙面之变。一次他重金购得稀世珍品——晋朝王献之的《鸭头丸帖》真迹,慨然捐献给了上海博物馆。又先后将全部收藏品捐给北京、上海、广州、苏州、成都等市有关机构,以垂永远。
1943年,外祖父又一次性将地理类藏书等906种3245册捐赠上海合众图书馆,其它珍藏文物也都通过捐赠或出售,尽归北京、上海、广州、苏州、成都等有关文化机构收藏。1961年,在他80岁的时候,他将收藏的大量古字画珍本全都无偿捐给国家。
高山仰止 生死追随
远方的路有无尽的风景,那些俯视百年风骨的人,必有一颗超凡脱俗的心。
孙中山和叶恭绰的交往并不仅仅因为两人乃广东同乡之故。孙中山在民国初年任全国铁路督办时,已对叶恭绰的“交通救国论”及其工作能力深所赏识,知道他与北洋政客并非一路。叶恭绰服膺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后来追随孙中山革命。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先生病逝于北京。外祖父以挽联表达自己的心情:人道先生未死;我惟知己难忘。早在1930年,祖父捐出5000元在中山陵园内建造“仰止亭”,以表达他对孙中山“高山仰止”的敬仰之情。在中山陵的所有纪念建筑中,“仰止亭”是唯一一座由个人捐建的纪念建筑。
外祖父安葬于仰止亭的经过是这样的:
上世纪五十年代外祖父曾经被打成右派,不久摘帽。在“文化大革命”中,外祖父处境困难。孙夫人宋庆龄知道后,立刻派秘书到北京东四灯草胡同三十号给叶恭绰送去二百元钱,作为对这位孙中山老部属的抚慰。祖父深受感动,老泪纵横地说:孙夫人的心意我领了,但钱我不能收,因为孙夫人是靠工资收入的。但外祖父却对宋庆龄的秘书提出了一个要求:“孙中山先生是一个脚踏实地的革命者,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是一个意志坚强、不屈不挠的人。自己追随孙先生多年,希望死后能埋在仰止亭,在九泉之下也能见到孙先生,请秘书将这个意见转告孙夫人。”后来宋庆龄给外祖父回信,同意他的请求。
1968年,叶恭绰病逝于北京,遵照他的遗愿,其骨灰被运往南京,安葬在他1932年捐建的中山陵“仰止亭”旁。长方形墓碑上,镌刻的铭文是:“仰止亭捐建者叶恭绰先生之墓1881-1968"。叶恭绰以这种方式实现了与孙中山先生生死追随的愿望。
告别了老宅,我们的车在胡同里绕来绕去。一棵树的繁华落幕,何以完成生命的又一次轮回?光阴的脚步,反复地叩问于天地之间,斜阳晚归中,行囊盛满了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