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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醒着,我已睡着

2014-11-27王东峰

新民周刊 2014年45期
关键词:万籁照镜瞌睡虫

王东峰

同事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打我手机,我的手机给他的答复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后来又打我家的座机。这一次,他得到的回复是一串浸透了慵懒和迷糊的哈欠。同事问我,你在干吗?我又送给他一个短促的哈欠后,才有气无力但简洁干脆地回答:“睡觉。”同事大惊小怪地嚷嚷,我的天啊,现在才十点多你就睡觉,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截住他的话头,“别瞎说,我每天晚上都睡这么早。”

是的,每天晚上,我都睡这么早。九点多,就开始洗脸洗脚,当世界还异常清醒时,我却早早躺到了床上。老婆对我的这种行为十分不齿,她时常骂我,你是猪啊,哪来这么多瞌睡。老婆骂得没错,我就是属猪的。我不知道睡眠时间长短与属相之间是否有某种神秘的关联,但至少在我个人的亲身实践看来,确实如此。老婆和当今许多现代人一样,晚上精力旺盛,特别能熬夜——上网、看电视,很少在十二点之前上床。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必定是遭遇客观条件限制,比如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导致电路中断。

黑夜令许多人欢喜,兴奋。我经常上网去的几个论坛中,大多数人都是夜猫子,都凌晨两三点了还猫在灯火灿烂万籁俱静的都市一角,意兴盎然地在键盘上敲打文字。当然,这些或寡淡无味的“白开水帖”或有点儿嚼头的“烧饼帖”,都是我在第二天上网时才翻出来的。

印象中,自小我就不喜欢熬夜,也没有熬夜的天分。记得我上小学五年级那年的春节,兄妹几个相约熬年守夜,我强打精神,陪他们吃瓜子,玩扑克,撑不多久,就爬到床上睡去了。令我惭愧的是,我最小的弟弟,还坚持到十一点多才向瞌睡虫缴械投降的。

曾经有那么一个晚上,我排除千难万险,熬夜到将近凌晨一点。准备睡觉前,我掀开窗帘的一角——视野中的世界酣然入梦,一片死寂,偶尔一两声汽车喇叭,更增加了夜的寂寥。而我,却像一只被搁浅的船,被多情的尘世无情地遗弃了。我感到极度的孤独、茫然无助。我想尽快进入梦乡,重新与世界融合成一体,它却一次又一次拒绝我的请求。早起照镜,我就有了两个黑色的眼晕。此后,我再不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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