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ylent：美国青年的“食物终结者”

李姝

如果你是《生活大爆炸》的粉丝，你一定记得某一集里，谢尔顿为了节省决定吃什么的时间，通过摇色子来决定每一餐的食物。他不止在一集里抱怨过，如果他能省下被生活琐事所困扰的时间，他能有多少时间用于他伟大的科学研究以及欢乐的游戏时光啊！

现在，谢尔顿的困扰可能真的可以解决了，解决之道就在于一种叫作“Soylent”的“食物终结者”，这是美国青年罗布·莱因哈特的“发明创造”。

吃饭是低效率行为

“吃饭实在是个太大的负担，既费时又费事！我们只有一个小厨房，还没有洗碗机。”如果有人跟你说这是《生活大爆炸》里希尔顿的台词，相信你会深信不疑，不过事实上，这是罗布·莱因哈特说的。

25岁的莱因哈特在佐治亚理工大学读电气工程专业，创业后，他开始对“人要吃饭”感到愤愤不平。他曾经尝试过便宜的“全甘蓝宴”，不过最后没有坚持下来，因为“实在是太饿了”。

在年轻的莱因哈特眼里，吃饭实在是一个低效率的行为，因为“你需要摄入的不是牛奶本身，而是氨基酸和脂类；不是面包，而是碳水化合物。”吃饭是一个“又复杂、又烧钱还很脆弱的体系”。

既然吃饭是为了摄取营养，而吃饭又如此麻烦，那么能不能直接食用营养物质呢？莱因哈特在开发软件试验的间歇研读了营养生物化学的教材，还浏览了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农业部还有医学研究所的官网。最后，他列出了一张包含35种营养物质的人类生存需求清单。紧接着，他从网上把材料买齐——大多是粉末状或粒状，然后把所有的东西加上水倒进搅拌机。

莱因哈特把这种看起来就像粘稠的柠檬水一样的液体称为“Soylent”。一个月后，莱因哈特在博客上以一种“发现新大陆”似的调调写道，那副化学饮剂“味道好极了”，他每月的伙食费从$470骤降到$50。在体质上，他说自己就像“无敌金刚”一样。“我的体质明显变好了，皮肤很润滑，牙齿更白，头发更浓密，连头皮屑都没了！”这篇文章后来登上了美国科技圈的八卦网站“骇客新闻”，点击量第一。

三个月后，莱因哈特发现Soylent带给他的价值远远超过任何软件应用，他和室友们把软件思想搁置到一边，开始从事合成食品的生意。他们在网上以$65的价格向人们出售一周剂量的Soylent制成品，并将目标定在一个月内吸金$100000。但事实上，他们两个小时就把钱集齐了。

打破教条的另类生活者

在过去的一年半里，莱因哈特几乎靠Soylent代替了90%的常餐。他对流行文化和八卦类的话题不感冒，对任何形式的消费文化也看似没什么兴趣。对于农业，莱因哈特同样没兴趣，他把那称作是“非常低效的工厂”。他认为农业应该提高而不是降低工业化程度，“农业是世上最危险和肮脏的工作之一，而且一直以来由社会底层完成。农业劳动总是要跑腿、做体力活，要不断地数数和计量。它太需要自动化了。”

莱因哈特的卧室没什么装饰，除了一些关于科学与科技乌托邦主义的书籍。就政治学派而言，莱因哈特称自己是一个“堕落的自由主义者”。他信仰自由最大化，但是他痛恨资本主义的浪费。

他说“东西都不值钱”。为了实现着装的最优化，他就只在两条牛仔裤之间换着穿，并在亚马逊上购买了尼龙以及涤纶衬衫，穿上几周就把他们捐掉。衣服有臭味的时候，他就把它们放在冰箱除味，“有时候，白天里只要两个小时气味就不见了，祛味的时候我就只披条毛巾”。

莱因哈特的食物终结者配方，意味着打破传统饮食的教条，但在此之前，莱因哈特早就干过打破教条的事情。莱因哈特说：“每个人都认为‘自然、有机的东西最好，这种表达和基督教正统教义非常相像。”莱因哈特的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而他在18岁以前也对基督教深信不疑。

他的高中毕业论文原本打算从科学的角度证明上帝造物论。他本以为他会这样写：“我完成了研究，并且找到了所有支持基督教学说的论据。”但事实恰恰相反。在钻研了一些生物学家、科普作家、专栏作家的观点之后，他的论文变成了《恶劣的宗教》，这是一篇关于“为什么我再也不是基督教徒，再也不信上帝”的文章。

这篇文章最后的成绩是F，也就是不及格，他也因此被周围的人孤立。好在如今他的父母已经接受了儿子拥有不同的观点。

无法弥补的缺陷

尝试过Soylent的美国人们发现它的味道似曾相识：面糊一样的口感，液体柔滑但在嘴里会成颗粒状，带着一种酵母味的温和感。工业制成的Soylent是粉末状的，一日的分量装在一个小塑料包里，可以提供1500卡路里的热量，另外还有一个单独的小瓶装着油脂。

包装颇具太空风格，上面印着极简的黑白两色文字，除了说明营养成分，还有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提示：“若Soylent疑似变质，请立即丢弃。”

在高校，Soylent受到了热烈欢迎，这正是在于Soylent的神奇之处。如果你正坐在电脑前，又觉得饿得慌，你不需要离开手头的工作，一杯Soylent可以让你继续“顺利航行”。

然而，这恰恰也成了Soylent无法弥补的缺陷。

长久以来，食物就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基本需要，它具有一种潜在的仪式感。吃饭就像我们生活中的标点，那些有温度的美味让我们从中得到治愈，并满怀期待。而Soylent是标准化的、没有温度和情绪的。也许Soylent的存在就是让人们意识到自己是如何在维持日常生存的名义下纵容自己的欲望的。

不过，用Soylent代替所有食物，并不是莱因哈特的初衷。Soylent的目标群体是那些在格子间工作、渴望快速瘦身的人群，以及那些需要像陀螺样不停旋转、吃饭都算浪费时间的人们。莱因哈特的本意不是让Soylent代替周末聚餐，而是代替那些不健康的速冻食品，他期待的未来生活，是“人们可以将社交性和功能性饮食加以区分。”

莱因哈特强调的是Soylent单一饮食法的理念，而非产品本身。而这恰恰是更大的挑战。

（吴天荐自《中国青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