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典型的新视角

李辉　侯逸泰

拍片子，有时也难免重复以往的题材。即使在电视剧领域，一部《神雕侠侣》也是拍了又拍，一遍遍重复。当然，这是为了弥补以往作品的遗憾，加入新的时代气息。题材重复不要紧，创意却不能重复，拍一个旧题材，必须要有新的视角；表现一个老典型，必须要有新的内涵。我们在创作《无悔的抉择》时，面对的正是如何走出窠臼，把一个旧题材拍出新意的难题。

新瓶不能装老酒

一说要拍王圣农，有同事说这个容易拍啊，以前拍了很多，资料都是现成的。我却摇头，恰恰因为这个才难拍。前面的人拍得越多，留给后面的人的发挥余地就越小。你拍一个片子，如果拍出来的片子和既有的没什么区别，那么你重拍这个老典型的意义就不大。所以这个片子真的不容易拍，因为我们首先必须找到全新的视角。

充分感悟，才能有新的发现。在充分阅读了关于王圣农的文字资料以及以往一些媒体的采访记后，我们对王圣农的事迹基本已经了解。然而这些了解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别的采访者的影响，由这些了解而来的认知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他人的认知引导。所以必须亲身进行充分采访，从而形成属于自己的认知，这样才可能捕捉到以往采访者忽略的一面，形成新视角。在采访中，我们有意识地加强了对王圣农以往个人经历的采访，因为我们发现以前的媒体采访大多围绕着王圣农的奉献精神做文章，很多内容浮于表面，并没有真正走进人物的生活和内心深处。这么一来，还真让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不同的东西：王圣农的支教之路，无比坎坷，然而在坎坷中他始终保持着乐天知命的工作和生活态度，既达观，又乐观。

结合当下，找到新的表述。至今我都记得在刚刚走上电教岗位时前辈给予我的指点：拍片子必须围绕中心、紧贴时代。我由此形成了一个创作习惯，每做一部片子前都要问问自己，我要给观众讲点什么，能讲点什么。这两年是台州多灾多难的年头，台风天很多。作为一个电教工作者，我也想用我的片子为群众鼓劲，而王圣农面对生活坎坷志气不衰、初衷不改的精神就很鼓舞人。于是我们就找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创作角度：一方面反映王圣农对教育事业的执着，一方面反映他在奋斗路上坚强乐观的人生态度。

推翻“前车”找新路

即使找到了自己的角度，在创作中也仍然难免被“前车”影响。比如你会用到以往的视频资料，会延续以往的既有线索进行挖掘，结果你会发现，你的采访一直在延续着别人的采访路线。虽然这些情况很难避免，但你至少可以做到一点：别被牵着鼻子走。

打破“前车”采访模式，形成自己的采访流程。作为一个老典型，王圣农已接受过多次采访，可以说他本人对于采访已经“麻木”了，既不会感到兴奋，也没有什么紧张，表现得中规中矩、无懈可击，有点程式化。他可以预见采访者会提出的一些问题，回答起来早有腹稿，有点像“背台词”。这是我们在采访中遇到的一大问题，如果不克服，我们就会进入以往采访者的老套路。在发现这个问题后我们立刻中断采访，开始重新商讨采访提纲，根据我们的创作意图设置提问。在新的创作意图下，我们需要详尽地了解王圣农以往支教的经历，所以很多问题和引导性语言便都集中到这一单元上来。在我们的引导下，王圣农的情绪终于被调动起来，进入了较深层次的回忆。以往在宁夏一个人带五个班级，吃不饱穿不暖，为了凑课本费领着学生挖药材、捉蝎子，还曾经被蝎子蜇过，这些经历一一被他回忆了起来。“那时真是很艰苦，可是也挺有趣，‘课外活动非常多。”末了王圣农笑着说。

挖掘新的采访线索，找到新兴奋点。广泛采访需要采访很多旁观者、亲历者，这是惯例。以前媒体单位对王圣农的采访大多集中于他的同事、家人和学生，而这些人对于采访也几乎是“训练有素”了。没办法，我们的采访也要遵循这个套路。不过，为了尽可能多地挖掘到新的内容，我们调整了一下方法，从与王圣农的交谈中发现新线索，找新的当事人。为此，我们安排了二十多次采访，前后进行了半年的时间，拖慢了拍片的进度，不过也因此取得了很多新的细节。比如王圣农资助陈变霞的故事，虽然以往的一些采访中也提到过，但并没有足够深入的挖掘。这次我们找到陈变霞本人，请她讲当年的事情，回顾与王圣农结缘的过程，就使这一情节更为有血有肉有说服力，使观众印象深刻。

拍摄强化现在时

采访老典型，无论视角怎么新，素材都难免显得旧，这也是拍片的难点。一个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很多，但最能影响人的思想和命运、最能反映人的精神和风骨的事件往往只有那么几件，也是众多媒体同时聚焦之所在。所谓挖掘新故事，其实也只是挖掘既有实例的意义外衍，或者突出老故事的新发展，这也是突破前人窠臼的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法。

加强现场拍摄，淡化他人痕迹。好的电视片永远是充满强烈现场感的，用同步画面和现场声记录正在发生的事情，永远比用解说词讲解和回顾更有感染力。所以，我们拍摄王圣农的另一个重点就是用镜头来记录他如今在做什么。王圣农退休回到椒江后，心牵宁夏，仍不时把自己的退休工资寄回宁夏资助贫困学生。他不仅个人尽心尽力，还发动椒江各界给宁夏献爱心，让椒江人民与宁夏贫困学生结对子。这个过程也是充满艰辛的，很不容易。有的人不理解他的行为，觉得他是没事找事；有的人虽然理解但并不支持，因为觉得个人微薄之力不足以改变宁夏众多学生的命运，所以王圣农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碰壁。可他始终保持着乐天精神，在我们跟拍他的过程中不时地强调，谁和宁夏学生结对成功了，谁给宁夏学生捐助了钱物，这些他都一一记在心里。虽然他已退休还乡，但对于他来说支教之路从未终止，或许将一直延续到他生命的最后一息。

利用既有素材，延伸新的内涵。王圣农的事迹非常感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对于制作者来说，要想生动地表现出来，就不可避免地要运用一些非现场的、非现时的老影像资料。在这方面我们是很幸运的——经过多方联系和查找，终于从宁夏当地电视台手中取得了二十多年前的影像资料。这些资料能够反映王圣农当年的活动，弥足珍贵，也填补了以前一些采访的空白。而在创作中，我们时刻注意贯彻编导思路，合理运用这些既有素材，为新的视角服务。不少从前就被挖掘出来的故事，我们都进行了新的跟踪采访，并着力挖掘其新的现实意义。比如2000年，王圣农发动椒江群众帮助宁夏600余名灾区学生顺利返回校园，我们就进行了新的跟踪，采访了当年受到资助、如今已大学毕业的宁夏学生，反映其目前的生活境遇，让观众在了解王圣农事迹的同时，也感受到王圣农与他的学生面对困难坚持不懈、积极向上的乐观精神。

拍片就是这样，无论典型新旧，都要保持一种“不走寻常路”的创作意识，勇于采用新的视角、挖掘新的内容。如果你这样做了，即使实际效果并不好，但至少你可以自豪地说，这是一部属于你自己的作品。

（作者为浙江省台州市椒江区委组织部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