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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亭上将与徐向前元帅交往纪事

2014-11-18夏明星

党史纵览 2014年11期
关键词:徐向前临汾司令员

夏明星

开国上将王新亭(1908-1984),湖北省孝感县王家岗村人,少年时代当过店员。1930年8月,由于不堪忍受反动压迫,他毅然参加了鄂豫皖红一军,结识了徐向前。之后,在红军时期、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和平岁月里,王新亭都曾经在徐向前的领导下战斗、工作,两人谱写了一曲感人的战友之歌。

叶家墩子之战,徐向前牢牢记住了自己麾下的这位连队政治指导员

1930年8月初,王新亭含泪告别父母,从王家岗跑到小河溪,找到许继慎(军长)、徐向前(副军长兼红一师师长)领导的红一军,被分配到一师三团一营一连当战士。由于他每战冲锋在前,入伍个把月就当上了副班长;不久,他这个读过5年私塾的“文化人”又当上了连队文书。这年10月底,王新亭光荣入党,并担任连队政治教员。从此,他与人民军队的政治工作终生结缘。

1930年冬,红一连政治指导员牺牲,上级指定王新亭接任。王新亭刚刚上任,就遇上了敌人对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第一次“围剿”。在许继慎、徐向前指挥下,红一军三战三捷,挫败了皖西敌人的进攻。1931新年过后,徐向前带领红一团向豫南进击。至(商城)二道河附近的叶家墩子,我军正在进攻反动民团时,敌一个团突然从背后扑来。红一团腹背受敌,打得很艰苦。遵照上级命令,王新亭和连长一起带领红一连多次向敌发起冲击,最后和敌人展开白刃格斗,才突破敌人阵地。此时,后续部队赶来,经过两小时的激战,将这股敌人消灭,俘敌数百,缴长短枪400余支、山炮2门。此战后,敌人逃往商城,我军进驻二道河。至此,豫南敌人的“围剿”又被红军粉碎。叶家墩子之战后,徐向前多次说过:“那个戴眼镜的同志(注:王新亭高度近视),很了不起啊!”

对于徐向前,王新亭更是极其仰慕,充满无限信赖。他把军政兼优的徐向前视为老师,虚心向他学习,一步步成长为我军一代名将。

反复揣摩徐向前的军事指挥艺术,王新亭迅速成长为一名红军政治工作高级干部

1931年1月,红一军与红十五军(从蕲水、黄梅、广济北上)合编为红四军,一师三团改为十师三十团,王新亭调任三十团党务委员会书记,专做党务工作。

这年7月上旬,中共中央鄂豫皖军事委员会在商城余家集召开会议,讨论红四军的具体行动部署。会上,军事委员会主席张国焘执意认为,为配合中央根据地的反“围剿”斗争,就必须威胁攻占白区大城市。他严令红四军攻英山,东出潜山、太湖,进攻安庆,威震南京,限一个月完成。时任红四军军长徐向前、军政治委员曾中生等不同意这个计划,认为“东出安庆,要通过400里的白区,太冒险了”。但张国焘仍按一己之见作出了决定。

曾中生和徐向前从敌我实际情况出发,权衡利弊,改变方针,在打下英山后继续南进,一个月内连克4座县城,歼敌7个团,俘敌5000余人,缴长短枪4000余支、机关枪26挺、迫击炮28门,在战略上对中央根据地的反“围剿”斗争也是一个有力支援。

8月17日,正当红四军主力胜利地扩展攻势的时候,张国焘却给曾中生、徐向前写信,无理指责他们“打下英山继续南进”,是“原则上、路线上的错误”,强令红四军“火速”返回鄂豫边待命。9月4日,红四军返抵鸡鸣河,召开党的活动分子会议,讨论张国焘来信,王新亭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一致不同意张国焘的指责,并通过了《答复中央分局和军委会的信》,详尽申述了东进作战之不利和南下作战之必要,对张国焘的错误进行了一次抵制和斗争”。

在这场抵制张国焘瞎指挥的斗争中,王新亭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徐向前、曾中生一边。后来在谈到这件事时,王新亭曾幽默地和徐向前说过:“我这一票当然没有多大作用,算是对老师的精神支持吧!”

1931年11月7日,在黄安(今红安)七里坪,红四军等部被整编为红四方面军,徐向前任方面军总指挥,陈昌浩任政治委员。

对于徐向前的指挥艺术,王新亭由衷佩服:“1932年上半年,在第三次反‘围剿中,我参加的商潢、苏家埠、潢光3次战役,巧妙运用了‘围城打援的方针。”在苏家埠战役中,当敌人弹尽粮绝时,王新亭率本团政治部门,对敌人展开政治攻势,我军“发出最后通牒。5月8日守敌架枪投降。对投降官兵,我们采取优待俘虏政策,凡愿意回乡者,给3块银元,吹号送走”。在频繁的战斗中,王新亭反复揣摩徐向前的军事指挥艺术,并不断摸索政治工作经验,自身能力不断得到提高。

1932年10月,由于敌人重兵“围剿”,红四方面军主力被迫撤离鄂豫皖,向川陕边区实行战略转移,行程1500公里,历时2个月。这次转移不但自然条件恶劣,行军非常艰苦,而且前有堵击,后有追兵,天上还有敌机侦察。红军夜行晓宿,冲过敌人数道封锁线。此时,在徐向前等言传身教下,王新亭已经成长为不畏艰险的红军指挥员,他的“两只脚烂得更厉害了,走路疼痛不止,但年龄尚轻,勇气还足,背着背包和干粮,拄着拐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前走”。

1933年6月,红四方面军成功击退四川军阀田颂尧主持的“三路围攻”。由于战时政治工作得力,王新亭调任红十二师政治部主任。同年7月,红十二师扩编为红九军,王新亭又升任军政治部主任。参加红军仅仅3年,王新亭从一名农家子弟成长为红军政治工作高级干部。

1933年11月,红军还在休整时,四川军阀刘湘又发动了“六路围攻”,红四方面军在徐向前的指挥下奋起反击。对于徐向前的御敌之术,王新亭赞不绝口:“这时,徐向前总指挥和方面军领导当机立断……首先,收紧阵地,诱敌深入,而后,抓住有利战机,转入反攻,突破敌人防线,向敌纵深穿插迂回,分割包围,予以各个歼灭。”战事的发展均在徐向前预料之内,王新亭和徐向前并肩战斗,见证了红军的空前大捷:“至1934年10月下旬,共毙伤敌旅长以下1.4万余人,缴枪7000余支、迫击炮40门。”‘反六路围攻,在红四方面军的历史上,可以说是战役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战果最辉煌的一次战役。”

陈赓、王新亭一语双关地说:“您‘向前了,我们哪敢向后啊!”

1937年8月,红四方面军被改编为八路军第一二九师,下辖第三八五旅、第三八六旅,刘伯承任师长,徐向前任副师长。改编伊始,王新亭任第一二九师政训处组织部部长;5个多月后,他调任第三八六旅政治委员,与旅长陈赓搭档。直到1939年5月,徐向前奉党中央指示去山东工作前,王新亭一直在他领导下战斗。

1937年10月初,第一二九师东渡黄河进入山西。能够踏上老领导徐向前的故乡抗日,王新亭非常兴奋,更难忘山西人民的抗日热情:“在我们从陕西出征,开往山西太行山抗日前线的进程中,沿途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次年二三月间,在刘伯承、徐向前指挥下,第三八六旅迭创佳绩:设伏长生口、设伏神头岭、设伏响堂铺。前两次是由刘伯承指挥的,第三次是由徐向前指挥的。对于部队连战连胜,王新亭喜不自禁,对刘伯承、徐向前的指挥艺术非常推崇,认为伏击战“一次比一次打得漂亮。不仅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军在河北、山西的嚣张气焰,大量地牵制了日军的行动,策应了晋南、晋西、晋西北等方向上的作战,而且锻炼和壮大了我们的部队,改善了装备”。

1938年4月,党中央下达了开展平原游击战争的最新指示。当月,八路军总部指示一二九师派部队向冀南、豫北及平汉铁路沿线活动。一二九师立即落实并具体部署:编成左、右两路纵队,左纵队为路东纵队(即平汉铁路以东),大约3个团兵力,由徐向前率领,向冀南平原挺进;右纵队为路西纵队(即平汉铁路以西),以第三八六旅主力组成,由陈赓、王新亭率领,向邢台、沙河一带展开,并相机向路东或豫北平原地区发展,配合路东纵队的行动,开辟和扩大平原抗日根据地,发展抗日游击战争。临出发前,徐向前对陈赓、王新亭幽默地说:“我给你们打头阵!”陈、王一语双关地说:“您‘向前了,我们哪敢向后啊!”

老首长东征,王新亭非常关注:“这次我军挺进冀南平原,首批出动的是徐向前副师长率领的路东纵队。他们于4月26日从山西的辽县地区出发,翻越太行山,横穿平汉铁路,经过4昼夜的行军和沿途战斗,于5月2日抵达冀南的南宫,同陈再道、宋任穷等战友会合。会合之后,为了扫清临清、威县到邢台一线的日伪军,向南扩大抗日根据地,于5月10日发起了进攻威县的战斗。此战毙伤日军100余人,日军15日弃城逃走。我军收复威县后乘胜出击,于6月上旬,又分别向东、向南进攻,猛烈横扫冀南腹地的日伪军。”在徐向前统一领导下,冀南抗日根据地大体形成。

为配合路东纵队的行动,陈赓、王新亭率领路西纵队向邢台、沙河一带积极展开。6月6日,为直接配合徐向前等部横扫冀南日伪军的作战行动,王新亭奉命率领两个营过路东执行任务,于6月10日进入冀南平原肥乡、成安一带,开展平原游击战争。在徐向前领导下,王新亭等很快在以肥乡县为中心的六七个县建立了平原抗日根据地。

1939年春天,陈赓、王新亭指挥部队打了大胜仗,徐向前兴奋不已:“2月10日,陈赓、王新亭部在威县香城固一带设伏,诱敌出笼。敌人钻进了‘口袋,激战8小时,我歼敌200多人,缴炮4门、汽车9辆。次日,敌出动2000余人及汽车70余辆,进行反扑,陈赓已率部安全转移。”很快,香城固一带的人民群众编了一首民谣,用来歌颂第三八六旅:三八六旅好儿郎,领导是陈、王。沙滩布下口袋阵,香固四面撒罗网。大汽车冒火光,日本鬼见阎王。解了咱们心头恨,保住咱们好家乡。

对王新亭的不断进步,徐向前十分高兴,赞道:“新亭‘三十而立了!”

1939年5月,徐向前奉命出任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员,统一指挥山东、苏北地区的八路军部队,从此离开了一二九师。对于老首长在山东的战斗情况,王新亭非常关注,常用山东的捷报鼓励本部队。

一年后,徐向前离开山东辗转回到延安,相继出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副司令员(一度兼参谋长)、抗日军政大学校长。而王新亭从1940年5月起历任太岳军区政治委员、太岳纵队政治部主任、太岳军区司令员,逐渐成长为我军军政兼优的将领。

面对老领导的褒奖,王新亭谦虚地说:“打运城,我是徐规王随啊”

1945年4月,徐向前因病住院治疗,这一躺倒就是两年多,直到1947年6月出任晋冀鲁豫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出现在晋南解放战场。在此期间,王新亭协助陈赓指挥太岳军区部队(太岳纵队)作战,在闻(喜)夏(县)战役、洪(洞)赵(城)战役、浮山战役三战三捷,威震晋南大地。1946年9月26日,延安《解放日报》发表社论《向太岳纵队致敬》,指出太岳地区我军之所以不断胜利,是因为“陈赓和王新亭将军指挥有方,机动作战,不斤斤计较于一城一市的得失,而专心致志于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善于出敌不意,击敌无备”。

就在徐向前来到晋南解放战场那一个月,太岳军区地方部队进行整编,统一组建为晋冀鲁豫军区野战军第八纵队,王新亭担任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9月上旬,第八纵队受命二打运城(这年5月,陈赓纵队一打运城未果)。此时的运城可谓易守难攻:守城的国民党正规军、地方部队以及其他杂顽武装有上万人,均是有一定战斗力的部队;城防工事密实,外围以高碉、低碉、野战工事组成交叉火网,坚固的城墙有10米多高,护城外壕深、宽各达8米,城墙上、城墙中、城墙外构筑有大量明暗火力点。王新亭后来在回忆这段历史时坦言:“攻取运城……我纵队大部分是地方团队升级组建的,战斗经验不足,装备比较差,对运城的攻坚战,感到压力大。”

徐向前深知运城难打,他于9月下旬对王新亭等电授机宜:“你们攻运城,务做充分周到的准备,打有把握、有准备的仗,不打消耗战,不轻敌”,“战斗前,应联系实地情况,作反复战斗演习”,“秘密和短促火力,诱敌出击,待敌接近数十公尺,突然给以杀伤”。

王新亭指挥第八纵队依计行事,相继攻下了运城外围的7个据点和碉堡,逼近到敌人城墙外壕100多公尺的地方。可是,第八纵队也损失不小,部队情绪受到影响。徐向前对此心知肚明,立即电示王新亭等:“攻下运城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只要能全歼敌人,我们就不怕付出代价。”第八纵队士气又涨,准备一鼓作气打下运城。可是,敌情突然有了大的变化,河南战场的胡宗南部1个整编师北渡黄河,火速增援运城。只靠第八纵队的兵力,围城、打援不能兼顾,二打运城行动被迫停止。

王新亭心情不畅,于11月下旬向中央军委和徐向前等领导作了检查报告,徐向前当即来电宽慰:“攻打运城虽未攻克,但对部队锻炼甚大。”同时,他还向王新亭电询再打运城的意见,并重申攻下运城的重大意义。王新亭和全体指战员“非常高兴,立即请战”。12月1日,王新亭和准备参与指挥三打运城的王震一道面见徐向前,请求三打运城,徐向前又当面打气:“你们和全体指战员要求最后攻下运城的决心很好。但必须很好地总结上次打运城的经验,接受教训。……教育部队要顽强不屈,坚持最后5分钟,取得最后歼灭敌人的胜利。”由于徐向前要参加晋冀鲁豫区土地会议,不能奔赴运城前线,遂决定王新亭任运城前指司令员,王震为前指政治委员。12月17日,三打运城开始;至12月23日,我军完成了扫除运城西、北两面登城障碍。就在这一天,王新亭得到确切情报:河南战场的胡宗南部4个旅,又准备渡河北援。形势逼人,王新亭等决定:总攻提前一天!结果,由于攻城准备仓促,两次登城均告失利。这时,援敌日益逼近,王新亭心急如焚,部队情绪也开始不稳,三打运城面临失败危险。关键时刻,徐向前等首长26日下令:“坚持最后5分钟,坚决攻下运城。”坚定了参战部队的信心。对于三打运城关键时刻的拍板,徐向前也是念念不忘:“胡宗南部渡河增援,我军如不迅速攻克运城,全歼守敌,势必功亏一篑。……这是叫劲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动摇决心的关头。我打电报给王新亭,下死命令,坚持最后5分钟,一定要把运城拿下来。27日黄昏,我八纵二十三旅组织爆破队,用3000公斤的炸药爆破城墙成功,一举从城北突破,攻入城内……巷战一夜,将万余守敌基本歼灭,取得了攻坚运城的重大胜利。”

战后,徐向前指示王新亭写出运城战役总结报告,并对报告不吝誉词:“这次八纵王司令员的运城战役总结报告非常好,使我学了很多东西,给我解决了很多问题,对我教育意义很大,我想对同志们的教育意义也是很大的。”面对老领导的褒奖,王新亭谦虚地说:“打运城,我是徐规王随啊!”

“徐司令员不仅仅是在勉励我们旅官兵,也是在勉励我们王司令员”

临汾,位于山西省南部,地处汾河下游、同蒲铁路线上,一向为汾河下游物资集散中心。它是晋南重镇和战略要地,历代封建王朝都在此地设立郡府。临汾古城,内高外低,东高西低,西靠汾河,东有东关。城墙内外砌以石头,里面装填泥土,高达14米多,宽达20多米,上面能并行两辆卡车。远远望去,临汾宛如伏在汾河东岸的一条黄牛,素有“卧牛城”之称。

当时,临汾是阎锡山军队孤悬在晋南的坚固设防据点,守军有2.5万人之多。解放临汾意义重大,诚如徐向前所言:解放临汾战役,不仅影响本区,还将有力配合西北、中原战场我军作战。对于徐向前的攻坚胆识,王新亭非常佩服:“徐向前同志胸怀全局,知难而进,主动报请中央军委,组织临汾攻坚战役。中央军委很快复电批准他的建议,并令晋冀鲁豫军区组成临汾前线指挥所,由徐向前同志任司令员,具体组织实施临汾战役。”

1948年2月,徐向前来到临汾前线,作出战役部署:“在战术上采取以三面围攻的打法,力争将敌主力消灭于外围阵地。……并决定3月10日开始战役行动。”王新亭指挥第八纵队,受命从城南进攻。

3月5日,攻城部队破译出胡宗南给临汾守敌第三十旅的紧急电报,得知胡宗南为挽救西北战场危局,顾不得临汾垂危,急于空运本部第三十旅到西安。这时,王新亭部发挥了重要作用:“徐司令员为策应西北战场作战,牵制守敌,果断地命令我八纵队在3月7日凌晨前奇袭尧庙机场,粉碎胡宗南空运三十旅于西北战场的‘蝉蜕计划。于是战役比原计划提前3天发起。当时我们部队正在行军途中,不便联系,为争取时间,徐司令员派作战参谋,乘他的专用吉普车给我送来命令。……我军控制了飞机场,使胡宗南的空运计划遭到破产。敌三十旅只运走4个连兵力,其余仍留在临汾。”捷报传来,徐向前欣慰地说:“王新亭部打响了临汾战役第一枪。”

至3月11日,第八纵队推进到距离城墙300米处。此时,王新亭得到情报:城北地形较高,对登城非常有利,于是他“建议将兵力转移到城北,夺取兴隆殿,依托该阵地攻城。”徐向前同意了这个意见。于是,王新亭留下一个旅在城南担任助攻任务,将主力两个旅迅速转移到城北,协同兄弟部队攻打临汾门户——东关。

4月1日,由于各部队两次攻击东关未成,徐向前调整了部署,集中第八纵队、第十三纵队主力,从东北、东南两面,以坑道爆破为主要手段,第三次攻打东关。11日晨,攻取东关战斗结束,歼灭守敌大部。

鉴于参战部队多数没有参加过攻坚作战,徐向前有意识地把部队轮流拉上阵地打一打,以得到实战的锻炼。“练了打,打了练,充分开展了军事民主活动,所以在临汾前线的部队越战越强”。对此,王新亭由衷钦佩:“徐司令员这一着,抓得非常正确,具有先见之明”。

5月17日19时,总攻时间到了,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城墙上被炸开了两个各宽30米的大缺口。第八纵队组成的两支登城突击队,迅速突入城内。此刻,王新亭兴奋地抓起电话机向徐向前报告:“报告六号(徐向前当时的代号),突击部队已经成功突入城里!我准备随突击部队入城!”徐向前听了报告甚是高兴,又很关切地叮嘱:“你眼睛不好使,你就不用跟突击部队入城了!”当晚24时,古城临汾解放。

5月18日,举行入城仪式,在军号队的引导下,王新亭陪同徐向前进入了临汾城。

在王新亭看来,临汾战役取胜,徐向前居功至伟,他还觉得,“徐司令员指挥有方,也是取得战役胜利的一个重要因素。这次战役指挥,是徐司令员正确运用毛泽东军事思想的一个典范,特别是在运用人民战争这一根本指导思想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对于王新亭及第八纵队在临汾之战中的作用,徐向前非常看重。经他郑重提议,中央军委授予在临汾战役中发挥重大作用的第八纵队第二十三旅“临汾旅”的光荣称号。“临汾旅”官兵喜悦之余,意味深长地说:“徐司令员不仅仅是在勉励我们旅官兵,也是在勉励我们王司令员!”

王新亭:“至今仍深深感到主帅的作用,是保障我战役战斗胜利的重要因素之一”

1948年6月,临汾前线部队改编为华北野战军第一兵团,徐向前担任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随即发起晋中战役。此役中,王新亭指挥第八纵队又创佳绩,令徐向前非常满意:“21日,敌亲训师、亲训炮兵团由介休向平遥开进。至(平遥以南)张兰镇地区,被八纵及太岳部队包围,激战3小时,敌大部就歼……这一仗,共歼敌7000余人,缴获山炮24门、重迫击炮12门,阎敌的一只‘老虎爪子被完全斩断。不过,第八纵队也有美中不足,让徐向前感到遗憾:原拟将敌两个军各个歼灭,由于“八纵动作迟缓,未及时出击,致使敌两个军靠到一起,筑起工事与我对峙。我企图诱歼敌三十四军的计划,又未实现,只好另想办法,寻机歼敌”。

对于因行动迟缓遭到徐向前的批评,王新亭深表理解:“六月天,烈日炎炎,战地似火,部队连续行军作战,挥汗如雨,体力消耗很大,减员甚多。我打电话给徐司令员,说:‘大家实在走不动了,能不能休息两天,缓一缓劲再走?徐司令员斩钉截铁地答复:‘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走不动爬也要爬到指定岗位上去。在这制敌先机的关键时刻,徐司令员的决定是正确的。晋中平原,地势狭长,中间有同蒲铁路通南北,敌人占据县城和铁路沿线据点,既可就地固守,又可运动集结,打不赢则一夜之间便可逃之夭夭,窜回太原。到那时,哪有战机可捉?为争取时间,创造战机,就要吃大苦、耐大劳,克服一切困难按既定布置行动,不能慢慢腾腾贻误战机。徐司令员教导我们,打仗就要有股狠劲、硬劲,就表现在这些地方。”

7月初,阎锡山部赵承绶集团被第一兵团围困于榆次以南地区。在这一关键时刻,徐向前为了能及时掌握情况,抓战机调动兵力,只带一个精干的指挥所和10多名警卫人员,来到距敌人二三里地的张家庄实施指挥。为保证老首长的安全,王新亭立即采取了措施:“我得到部队这个报告后,马上派部队把徐司令员接到靠后一点的村庄。徐司令员当时身体不好,有病不能骑马坐车,靠在担架上进行指挥。他这种不顾个人安危,深入前线,指挥若定的气魄和精神,给部队以巨大力量。”

7月10日晨,兵团下达命令,对赵承绶集团所占防御阵地发起总攻。但是,王新亭部临战前又出现了不利情况:“大部队从祁县北进时,因路线交叉,运送炮弹的牛车全部被挤掉队……距发起总攻只有两三个小时,冲锋道路上的交通壕、火力阵地的构筑都来不及;掩护冲锋的山炮,没有炮弹也无法组织火力支援。我和部队的一些同志感到既无进攻时需要的工事,又无一定的强大火力掩护进攻,而敌人的野战阵地是有较厚围墙的村庄(等于一个县城),突破没有把握。于是向徐司令员报告此情况,请求把总攻时间推迟一天。徐司令员得到了我的报告后,生气地说:‘大兵团作战,统一协同行动……你们一个纵队要推迟一天这怎么能行?你准备了一天,敌人不也是加强了一天的防御,那时我们既失去突然性,伤亡代价更大,这是错误的意见。没有阵地,夺下敌人阵地就有了进攻出发阵地,明日晨要克服一切困难,按规定时间发起进攻,必须突破。”

王新亭立即照办,还在向部队传达时作了自我批评。结果,第八纵队表现出色。在晋中战役总结中,徐向前表扬道:“八纵队的几个旅在战役后期的战斗中,都以小的伤亡取得很大的胜利……都打得不错。”至7月21日,晋中战役大胜,我军共歼敌正规军7万余人、非正规军3万余人,俘敌赵承绶以下将官16人,毙敌师以上军官9人,党中央贺电誉之为“伟大胜利”“辉煌战绩”,“对于整个战局帮助极大”。回顾晋中战役,王新亭有感而发:“晋中战役在短时间内能取得如此重大胜利,赖我们乃有坚强而有力的兵团领导。尤其是徐向前司令员,意志坚定如泰山,命令下达一字千钧,该批评的就批评,该表扬的就表扬,以身作则、雷厉风行的这种身体力行的模范作用,使我们感到对他不言而威、心悦诚服,无形中增强了战斗勇气和信心,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至今仍深深感到主帅的作用,是保障我战役战斗胜利的重要因素之一。”

王新亭:“徐向前、叶剑英是我们军队的老帅,历来是跟党跟毛主席的”

1949年5月,一起经历过解放太原烽火的徐向前与王新亭分别了:由于身体严重不适,徐向前辞去第十八兵团(由第一兵团改番号而来)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职务,到山东青岛养病;王新亭调任兵团第一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参与指挥部队进军西北。从此,王新亭和徐向前在相当长时间内少有欢聚:从山西进军陕西,再从陕西南下四川,又从四川调任山东,王新亭历任西南军区政治部主任、西南军区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济南军区代司令员兼第二政治委员;而由于身体状况不见好转,徐向前虽历任过中央军委总参谋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却为养病不得已辗转寻医。1955年9月,徐向前被授予元帅军衔,王新亭被授予上将军衔。

1958年12月起,王新亭历任军事科学院副政治委员、中央军委副总参谋长、军事科学院政治委员等职,直到1975年8月光荣退休,一直在北京工作。在北京期间,王新亭常常去看望徐向前,请教工作上的事,向老首长取经。这一期间,徐向前历任过中央军委战略问题研究组副组长、中央军委副主席、全军文化革命小组组长、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长,工作千头万绪,可他对老部下来访总是热情接待,有问即有答。

“文化大革命”期间,王新亭虽自己受到强烈冲击,但他一直担忧老首长的处境,并尽可能为他解围:“1967年四五月间,群众组织冲击了徐向前、叶剑英元帅的住地,在院子里刷标语,贴大字报,打骂战士,还企图抢文件。我听到报告后,即派我办公室的主任去现场阻止,并把几个‘造反派头头带到总参接待站,亲自谈话。我明确指出:徐向前、叶剑英是我们军队的老帅,历来是跟党跟毛主席的,他们在历史上有很大的功劳。对他们要有一个正确的态度,要信任他们,不允许你们冲击和纠缠。我的话,可以让历史检验。最后迫使他们从首长住地撤出。”

1984年12月,王新亭因病逝世后,新华社播发的《王新亭同志生平》精辟地概括了他的一生:“我军优秀的高级军事指挥员和政治工作领导者。”熟悉王新亭的徐向前,则深情地说:“新亭同志的一生,是从小店员成长为我军高级将领的一生。”

1990年9月,徐向前亦因病逝世。

斯人虽逝,但王新亭上将和徐向前元帅的战友情却长留青史!

(责任编辑:胡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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