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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脆弱与柔韧

2014-11-17玉立

地火 2014年2期
关键词:闺蜜结核住院

■玉立

现在是2011年8月14日,上午9点35分。一个靠枕,一杯果汁,一台笔记本。舒服地窝在小床里,翻着日记本,我开始慢慢回忆。从3月到现在,我的小半年。

从来都是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安逸,波澜不惊。上上课,上上网,逛逛街,聊聊天,看看书,考考试。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却不曾想从来没打过点滴的我有一天也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待各种针管与我的身体进行各种液体的交换。有些话是真的不能说的,说了真的会灵验。

今年我的生命中有两个贵人出现,一个是小舅,一个是闺蜜。寒假在外婆家过年的时候,小舅无厘头地嘱咐了我两句。有病了一定要去医院看病,千万不能拖。3月的某晚,在我连续好几天咳嗽之后,闺蜜说,我感觉你这次咳嗽跟以前不太一样。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是最不愿意去医院看病的。我总说嫌麻烦,其实最怕的是花钱。自己平时虽算不上是省吃俭用,但对每个月的开销心里都明亮着。该花的不该花的,无时无刻不在控制着。犹豫了好几天,终于在连续烧了三天之后,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可能已经连续潮热了好几天了,但低烧我是感觉不出来的。一天下午无意间量的体温让我有了警觉,晚上闺蜜坚持让我吃退烧药。第二天早上体温正常了。但临近中午时我又感觉到了寒战,于是晚上又开始吃退烧药。3月的宁波还算不上暖,我盖了两层棉被却仍然在忍受着冷热交叉攻击我的身体。寂静的夜里自己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它跳得太快了,我只能感受到慌乱。

闺蜜为了我请了假,陪我来到了医院。我在网上查了这家医院的医生,我挑了一个看着亲切顺眼的女大夫挂了号。我坐在医院有点吵闹的走廊里,看着闺蜜为我跑来跑去,看着这么多人因为各种病而求医,复杂的情绪弥漫了心情。第一次这样看病,心里充斥着一种新鲜感,丝毫没有为自己感到忧虑。我习惯于忽视身体的不舒服,这种习惯似乎也真能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而那时那刻的新鲜感让我全然忘了自己是去看病的。在各种结果的漫长等待里,我和闺蜜轻松地聊着天,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品头论足。

胸片结果终于出来了。肺部有阴影,拍CT待查。CT,多少钱啊!我当时想。

于是那晚吊了生平第一次盐水。小针管扎在右手上,闺蜜喂我吃了晚饭。我喜欢跟亲密的人撒娇,大一时经常粘着她们喂我吃东西。她平时是最鄙视给我喂饭的了,每次四个人一起吃饭萍萍给我喂,她都在一旁送我个白眼。但那天她是全程喂。她挺无奈的,我挺得意的。

晚上回到寝室已经很晚了。萍萍她们问怎么样,我们其实已经从医生那里听出了不好的可能性结果,但我们默契地谁都没说。因为我们还不想接受那个结果,哪怕只是可能。

第二天,3月24 号。上午去上了讨论课,下午闺蜜陪我又来到了医院。那天上午的我还不知道,那是我今年上的最后一堂课。

我在CT室门外不安地等待着,闺蜜依旧在为我跑东跑西。我前面站着一个大叔,他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儿。我看了看她,花一样的年纪,却浑身虚弱着。轮椅上空高高吊着的吊瓶,头上可爱的毛线帽子,脖子上绒绒的围脖,身上厚厚的棉睡衣让我感觉呼吸有点沉重。我张口问他们是不是在这里排队,女孩的病容缓慢地转向我,无光无神的眼睛盯着我,不做声。我把目光投向她身后的大叔,四目相对的瞬间却看到了另一双无光无神的眼睛。一样的冷面庞,一样的倦怠,一样的缓慢,一样的不做声。我真真切切地被吓到了。如果说疾病给患者带来莫大的痛苦,那么患者家属承受的却是更大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苦痛。站在CT 室门口我哭了,很委屈很害怕很无助。女孩本可以享受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一切,本可以上上课,上上网,逛逛街……但她现在只能虚弱地坐在那里,而等待她的又是什么。想想自己以前的生活,是我太不懂得珍惜,眼泪止不住地流。

闺蜜回来时看到哭得不成样子的我还以为我被医生判死刑了。我说我只是被吓到了,没事。她被我吓到了。

平静一下心情,我们取来了片子,像个犯人一样在医生办公室等待宣判。在医生为别人看诊的时候我无聊地扫视办公室里的一切。赤裸裸的墙上挂着一个宣传牌,3月24日,世界结核病日。哦,结核。我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

医生在叫我了。我坐在医生旁边,把片子拿给她看。我也在一旁端详着我生平第一次拍的CT。黑乎乎的两片,除了右肺下部一大一小两个圆圆的……洞。空洞。医生拿着片子自然地脱口而出:“哟,可能是结核啊。”我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一下就软掉了。闺蜜急忙坚强地拍拍我,继续和医生对话。我什么都没听进去。过了一会儿,我的宣判结果就是,我需要住院确诊是不是结核。

我还在想钱的问题。我反复问医生住院需要多少钱,医生说那说不准。于是我开始说一堆我不想住院的理由,我还要上学还要上课。我懵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来以为是个肺炎什么的我可以靠自己的小金库挺过去,我不想让妈妈知道。但现在看来挺不住了,我只好给妈妈打了电话。

医院床位紧张,我被暂时安排在了走廊的加床上。闺蜜坐在我床边。我拨通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一句“妈妈我住院了”之后就只剩我哇哇的哭声了,再也说不出别的话。电话那头妈妈很淡定地笑了,笑得我很纳闷。后来我才懂得那是做长辈的心。闺蜜把电话抢去跟妈妈各种解释,我蜷着身子是各种哭。各种。哭。妈妈出差去了北京,正在回家的火车上。我以为她很淡定,但电话那头的她已经急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蚂蚁,不断地拨电话,订机票,想着各种办法以最快的速度飞来看我。好在我只是住院观察,情况并不危急。我是第一次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考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学。

闺蜜帮我办完了各种手续后陪我待了一会儿,我就让她回去了。

在医院的第一夜。还是发烧,却不吃退烧药。手腕上系着粉色的小标签,我的各种信息写在上面,方便护士辨别。南方的护士姐姐还是很温柔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东北的护士怎么样。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一夜什么都没想,睡得还挺香。

在医院的第一个清晨。呆呆地坐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的相册。看着同学们熟悉的面孔,心里翻卷着各种想念各种委屈。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再也不敢看。胸口一阵堵,我又不争气地哭了。我都在奇怪我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像林妹妹一样。强忍回去的眼泪压得我不能呼吸。正赶上医生查房,一个很亲切的医生像哄小孩一样地哄我:“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漂亮,怎么还哭了呢?”我一听别人哄我,心里更委屈了,哭得更来劲了,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用一种抽搐得几乎不能辨别的声音回答了她的所有问题。后来我知道了那个医生姓杨。那天的午饭是杨医生替我订的。这是我在异地的医院里,在混乱的思绪下,第一次感受到满满的关爱。

第一次住院,让我感触很多。很多事情除非亲身经历到,否则人很难猜到自己真正面对时会是什么感受。

医院是最真实的地方,人类所有的脆弱无助都聚集在那里。同学一波一波地来看我,一波一波的关心,就这样浪潮般涌来。像赤脚站在沙滩上,海浪温和而柔软。床下一袋袋的水果、好吃的。闺蜜们辛辛苦苦带来的计算机桌,衣物。寝室都要被她们搬来了。谢谢你们所有人各种形式的关心,我感觉到了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住院十一天,能吃能喝,体重还争气地长了四斤。唯一不解的是体温始终不能降到理想状态,一到晚上就低烧。住院十天的时候复查了CT。如果那两个空洞闭合了,那我就是肺炎,这一天三针的青霉素起作用了。但如果空洞依旧,那就是结核。我开始慢慢劝自己接受这一切,哪怕是那个不好的结果。是结核又怎样,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情。被隔离又怎样,我可以更安静地享受自己的世界。我在医生们还在争议到底是结核还是炎症的时候开始接受了结核。我心平气和地等待着新一轮的宣判。

愚人节,在医院过的第一个节日。初二那年的愚人节我在小楠楠用减肥的酸奶制作的小喷泉边捧腹着。高三那年的愚人节我们在班主任的生日惊喜里幸福着。大一那年的愚人节我疯狂地践踏着用不完的短信胡侃着。今年的愚人节我在医院里有点落寞地沮丧着。每天窝在病房里吃喝拉撒睡,比宅女都要宅。但我没宅女那种强大的意愿去宅,我只想病快点好,我能快点出院。好想我的寝室,虽然它那么破。

终于到了第十一天。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心理准备做得有多不充分。但当CT结果出来时,我还是紧张了好一阵子。那天上午查房时我只听到了医生在说我的CT没什么变化,接着医生把妈妈单独叫了出去。我看着这一切,心里越来越慌。果然不出我所料,过了好久,妈妈红着鼻子回来,告诉我是结核。我以为从第一天住院开始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可以接受。我以为我可以尽快回学校,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我以为即使生病我也可以天天做面膜保养自己。但这都只是我以为。我没有以为到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4月5 号,也就是第十二天,我出院了。很突然。谁也没有通知。刚住上院的那天闺蜜坐在我床边时还对我说,等我出院了一定好好迎接我。我在医院那几天身体舒服时也常常在想象出院时的情景。我甚至在想自己应该穿哪身衣服以怎样的姿态光鲜亮丽地迈出医院大门。但真正出院时却是另一番情景。我落寞地站在医院门口,守着地上一袋袋的生活用品,等着妈妈从楼上取下来更多的袋袋。我讨厌宁波吹不完的风吹在我还在发烧的脸上,我讨厌站在我旁边吸烟的人,但我喜欢站在外面自由的感觉。暂且不去理理想与现实间的差距,出院的感觉确实很好。

打了车拉到了寝室楼下。正赶上清明放假,只有萍萍在寝室。她下楼帮我们把各种袋子运上楼。我拿着两三个最轻的袋子上到了四楼就感到了各种累,心里各种不舒服。真是药有三分毒。天天打针好人都被打蔫儿了。久违的寝室,熟悉的感觉。这一天,开始吃结核药了。

妈妈坚持带我到专业的医院再做检查,她不服气。于是我们来到了上海。我在宁波滋生的考到这么远的一点点小后悔也不后悔了。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疲惫地坐在出租车上奔向预订好的宾馆,一路上无暇理睬跨海大桥和不夜城的夜景。第一次在上海停留却不是去玩的,难免让人有点失落。

4月6号起了个大早去挂专家号。我以为我们够早了,但上海毕竟是上海,全国各地的人都去那儿挂专家号,比我们积极的大有人在。去的时候上午的号已经挂满了。好不容易挂了下午的号,是个副主任医师,叫张青。候诊时我一直浮想联翩地回忆大一时关于江青的热烈讨论。回忆满满。午饭选在医院对面的一家小东北菜馆。一盘地三鲜,一盘猪肝。这么淡的菜色实在不能引起我一点点的兴趣。但为了身体,我逼着自己吃下去。我做梦都想吃辣的东西。麻辣烫,酸辣粉。但我忍。不得不说,在刚开始治疗的日子里,每顿饭我都是逼着自己吃的,吃饭对我来说就是煎熬。药物的作用太过于强大,吃药第四天症状就出现了。我最讨厌食物从胃里经过食道返出喉咙的感觉,我还是发着高烧,吃什么吐什么。但还不得不吃,还必须得吃好的。我跟朋友开玩笑说,孕妇也不过如此了吧。

张青说我要住院做气管镜。吐和发烧的原因有很多,是结核性脑膜炎也有可能。人在发烧的时候结核菌是浑身乱窜的。我不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少,这样一种可能一种可能地压过来让我越来越窒息。原来,无论疾病、工作还是生活,发生的一件件事,只要发生了就珍惜吧,就庆幸吧。因为生活的下一秒会再发生什么更坏的事儿谁也不知道。我像是在和敌人对峙,它拿走了我的东西。以前的我会把所有精力放在失去东西的痛苦上,而现在我能从容地保护好身后更多的东西。如果可能的话,它手里攥着属于我的东西,我也要一点一点拿回来。

验血,查肝功。肝脏受损是吐的主要原因。停药,开了三天保肝点滴。医院床位紧张,而且正赶上周末,我也只能这样维持一下。在医院附近的宾馆里住下,暂时落了脚。似乎离医院远一点我就没了安全感。发烧依旧进行着,连续几天晚上四十多摄氏度。在等待床位的日子里,每晚去急诊打退烧针,挂葡萄糖。我恨发烧。它让我不敢看从嘴里腋下拿出来的体温计,它让我从额头到脚尖烫得忘乎所以。它让我的心脏忙碌不堪,它让我的心情差到极点。它还害我打那么疼的针,害我走路都晕。我恨它恨它恨它。

4月11号中午吃饭时终于接到了住院通知,我和妈妈像是在荒漠中得救的人一样兴奋。同一天查出肝功能有所恢复,胃口也好了很多。住院第一天晚上还是咳,静悄悄的黑暗中只有我的声音。会好的,我安慰自己。

4月12号,像在宁波住院的第一个清晨一样,五点多被护士温柔地叫醒。抽血。和宁波不同的是,这里抽血抽得特别慷慨。我困倦地闭着眼,只听见盘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心想怎么还没抽完。一管又一管,十多管抽过去,胳膊已经麻了。上海就是上海,检查得这么全面,连血型都查。做得如此之周到着实让我感觉开了眼界。

2.1 两组胃肠功能障碍评分和腹内压比较 两组患者治疗后胃肠功能障碍评分和腹内压较治疗前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且观察组在治疗后胃肠功能障碍评分和腹内压均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1。

接下来的几天里做了各项检查。心电图,肺功能,彩超。

4月15号迎来了我的第一次气管镜。全麻。躺上去他们开始跟我说话。眼睛被蒙住,留置针里灌着麻药。直到听到又一个医生的加入,他们开始了。一个罩子罩在我的鼻子和嘴上,深呼吸几次之后我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醒了。感觉嗓子里有东西,我拼命咽,咽不下。由于天天把体温计放进嘴里量体温,朦胧中我还以为我把它吞进去了,想伸手拿出来,胳膊却不听使唤。等我反应过来是在做气管镜的时候我是真的醒了。耳边不断传来睡之前听到的声音在说,“醒了醒了……”然后是类似在哄我的语气,“马上好,马上好,啊!”我能感觉到管子从喉咙里拔出,喉咙里的空间马上就充裕了。睁开眼睛感觉眼里都是泪水。我开始不停地咳,人有点傻了。一个医生把我从台上抱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推进来的轮椅上坐好。第一次坐轮椅。在门外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妈妈。然后我被一路推回了自己的床边。这次气管镜的结果是,右下支气管内膜结核。

4月16号,开始了我的雾化生涯。一天两遍。医生说要做半年。雾化嘴让我想起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远程炮,它喷出的雾是要杀死我气管里的结核僵尸。有时候是僵尸被打倒了,有时候是小蘑菇被吃掉了。但我要加油,打败可恶的结核僵尸们。

那真是段难熬的日子。医生今天跟我说气管里可能有结核,明天又怀疑我脑膜里有结核。找不到发热的原因,无法对症下药。一堆堆棘手的问题像墓地里的僵尸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窜出来。我感觉身上一个担子一个担子地压下来,有点承受不住。从来不知道自己心理只有这么脆弱。面对同学朋友的关心,我只想暂时封闭自己。他们的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留言评论通通不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我想等一切稳定下来的时候再好好跟他们解释。同学中有人看出了我的异样,又是发短信又是发邮件。很感动。谢谢你在那时那刻不忘开导我。我也在一个个冒出来的僵尸被消灭之后逐渐恢复了通讯,并且在生病住院的日子里,我懂得了更多的道理。

凡事发生必有其目的,并且有助于我。这次生病帮我摒弃了多少不好的生活习惯,捡回了多少遗失的健康,又帮我看清了多少张面孔。同时又给了我一个长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多了和妈妈相处的时间。现在的我更懂得爱惜身体,等回到学校,我就是另一个我了。

病房里有个老奶奶,是个标准的上海女人。我喜欢听她讲话,满是道理。听她讲她年轻时的故事,就好像回到了抗日战争年代一样。我最喜欢的一句,是她说,两好才能合一好。她是指婆媳关系的,但人和人的关系也无非就是这样。

只是我还没有听够,就要出院了。无论治疗的路途有多么曲折,我坚信它的前途一定是光明的。我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出院继续静点,按医嘱一周后复查。我和妈妈依旧选择住在医院附近。三餐虽然吃得不像在家那样一板一眼,但是每顿都想着怎样更有营养。医生说我每天要像个小婴儿一样睡十个小时,绝对卧床静养。正合我意。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早上起床都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现在强迫我一天睡那么长时间就像用力顺水推舟一样自然。每天晚上六七点,我都幸福地躺在床上以各种姿势盘算着今晚做个什么梦。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还是每天都会量体温,每每看到短短的刻度心里就会高兴好一阵子,心情与体温完全成反比。终于到了复查这一天,肝功正常了,终于找到了适合我的方案,终于熬出头了,我和妈妈可以回家了。在外漂泊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只有家能给人归属感。

对于休学,这是我一开始怎么也不情愿的。现在找个合适的工作有多难,晚一年毕业就多一分风险。我最不情愿的还是被学妹学妹地叫。我不想在大家都在进步的时候原地踏步,巴巴地望着他们一点点远去的背影自己却动弹不得。但乐观点想,休学有休学的好处,我像一开始接受结核一样慢慢接受了它。我可以认识更多的人,我可以恋恋不舍地多读一年大学。我可以大二两年。而且有这么多学长学姐照顾,我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我感谢这场病。它给了我一双眼睛,让我逐渐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5月7号,几经周折,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托病的福,妈妈买了两张宁波到哈尔滨的机票。第一次坐飞机,各种兴奋各种新鲜。天空真美。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停地拍下各种姿态的云。阳光暖洋洋的。不管云层下是怎样的一片阴霾,云层上的太阳永远守候在那里,散发着光芒,不离不弃。只要阴霾散去,阳光就会透过任何一个缝隙来到人间,和你心里的阳光相遇。正如我一直相信,总有属于我的阳光等候在几万英尺以外的高空,在阴霾过后华丽绽放。

生命就是一场场奇妙的经历。我在这个充斥着各种菌的地方和各种人或擦肩而过或相识相知,或偶尔见面或再也不见。之后回到原本该在的生活里去,各奔东西。

生病就像上了一堂印象深刻的教育课,病一场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才知道生命有多么珍贵,才知道如果要离开这个世界我会有多么不舍。我是感情动物中的感情动物,一株植物一方寸土都可以成为我舍不得离开一个地方的理由。我感谢这个时代能让我能重新健康起来,感谢她给予了我美好的生活,感谢她在苦心教育我之后又给了我回到正常生活中的机会。我感谢手背上成排的针疤,它们时刻提醒着我要好好爱惜自己,提醒我要改掉以前所有的坏习惯。

我的这个小半年,有关成长有关思考的回忆到此告一段落。病情越来越稳定,我也要开始计划自己的下一个小半年了。

我相信,它是有关成熟有关充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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