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孩子的钱

□李冬梅 编译

这是给孩子的钱

□李冬梅 编译

阿列克谢心灰意冷。他的情人玛丽娜两年前怀了他的孩子，做人流手术做坏了，失去了生育能力。前不久他的妻子列娜怀孕了，但玛丽娜告诉他，那不是他的孩子，还大骂阿列克谢是傻瓜，居然想为了那个荡妇抛弃她，抛弃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

阿列克谢和玛丽娜是五年前在妻子同事举行的小型聚会上相识的，玛丽娜当时是他们聚会的那家酒吧的服务员。趁一个叫弗拉基米尔的男同事邀请列娜跳舞之际，他走到吧台前，和玛丽娜搭讪起来。他当时并没有喝酒，因为他已经戒酒很长时间了。

几天后，阿列克谢给玛丽娜打了一次电话，后来又打了一次，再后来顺理成章地和她在一起了。也许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但妻子列娜的怀孕让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他决定和玛丽娜分手，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玛丽娜盛怒之下，说出了列娜偷情并怀上情夫孩子的秘密……

阿列克谢回到家，对列娜说：“你去做一个DNA检测吧。”

列娜表情古怪地冷笑了一下，说：“你真希望我去检测？”

“对！”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列娜一字一顿地说。

“我怕你肚子里也是一个混蛋。”他也冷冷地回了一句。

列娜哭着走进卧室。阿列克谢呆愣片刻，进了另一个房间，打开床头柜里的暗箱，翻出藏在里面的钱。他要去一趟商店，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回来，把妻子杀掉。他身上这些钱足有10万欧元，完事后他就逃走。也许警察早晚会找到他。但在进监狱前，或者在离开这个世界前，他要先好好享用一下这些钱。

阿列克谢走进商店，要了两瓶伏特加和一些熟食，塞给女售货员一张纸币，说：“不用找了。”

站在柜台前咕噜咕噜喝完一瓶伏特加，戒酒好几年的阿列克谢感觉特别爽。拎着另一瓶伏特加，阿列克谢边走边喝，走到半路上，才想起刚才给女售货员的纸币不是五百卢布，而是一千卢布。当然不可能再要回来了，就让那女孩高兴一回吧。酒入愁肠，阿列克谢心情出奇的好，他不打算杀死列娜了，为了这个荡妇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阿列克谢回到自己家的门洞下面，有个男人问他：“请问，46号在这个门洞吗？噢，阿列克谢，是你吗？”

这个人就是弗拉基米尔，妻子的同事和情夫。

“列娜一小时前给我打电话，让我来一趟，”弗拉基米尔急忙解释说，“我们有一个工作就要收尾了。”

我知道你们那是什么工作，我早就知道了。阿列克谢本打算忍住不动手，但却没能控制住自己。

“阿列克谢，你要干什么？”弗拉基米尔惊恐地大叫了一声，随后就感到下巴上重重地挨了一拳。弗拉基米尔打了一个趔趄，头嘭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阿列克谢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弗拉基米尔，确信他已经死了。他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酒，边往楼上走，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也不清楚他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如果没有这次偶遇，如果不是玛丽娜今天揭开了真相，他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可玛丽娜是怎么知道的呢？

“列娜，”他踉踉跄跄地进了门，“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你是怎么认识玛丽娜的？”

“哪个玛丽娜？”妻子用他熟悉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他明白了，妻子并不认识玛丽娜。

“就是那个疯子，”他试图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得明白一点儿，“就是那个说你怀的不是我的孩子、而是弗拉基米尔的孩子的玛丽娜。”

“到底是哪个玛丽娜啊？你说什么呢？”妻子大睁着双眼看着他，依旧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他突然明白了，妻子并没有背叛他。玛丽娜不可能认识自己的妻子。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玛丽娜自己的家住在哪儿，只是在闲聊时说起过列娜，还提到过弗拉基米尔的名字。他曾答应玛丽娜和妻子离婚，然后和她生活在一起。所以今天玛丽娜听说他要和自己分手，回到妻子身边，一时愤怒就编造了这个谎言，而他也信以为真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头脑也马上清醒了许多。

“弗拉基米尔！天啊！也许他还活着！”他想起了走廊里的弗拉基米尔。

“列娜，请你原谅我！我喝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幸福和痛苦交换得如此迅速，他的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完，就冲了出去。

弗拉基米尔正站在走廊里擦脸上的血。

阿列克谢兴奋地大叫：“原谅我，兄弟，真是什么事都会发生。你快进屋去吧。”他又拿出那瓶酒，“你拿着，对不起，兄弟，都是我的错。”

“没什么，阿列克谢，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有时候也喝酒，我理解你。”弗拉基米尔回答，但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就好。”阿列克谢握一握弗拉基米尔的手，又向楼下跑去。

弗拉基米尔上了楼，按了几下门铃。列娜打开门，双手捂住脸，大叫了一声。

“你那个该死的丈夫怎么啦？”弗拉基米尔进门就问，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握着阿列克谢塞给他的那瓶已喝了一半的伏特加。

“他知道孩子是你的了。”

“他从哪儿知道的？他怎么能知道呢？”

“你还记得那个在恩格斯公园酒吧工作的玛丽娜吗？那是他的情人，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我猜是她说的。有一次她偶然看见了咱们在一起。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是女人的直觉。这不是你我能解释清楚的。那你承认啦？”

“他想做DNA检测。”列娜看着弗拉基米尔说。

“他要做就做吧。检测的结果未必像他想的那样。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和我妻子离婚，和你结婚。”

列娜松了一口气，想抽支烟，弗拉基米尔劝阻了她，因为她怀着他的孩子。

阿列克谢从门洞里出来，决定再到玛丽娜那儿去一趟。他要和玛丽娜彻底做一个了断。现在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以后的生活中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妻子和他们可爱的孩子。

“对不起。”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阿列克谢刚转过身来，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一只脚狠狠地踹到了他的肚子上，紧接着一阵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身上。弥留之际，阿列克谢听到一个激动又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我在商店里就盯上他了，他身上又有美元又有欧元！你们看看，这么多呢！再踹他两脚，走人！”

阿列克谢感到自己的衣兜很快就被掏空了，然后就听到了一阵急促嘈杂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了。

“这是我给我的孩子攒的钱啊！”

阿列克谢本想告诉劫匪，但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已经无力张口了。

（原载《新故事》2014年第8期河南任纪海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