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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殊的小说创作摭谈

2014-11-15宋慧平

文学教育 2014年11期

宋慧平

内容摘要:苏曼殊对我国文学事业,尤其是通俗文学的发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对中国古代小说向近代小说的过渡做出了贡献。

关键词:苏曼殊 侠义小说 爱情小说

苏曼殊(1884—1918),名戬,字子谷,小名三郎,后出家为僧,法号曼殊,人称“曼殊大师”,广东香山(今中山县)沥溪乡(今属珠海市)人,是中国近代著名的诗人、小说家、“南社”的重要成员,被孙中山等称为“革命诗僧”。他以其独特的家世、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以及凄清哀婉的文学作品而深受本世纪初乃至今日的广大读者的喜爱,其诗、书、画皆佳,从1903年起从事小说写作,他的侠义小说,讴歌为民主共和制度献身的英雄;描写爱情故事的小说则缠绵悱恻,凄楚动人,虽然表现出某种颓废色彩,但笔触较细腻,“很善于捕捉人物细小的心理变化,写景状物颇能细致传神”。他的一生共写有七篇小说:《惨世界》(1903年,翻译和创作兼而有之)、《断鸿零雁记》(1912年)、《天涯红泪记》(1914年,未完稿)、《绛纱记》(1915年)、《焚剑记》(1915年)、《碎簪记》(1916年)和《非梦记》(1917年)。这些小说创作,以其艺术的形象性和丰富性,折射出新旧文学交替时期的衔接,本文试从他的侠义小说和爱情小说两个方面对其创作略作论述。

一.独特的侠义小说

苏曼殊是我国近代最早的翻译家之一,《惨世界》名义上是苏曼殊翻译的法国嚣俄(雨果)的小说,实际上因为小说中有许多人物和情节是苏曼殊自己创作的,所以,此小说是创作和翻译混合的作品,是在原作基础上的再创作。《惨世界》是苏曼殊现存于世的惟一的一部非爱情小说,也是他惟一的一部侠义小说,这也使得苏曼殊和武侠小说有了机缘。我国的侠义小说可以说是源远流长,早在东晋干宝《搜神记》中的《干将莫邪》里就有着侠客的影子,《世说新语》中有描写侠客周处弃恶从善、为民除害的文字,《水浒传》中也有许多武打场面的描写,但是这些都还未真正成为侠义小说。比较成熟的侠义小说是清代无名氏根据说书艺人石玉昆说唱的《龙图公案》及其笔录本《龙图耳录》编写而成的长篇侠义小说《三侠五义》(即《忠烈侠义传》),于1879年出版,该小说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封建统冶的黑暗,表达了人民群众反抗斗争的愿望,但是小说也宣扬了封建伦理道德,有不少因果报应等迷信思想,而且这部小说仍是用文言文写成,侠义小说再往下发展,就到了清末民初时期描写侠义、公案之类的小说了,从这个意义上讲,苏曼殊的《惨世界》在我国侠义小说发展的过程中,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

《惨世界》塑造了一个专门用暗杀手段来除暴安良的侠客形象——白男德,他具有朴素的阶级观点和劳动改造世界的思想,认为“世界上有了为富不仁的财主,才有贫无立锥的穷汉”,白男德是作者心目中的英雄,他从监狱里救出了犯人金华贱,可是金华贱却乘白男德睡觉之机,偷走了他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还差点把他杀死,村官满周苟借势欺人,讹诈了某商人一千元,弄得商人被迫出国谋生,留下妻子和女儿在家挨饿,白男德打抱不平,暗杀了满周苟,可是当商人的妻子知道官府悬赏捉拿凶手后,居然为了几个赏钱而出卖了她的恩人,白男德为了维护资产阶级共和制度,欲刺杀想做专制君主的大总统拿破仑,却没有成功,这样一个侠肝义胆的英雄最后一事无成,用手枪自杀了。苏曼殊没有让幻想的英雄人物打败了敌人,相反地倒是让幻想的英雄人物最后失败,这说明苏曼殊还没有“失去对现实的一切感觉”,苏曼殊曾想暗杀保皇派头目康有为,白男德这个形象,显然是作者理想中的英雄,也是作者前期思想的缩影。白男德是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艺术形象,作者借白男德这个侠客形象揭示了个人英雄主义必然失败的命运和资产阶级革命党人的弱点,从一个侧面寻找了辛亥革命失败的原因,小说用白话文写成,通篇语言晓畅如话。

二.具有反封建意义的自叙传爱情小说

苏曼殊的《断鸿零雁记》、《天涯红泪记》、《绛纱记》、《焚剑记》、《碎簪记》和《非梦记》六篇小说都是带有自叙色彩的爱情小说,他选择爱情婚姻问题作为小说的题材,通过对爱情与封建礼教冲突的描写,揭露了封建礼教毁灭人的幸福的反动本质。

1.自叙传色彩

苏曼殊的六篇爱情小说都或多或少地带有自传性质,特别是《断鸿零雁记》和《绛纱记》。《断鸿零雁记》是苏曼殊的代表作和成名作,发表后影响很大,当时有人评曰“知大师者固爱读之,不知大师者并爱读之,盖缘其人可钦,其文可赏,其事实之新奇可喜,其情节之哀艳可感也,然大师撰其稿时,不过自叙其历史,自悲其身世耳。”小说写三郎在日本生下后没几个月父亲就去世了,他的母亲抱着年幼的他来到中国,三年后母亲离去,养母百般虐待,受尽了世态炎凉,雪梅的父亲将雪梅许与三郎为妻,但看到三郎家日益衰微,便毁了约,三郎只得到广州常秀寺作“驱乌沙弥”,化缘中巧遇乳母,跟从她做了花佣,作东渡省亲准备,雪梅赠与他银两盘缠。在日本逗子樱山寻见母亲,与姨母之女静子情投意合并生恋情,母亲和姨母都极力促和。无奈三郎早已入佛门,遂舍母姨,并将静子所赠之物沉于大海,只身返回中国,栖身灵隐寺。一日,忽闻雪梅已死,遂携同僧友同去乡间墓冢遍寻雪梅墓而不得……用苏曼殊的生平来考证小说,此文就带有自叙传的色彩。苏曼殊的一生也是凄苦、悲痛的一生,幼时极为不幸。生母为日本人,后母虐待他,早岁出家,东渡日本省亲,与静子的恋爱,在海云寺受戒,甚至在作“驱乌沙弥”时偷吃鸽子肉而被逐出寺门都是他的亲身经历,其友柳亚子曾以这本小说为其作传记。《绛纱记》的自叙色彩也很浓厚,是“曼殊用个人生活经历为基础,边哭边写的一篇著名短篇小说,书中的两个主人公,昙鸾和梦殊同为苏曼殊的化身,二人遭遇反映了苏曼殊的痛苦与感伤”,其中的昙鸾便是作者常用的一个笔名,其他作品中也都有非常明显的作者和亲友的影子以及他们一些经历的记述。

苏曼殊在近代能率先以第一人称的叙述方法将自己的身世引入小说,并不惜“暴露”自己的哀情隐衷,确实难能可贵,故有人评价说苏曼殊的《断鸿零雁记》是中国第一人称小说由古代发展到现代的桥梁,或说它“开现代文学自叙体小说的先河”,对它的评价是相当高的。endprint

2.反封建意义

自传体中篇小说《断鸿零雁记》里雪梅的父母,都以为“女子者,实货物耳,吾固可择其礼金高者鬻之”。所以一见三郎“家运式微”,立即毫不犹豫地绝情毁约,制造了一场悲剧,这是封建制度买卖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爱情的扼杀;《碎簪记》里庄堤和灵芳的爱情悲剧,是因为灵芳家贫如洗,庄堤的叔、婶反对;《非梦记》里海琴和薇香的悲剧,是因为薇香之父是穷画家,所以海琴的婶母百般破坏;《绛纱记》里昙鸾和五姑的悲剧,是因为昙鸾的舅舅破产,五姑的养父退婚,所有这一切,其罪恶都应归结于封建门第观念和拜金主义,苏曼殊的爱情小说能够通过人物形象反映出金钱、门第观念对人们的毒害,不仅在当时,而且在今天仍有其积极的社会意义。另外,苏曼殊的爱情小说客观上也告诉读者,在经济上不独立的青年,他们反抗封建婚姻时,还不能认识到用革命的手段去推翻封建制度、摧毁封建礼教,他们除了死掉和出家以外,只有出走一条路,《绛纱记》中的昙鸾和五姑,《焚剑记》里的阿兰都出走了,但他们不是死掉就是出家了。在苏曼殊的时代,男女青年在爱情婚姻问题上只能有两种结局:一是向封建势力屈服,二是以悲剧告终。苏曼殊把第二种结局赋予自己的小说,这正是苏曼殊小说的现实意义和反封建思想的表现,也正是苏曼殊的小说具有积极意义的标志。尽管苏曼殊的爱情小说有着一定的进步思想,但是由于作者对时局的悲观失望,对“才如江海命如丝”的哀叹,加之受了外国作品及中国传统市民文学和社会风气中颓丧部分的影响,在其创作中也有一些不健康的描写,因而他的爱情小说不可避免地带有消极、颓废的色彩,所以,他的这些作品都是描写爱情悲剧的,这客观上突破了以往“写情小说”中“才子佳人大团圆”的结局,在中国通俗文学发展史上是一个创新。

总之,尽管苏曼殊大师离世已近一个世纪,但是,我们今天拜读他的小说,还会倾倒于他的才情,仰慕他的高风亮节,同时也深深同情他的身世遭遇,他对我国文学事业,尤其是通俗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对中国古代小说向近代小说过渡是做出了突出贡献的。

参考文献

1.石在中.试论日本私小说对苏曼殊的影响[J].外国文学研究,1988.2

2.《断鸿零雁记》[M].江苏:凤凰出版社. 2014.

3.中国近代文学史[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1998.

(作者单位:河南省鹤壁职业技术学院人文教育学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