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声音
2014-11-15文山州一中高18班
文山州一中高18班 ◆双 瑞
这里的葬礼,大抵就是吃顿饭,再去哀悼一番。
我们在一个老人的葬礼上,静默地咀嚼着饭粒,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品味饭菜的滋味。饭后这家人大院里开始传来悲凉的唢呐声,和着风声,仿佛一个苦命妇人的诉说,凄婉、哀怨。
老人享年82岁,或许不能用“享”,至少在我知道的日子里,他的生命消逝得过于沉重了……
那是多年前的夏天,我宁愿它永远地尘封在记忆里。
我曾被寄养在这个大院里一段时间,那时距老人离世还有两年,他80岁,我七年级。
初来乍到,我并不了解情况,以为这家人只有五六十岁的男女主人以及他们老年喜得的儿子。而在到来后的第四天,我终于看到这个老人。他端着自己的洗漱水从房间走出来,步子不稳健,像总也踩不到实地似的,摇晃着出来了,我看得不忍,想走过去伸手帮倒了,却又收回了步子……
几个星期里,饭桌上总不见老人。我主动向女主人请愿去唤老人吃饭,那女主人的眼神却冷冷的,不耐烦道:“他饿了自然会来寻吃的。”我于是常见老人不规律地走向厨房,仿佛真是饿到无奈才出来的。
偶然一次见他准点来吃饭,老人显得很拘束,吃了大半碗白饭,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夹菜。刚夹稳,男主人突然狠狠拍掉了老人的筷子,凶狠地斥责道:“别把你的脏手伸进来,吃那些。”边说边指了指一旁的剩菜残羹。我看得不忍,想为他夹几筷菜,却又作罢……
我就这样无声地看着,袖手旁观——看老人的小孙子习以为常地踢他的凳腿,他笨拙地伸手撑地;看女主人总偷偷叫我们把食物吃光,不给他留;看男主人出门时死死锁上门不让他出去……
我每一次都激愤得快要掉泪,却一次次咽下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一次次缩回了已经伸出的手……
日子悄然流逝,我将被父母接回家。那个黄昏,屋室昏暗,我放下书包开始写作业,老人正巧从房里出来。他慢慢地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地移动着步子,走到电灯开关处,拉着电灯,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地走进自己的屋去……
我的泪水喷涌而出,我瞧不起自己的懦弱,瞧不起自己的冷漠。
而今在葬礼上,相似的歉疚浮上心头。有一个声音在体内叫嚣着,似责备又似惋惜。那是来自良知与正义的呼喊,让我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