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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的男人

2014-11-15戚小年

微型小说选刊 2014年9期
关键词:狐狸精信纸手电筒

□戚小年

失踪的男人

□戚小年

马丫的丈夫失踪之前,正在帮马丫修建一个地窖。

他说:“有了这个地窖,你就可以储存很多很多的粮食,多长时间都不会饿着!”

马丫当时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很久之后回忆起来,才发现这句话的问题所在—他说“你”,而不是“我们”。这句话被马丫理解为丈夫失踪的征兆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迹象。比如,他修建地窖的时候,喝光了家里所有的酒,却没急着让马丫去买。天知道他有多爱喝酒,这次竟然忍住了。可怜马丫当时还为此高兴不已。再比如,他把自己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全都拿出来洗了,没有让马丫动一根手指头。还有,他离开之后,院子里那棵枝叶繁茂的桑树突然掉光了叶子。

这些,马丫都没有太在意。可是,伴随着这些事情,丈夫就消失了。起初,马丫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出去转悠了。可是到了晚上,丈夫依然没有回来。马丫才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不得不相信村里人的议论,丈夫是跟一个狐狸一样的女人在那个雨夜私奔了。

马丫从小就听说,打雷刮风下雨的时候,狐狸精最容易出没。而狐狸精的这次出没却带走了马丫一直依靠的丈夫。马丫怀疑丈夫是跟邻村的兰花一起跑了。因为,那个雨夜一起消失的除了她的丈夫,还有兰花。这种联想看上去理所当然。况且,兰花那柔软的腰,狐媚的眼,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抵挡。马丫有一次放羊回来,就碰巧看到丈夫跟兰花站在路边说笑。他们看到她的时候,神色慌张,随即兰花就扭着水蛇一样的腰离开了。后来马丫回想的时候,把这件事也归类为丈夫跟兰花私奔的迹象之一。

于是,马丫气愤地用水泥封死了地窖。谁稀罕!没有你,我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再去镇上的时候,马丫就给自己写了一封信,是那种很新潮的慢递。很多年轻的小情侣会在上面写上给对方的话,然后把信投出去,几年以后收到,看看彼此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马丫写的是:我希望我的丈夫能够回来!收信时间是两年以后。

就在等待的两年间,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把马丫搞乱了。那就是邻村的兰花突然回来了。一个人,只是去南方打了两年工。

那丈夫去哪儿了呢?马丫恍恍惚惚地想。

收到自己写的那封信的那天,马丫的丈夫还没有一点儿消息。

她沮丧地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却发现信的下方多了一行字:马丫,我一直都没走!不信,你看看地窖!

马丫连忙爬起来,扛起榔头朝地窖的水泥封口疯狂地砸起来。他怎么会在地窖里呢?马丫想不通。很快,地窖的入口就被打开了,迎面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等臭味儿渐渐散去,马丫才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地窖里黑漆漆的,散发着长年不通风的霉味儿和湿气。如果她丈夫在这里,那么……马丫急迫地搜寻着,然后手电筒的光就照到了一具骷髅。

她尖叫一声,手电筒掉到了地上。她认得那件半腐烂的黑色上衣,正是丈夫失踪前穿在身上的。在她看到丈夫尸体的那一刻,差点把她击垮。

马丫愣住了。

她终于找到了那棵桑树枯死的原因。树根都被她丈夫吃光了,还怎么长呢?这些是马丫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那个雨夜,她主动去给丈夫买了几斤白酒,把他灌了个死醉,足够他昏睡一整天的。然后把他扔进了他刚刚挖好的地窖,封死了出口。

其实,从一开始,他的反常表现就没有逃过马丫的眼睛。她很清楚,那是丈夫准备私奔前给她的小小补偿。马丫很高兴,她成功阻止了一场私奔。

然而,马丫不知道,她丈夫和兰花从始至终都没有私情。他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转变,主要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还有,他想和马丫要个孩子。

马丫,我一直都没走!不信,你看看地窖!

信纸上多出的这句话也是马丫自己写上去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底私藏了许久的小秘密。

(原载《女人坊·月末版》2013年第12期 河南李金锋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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