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用心良苦

2014-11-15无字仓颉

微型小说选刊 2014年9期
关键词:枣庄车票徐州

□无字仓颉

用心良苦

□无字仓颉

我去南京出差,回济南时坐的是火车。由于时间紧,没买上卧铺,只好凑合坐硬座。

我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离开车只有几分钟了。这时,急匆匆过来一个年轻人,背着打成行军包的行李,一看就是个农民工。他先将背包放到行李架上,接着拿着车票找座位。走到我坐的这一格,他站住了,对坐在我对面玩手机游戏的中年男人说:“大哥,这不是您的座位吧?”中年男人抬起腮帮鼓鼓的脸,看样子像个老板。他掏出自己车票看了一眼,竟对农民工吼起来:“你瞎啊,长眼睛没?”

农民工脸微微发红,又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车票,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神情。终于,他鼓起勇气说道:“大哥,能……让我看看您的票吗?”“鼓腮帮”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将票扔向他。农民工将票接住,仔细看了一番,面带微笑地重新还给“鼓腮帮”,然后斜靠在我旁边的靠背上(我挨着过道),不言语了。“鼓腮帮”照样玩他的游戏。

我有些不忍,对农民工说:“你再看看票,是不是在别的车厢?”他憨厚地对我笑笑,摇了摇头。这时,列车开动了,一场即将燃起的争座烽火,在车轮滚动声中不了了之。

列车行了两站路,农民工似乎有些扛不住,将行李架上的背包取下来,垫在屁股底下,坐在了过道上。没多久,卖饮料瓜子盒饭的小推车过来了,老远就听女列车员嚷嚷:“过道上不准坐人,让让,让让!”农民工起身抱起背包让小车过去,然后又我行我素地坐下。一会儿小推车又拐回来,他再让,再坐,如是三番。看样子真是累了。

我看书看得有些困,禁不住打起盹来。斜对座的“鼓腮帮”,早不知什么时候垂头进入梦乡,并有微微微的鼾声传出。

我醒来时已是深夜,“鼓腮帮”还在睡。火车快到徐州了。徐州是京沪线和陇海线交会处,我们这趟车过了徐州一直北上,往郑州方向去的则从徐州拐弯西行。

农民工悄悄问我:“大哥,到徐州了没有?”我掏出手机看了下,判断了下时间:“快了吧,应该还有几分钟就到站了。”农民工说:“谢谢!”

徐州是个大站,停靠时间较长,上下车的人也多。“鼓腮帮”惊醒过来,连问几声:“到哪儿了,到哪儿了?”我答道:“徐州。”他“哦”了一声,又睡去了。难得他坐着能睡得那么香!

列车重又开动。下一站就是枣庄,铁道游击队的故乡。进入山东地界,我心里平添了几分亲切感。

这时,农民工突然站起来,朝“鼓腮帮”走去,伸手在睡梦中的“鼓腮帮”肩上拍了一下:“大哥,醒醒,到站了。”“鼓腮帮”迷迷糊糊醒来,睡眼惺忪地问:“到哪儿了?郑州吗?”

农民工微微一笑:“枣庄。”“鼓腮帮”大吃一惊:“什么,枣庄?怎么会到枣庄?”说着站起来扒着车窗往外看。看了几眼,未看出所以然,又重新坐下,问身边的人:“这趟车不是到郑州吗?”

有人笑了:“这是到济南的车!”“鼓腮帮”一拍脑袋:“完了完了,坐错车了!”说着就急忙取行李,取下一只大手提箱拎着就往车门处疾走。

我和农民工对望了—眼,发现他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我突然明白了:农民工从南京就知道那人坐错了车,去的是郑州而不是济南。他为什么不早说呢?这样可以要回自己的座位呀!

农民工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迎着我询问的目光说:“这人太不讲理了,满口脏话,不治治他不行。”我还有些疑问:“你为什么不早提醒他,能要回自己的座位啊!”

他翻翻眼睛,神秘地说:“他去郑州,我要在徐州之前提醒他,他可随时下车换乘他那趟车,那趟车比这趟晚发十多分钟……”

我明白了:这是要置“鼓腮帮”于“死地”,让他没有挽回余地!这农民工不惜牺牲自己的座位来“教训”那位莽汉,可谓用心良苦啊!

感慨之余,我突然想到什么,问他:“那么,你是要到哪里呢?”

农民工一听这话,满脸得意的神情顿收。只见他一拍脑袋,大叫:“我要到蚌埠,在徐州前就该下车了!光想着徐州了,把这茬儿给忘了!”我想笑,没笑出来。

(原载《新晨报》2013年12月26日 福建吕丽妮荐)

猜你喜欢

枣庄车票徐州
疫散待春回
女子存入银行一百万五年后仅剩一元
Celebrate Spring Festivalin Xuzhou 徐州过年纪实
《绿洲》读者见面会在山东枣庄、临沂举办
The grand Chinese ritual
于永正从教年记
非遗徐州香包成网红
我是个“小车票迷”
送别诗
爱打洞洞的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