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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延症》创作谈

2014-11-15text叶勐

南方文学 2014年11期
关键词:错话酒鬼流浪汉

text_叶勐

《拖延症》创作谈

text_叶勐

整个天空都是蓝的,没有一点云彩。App的显示是,空气质量优,适宜各类人群出行。这样的好天气,让我想起布考斯基笔下的那些流浪汉,他们坐在草坪上,手里拿着啤酒无所事事。每当这个画面蹦出来,我的思维就停顿了,因为我不了解那个国度,也不了解布考斯基,更不了解那些流浪汉,我不知道他们在干吗,想干吗。这个时候,我就只能使劲回忆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布考斯基的文字,想从里面知道点什么,但是很遗憾我几乎不记得什么,它们就像此时天空上的云彩,应该有,却没有。

关于布考斯基,我不敢妄谈什么,他没法具体到一个人或者一句诗,我也没法去分析他的叙事风格语言特色,他在我意识里完全是虚无缥缈,都算不上个陌生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就很紧张,甚至可以说惶恐,怕说错话,怕被布考斯基的粉丝们耻笑,越是这么觉得,就越是认为他们都跟布考斯基一样生猛不羁。那我这样轻言致敬,是不是干了一件蠢事呢,我想是。那干吗要致敬,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答案。是,我写不下去了,我不想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又说不出什么由衷的感触。

其实这个状态困扰我很久了,不仅是这篇文字,在之前很久,没准也是这么一个(很多个)晴朗的天气里,我就是这么唯唯诺诺地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可能是怕自己写得不好,也可能是怕说错话,怕别人误会,怕影响自己的形象。嗯,形象,此言一出,我立马觉得羞耻,我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作家了,我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当成作家,当成一个得为了文学付出点什么的人,从而忽略了更重要的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那么就活该在这个美好的天气里埋头写字,活该看不到人间烟火和姑娘们的笑脸。

说说这篇小说吧——《拖延症》,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产生的,当时我是在写一篇别的小说,在写那篇小说的时候,我还有一篇别的写不下去了的小说,之前还有一篇。我之所以不断的开始,就是因为每次都想象着写一篇自己喜欢的小说,并且每次开始我都信心满满,觉得就是这样,但很快,就会发现又是一次幻觉,它再一次沦为了别人的小说,于是我搁置,重新开始……就这样,落笔越来越难,每一个新鲜的念头都会被熟悉的语言和套路裹挟,而这些套路又是从何而来?怎么摆脱?我没有答案,只好停笔,索性什么也写不出来。这样本该踏实了,但是不行,种种原因它们还得被写出来,写成既定的样子。我就是在这种矛盾中不断的开始,用疑似的新鲜感来给自己加油,搞来搞去半成品很多,一个也没完成。我很挫败,很恼火,恰好这时候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开始用到“拖延症”这个词,我觉得也挺适合我。也恰好这时候,我偶然发现了联邦走马翻译的那本《样样干》,我当时不知道谁是布考斯基,只是被书里节选的内容吸引了,对于那段文字,现在还记忆犹新,是关于男主人公如何被一个肥硕彪悍的女邻居按在地板上强奸的故事,文字直接,有力,又那么干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我兴奋的买了一本,带着它出了趟门,书的大小正好放在口袋里,随时拿出来看,看到高兴的地方,就掏出手机来买一本。那本书很薄,很快就看完了,这时候我已经买了好几本,我把他们送给了几个朋友,我觉得他们也需要它,为什么呢,因为我已经开始这个叫作《拖延症》的小说了。是的,这不是一个新小说,我也没法从写法、情节或者人物上向布考斯基致敬,但它的确是被布考斯基支持着开始并且完成的。我没有想过它会不会发表,甚至没想过它好不好,只是凭着感觉——我所认可的那种感觉把它写完了,虽然不长,看起来也不那么精致、尽善尽美,但有什么关系,它起码摆脱了一些东西,平平淡淡的,不愤怒,也不挣扎,我觉得当时它就是在向那个老酒鬼致敬了。而那个老酒鬼,一点也不凶狠,更谈不上恶毒,他就算抱怨、骂骂咧咧也从没宣扬过什么仇恨,他甚至还有点腼腆、善良。说到这,我忽然有点理解他笔下的那些流浪汉了,他们没准就是想明目张胆地把时间浪费掉,那样才对得起啤酒和好天气。他们看起来张牙舞爪其实目标却那么简单,而我们呢,貌似忙忙碌碌多么充实,可谁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好了,就这样,此时天空依旧晴朗无云,但也许有,在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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