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影响研究综述

易会文

摘要：

从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总结了关于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影响的研究文献，宏观层面的实证结论因不同文献对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机制界定不同而存在差异。微观层面的研究结论则与企业特征有关。为弥补现有研究理论探讨的不足，本文还总结了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以便延伸研究出口贸易对经济波动的影响机制。

关键词：

出口贸易；企业；产出波动

中图分类号：

F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198（2014）20000703

“十二五”规划纲要将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作为首要目标，相比“十一五”期间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7.5%的发展目标，“十二五”期间的经济增长目标有所淡化：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7%。经济的稳定发展能够带来持久的增长潜力，更利于一国的长治久安，因此经济波动问题成为我们关注的焦点。在当今开放性的市场格局下，尤其是中国这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坚持“以出口为导向”的国家，出口贸易对经济波动的影响不容忽视，为此，拟对此问题的研究进行综述，以为将来的研究提供参考。

1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宏观层面的研究

产出由供给和需求决定，产出波动也就由供给冲击和需求冲击引致。Blanchard和Quah（1989，下称BQ）创造性地提出包括产出和就业两个变量的SVAR模型，认为产出持久成分主要是由供给冲击导致，而暂时成分则主要由需求冲击导致，以此来区分两类冲击对产出的影响。针对BQ方法中供给冲击和需求冲击不相关假设的缺陷，Cover et al.（2006）借助AS-AD模型识别BQ模型，从而放松了供给冲击和需求冲击不相关的假定，他们发现美国的供给冲击和需求冲击高度相关，并且需求冲击大约占GDP长期预测误差方差的82%。众多学者利用BQ模型或Cover等对BQ模型的改进模型研究了不同国家（包括我国）产出波动的来源。但在这一系列研究中，需求和供给是抽象的，并没有具体到何种需求与何种供给，学者们在解释某一阶段的冲击影响时，只能根据该阶段的经济背景适时解释。而周达军对1978～2003年的中国总量经济波动进行了具体的结构识别，发现虽然出口需求的冲击较为频繁，但冲击强度较小，其对总量经济波动的影响不及消费需求和政府需求。

经济实体所处的经济环境：经济体制、国际环境、政治制度也会影响产出波动。于是另外一些学者研究了经济环境对产出波动的影响。Fatas和Mihov认为财政政策会影响产出波动，控制政府机构的自由裁量权可以减少产出波动。王君斌研究了货币政策冲击对产出的影响，中国扩张性的货币政策（正的货币增长率冲击）引起产出短期内温和增长，呈现驼峰形态，并缓慢回到初始状态。一些文献还从融资方式、金融部门的发达程度、所有制等角度研究了金融结构对产出波动的影响。

在开放经济下，产出波动不仅受到本国供给需求的影响，还将受到进出口贸易的影响。一般认为，出口贸易将一国经济置于开放性的系统之下，从而使得出口贸易在带动一国直接需求进而带动产出的同时，也使本国经济经受更多的外部风险，从而引致产出波动。大量学者对此问题进行了实证分析。从宏观方面的研究来看，存在两种不同的结论。一是贸易开放带来更大的产出波动。如Rodrik（1998）和Easterly、Islam 和Stiglitz（2001）。Rodrik用贸易条件的波动性与贸易开放的乘积来度量外部风险，用进出口总额占GDP的份额来表示贸易开放度，并引入控制变量。跨国数据的回归结果表明，在开放经济中，政府通过提供社会保障来抵御外部风险，特别是当贸易风险最高时，对外开放和政府规模之间正相关的关系尤为稳健。其中隐含的结论是贸易开放会增加经济波动，从而导致“政府补偿”。Easterly等认为产出波动受到影响经济发展的冲击的频率和程度以及经济体应对冲击的方式的影响，因此经济体越开放，外部冲击就越频繁，产出波动就更大，这一推断得到了其实证研究的支持。二是贸易开放缩小了产出波动。Cavallo（2007）的实证研究显示，尽管贸易开放通过贸易条件使得产出波动更大，但是通过金融渠道的反作用，贸易开放对产出波动的净影响是稳定作用，而不是放大作用。Beck，Lundberg和Majnoni（2006）在假设金融中介因为减轻代理成本和企业家的现金流动限制而产生的基础上构建理论模型，运用63个国家1960～1997年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也证实金融中介的发展抵消了实际经济部门的经济冲击（贸易条件的波动），而放大了货币冲击。Down（2007）认为由于扩大国际贸易带来更大、更深刻、更稳定的市场整合，并可能分散风险，它实际上可能促进而不是降低产出稳定性，其对20世纪下半叶（1952～2000年）多个国家的实证研究表明国际贸易减少而不是增强了国内经济波动。

另外，Bejan将样本分为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他发现贸易开放增加了发展中国家的产出波动程度，但是平滑了发达国家的产出波动。在发展中国家政府规模扩大会增加产出波动，因而贸易开放和产出波动之间的正向关系部分可以解释为贸易开放和政府规模之间的正向关系。但是一旦控制了政府规模和外部风险因素，如贸易条件和出口集中度指数，贸易开放与产出波动是负向关系。

可以看出，实证方面的结论存在较大差异，究其原因主要在于，不同文献考虑不同的经济环境作为控制变量，使得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机制存在差异，从而得到不同的结论。随着研究的细化（主要是指控制变量调整），该领域的研究还将逐渐完善。

2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微观层面的研究

近年来，学者们将研究视角投向企业层面，以发现宏观层面的研究可能掩盖的一些规律。Blass和Yosha（2002）提供了一个证据：企业国际化的程度影响他们面对国内冲击的表现。对于以色列公司而言，以出口导向为主的公司相比以本国市场为导向的公司面对货币政策的冲击时，反应更小。Thesmar和Thoenig（2004）研究了金融市场发展程度对企业波动的影响，他们应用法国大公司的数据发现金融市场的发展和外商投资的参与增加了波动性。这一趋势在市场竞争更激烈时更明显，这也被认为是贸易开放与波动之间具有正向关系的间接证据。最近的研究还试图解释企业和总产出波动演化的差异。Comin和Philippon（2005）的研究表明，对美国大型企业而言，总产出波动的下降伴随着企业层面波动的增强。他们还发现越放松管制的市场、R&D投资越多的公司、更易于接触债券和股票市场的公司，产出波动更高。这些变量都与贸易开放有关，但是贸易开放的影响并不是直接测度的。

Buch、Dopke和Strotmann（2009）从企业层面研究了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其理论模型显示，更大的贸易开放通过改变企业面对宏观冲击时的表现和反应而影响企业层面的波动，净效果是不明确的。但是，其使用德国公司的数据集进行的实证研究发现，企业层面的产出波动表现模式类似德国的总量情况。此外，规模较小的公司和企业成长得更快的公司更不稳定。贸易开放可以减少波动。Vannoorenberghe（2012）也研究了企业层面贸易开放和销售额波动的关系。其首先构建了一个垄断竞争模型，模型中的企业要同时面对国内和国际市场的不确定性。其实证研究发现，在短期内出口企业可以在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之间进行转换，企业开放程度将提高国内销售额的波动性，而稳定其出口额。另外，出口额占到产出10%以内的出口企业比非出口企业的波动性要小一些，但是出口程度很高的企业波动较大。

显然，微观层面的研究得到了很多新的结论，其将企业的行为研究得更具体、更直观。随着微观数据可获得性的提高，从微观层面研究经济问题将成为一种趋势。值得强调的是Vannoorenberghe的研究将企业出口和国内销售联系起来，考察企业在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之间的转换，对于当前我国出口疲软，企业急需从外销转向内销具有重要启示。

关于出口波动，新近发展的企业异质性贸易理论模型还为我们提供了不一样的思路。钱学锋和熊平（2010）的实证研究表明：外部冲击对集约的贸易边际构成显著的负面冲击，但对扩展的贸易边际却并不存在负面影响。即面对外部冲击时，扩展的贸易边际有利于减少出口波动。如果出口贸易因为带来了外部冲击而可能影响产出波动，但是扩展的贸易边际又有利于应对外部冲击，那么扩展的贸易边际是否有利于降低产出波动呢？这将是未来研究的方向。

3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

现有关于贸易对产出波动的研究多是基于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展开，理论体系并不是很完善，笔者认为，从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角度，也可以延伸出贸易对经济波动的影响机制问题，以解决理论研究不足的问题。

关于贸易影响经济增长的机制问题，研究并不是很多。在此方面，有代表性的研究是Frankel和Romer（1999），该研究吸收了贸易引力模型的成果，利用地理因素拟合出一个贸易工具变量，然后从水平量角度出发将人均产出分解为三个要素，最后利用拟合得到的贸易工具变量分析贸易通过哪些途径影响人均产出。沈坤荣和李剑借鉴该模型研究了中国的情况，经验数据证实：国际贸易通过提升国家要素禀赋结构和加快制度变革进程对人均产出产生了正面影响。从中观层面来看，现有研究认为出口贸易通过产业间的前后向联系促进了产业的产出增长，如邹武鹰、许和连和赖明勇根据投入产出表分析得出，我国出口贸易企业通过向上游产业的非出口部门企业购买中间产品和服务产生了积极的后向链接溢出效应。薛健和吴国蔚根据投入产出平衡关系认为，进出口贸易存在生产诱发效应，即各产业由于进出口贸易以及产业间波及效应所激发的产业产出。并根据投入产出表，对进出口贸易对产业产出进行了诱发分析。

基于上述影响机制，研究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时，可考虑从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路径出发，以探究出口波动对中间变量的影响，进而对产出波动的影响。目前有多篇文献根据投入产出表从中观层面来研究出口贸易对产业波动的影响，而现有关于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研究主要是基于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缺乏中观层面的研究。借鉴投入产出表来研究中观层面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应是一种可选研究模式。

4结语

本文从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总结了关于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影响的研究文献，宏观层面的实证结论因不同文献对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机制界定不同而存在差异。微观层面的研究结论则与企业特征有关。为弥补现有研究理论探讨的不足，本文还总结了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机制，以便延伸研究出口贸易对经济波动的影响机制。

总体来看，现有研究还是很丰富的，未来可能进一步研究的视角有：（1）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机制。因为现有研究缺乏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机制研究，致使从宏观层面研究时，如果考虑不同的经济制度变量，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规范路径，将使这一领域的研究更清晰化。（2）从多产品企业角度研究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目前微观层面的研究不断丰富，也得出了很多有益的结论。随着最新的企业异质性贸易理论的发展，企业异质性假设由单一产品企业向更符合现实的多产品企业完善，微观层面的研究将更多地围绕多产品企业模型展开。在此框架下研究出口贸易对产出波动的影响，可能得到一些新的结论。（3）根据投入产出表，从中观层面研究产业出口对产出波动的影响，有利于更好地探究产业之间的前后向关联，以揭示更多的经济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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