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能一起生活,能一起活着也好
2014-11-10谭山山
谭山山
“世上最寂寞的景色,应该就是被雨濡湿的东京塔。”
下午四点,穿着白衬衫的小岛透在家中的公寓凝望被雨濡湿的东京塔,感到莫名的感伤。他在等一个人的电话,一个拥有一切,比如金钱、自己的店,还有丈夫的女人。这个女人叫诗史,在两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她也穿着白衬衣,配藏青色裙子。那时候,他十七岁,而她已年近四十,是他母亲的朋友。
这是日本女作家江国香织在《寂寞东京塔》一书中所讲的故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透已经习惯了下午在家等诗史的电话,电话一来,他就出门和诗史约会。他们通常在酒吧喝个两杯,如果诗史要先走,透就知道,她还有下一场,说不定就是和丈夫约好在哪家餐厅吃饭。透的好友耕二也喜欢年长的女性,理由是:大龄女人更天真——“女人所有的品性中,难道还有比天真更好的东西吗?”在耕二看来,勾引人妻很容易,因为“这样的群体对于欢娱有种饥渴的期待,希望用私密的欢娱摆脱平静的日常生活”。耕二的交往对象是喜美子,和耕二在一起时,她像个需求无度的恶魔,在丈夫面前则是标准的贤妻良母。
“希望用私密的欢娱摆脱平静的日常生活”,这不就是近期热播日剧《昼颜》中所说的“昼颜妻”么!她们都寂寞,十分寂寞,就像耕二眼中的喜美子:“她虽然有老公,但耕二的确感受到了她的孤独……即使在和耕二见面的分分秒秒中,喜美子依然是孤独的。”即便是独立成熟的诗史,也坦承是心灵深处另一个狂野的自己促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见透。在人物设置上,《寂寞东京塔》和《昼颜》也很像:如果说透和诗史是纯爱组,那么耕二和喜美子就是欲望组,分别代表灵与肉两端。而在《昼颜》中,小学组负责纯爱,成人组则负责欲望。
在日本的文学和影视作品中,不乏表现出轨(日语中称为“不伦”)题材的作品。原因无他,不伦之恋中情感的百转千回(也就是所谓“心路历程”),加上社会舆论的反对,容易产生戏剧冲突;而结局,往往是开放性的,就看当事人如何处理。最决绝的结局,是《失乐园》中两人一道殉情,让情感在最炽热的时候凝固;《昼颜》的结局,是欲望主妇回归家庭,纯爱主妇则获得自由;《寂寞东京塔》则在中途戛然而止:耕二和喜美子分手了(这是必然的,因为喜美子越来越缺乏安全感),但耕二在感情问题上仍然是困惑的;而透决定和诗史继续走下去,哪怕不能一起生活,能一起活着也好。他们将来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这就是这些作品教给我们的事:直面人性的复杂之处,先别急着做道德判断和下结论,试着理解当事人的感受,然后,尊重每个人所做出的决定。比如,透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因为诗史完全没有跟丈夫离婚的意思。但诗史告诉他:没有谁被谁抛弃,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一切都是经历,或美好或感伤,离开的时候,千万别说自己和谁谁那一段是“噩梦般的日子”,因为,那是对自己和那个人最大的不尊重。
延伸阅读:
《廊桥遗梦》,(美)罗伯特·沃勒著,译林出版社2010年1月版
一个自称看世界就像把手插在裤袋里浏览商店橱窗的《国家地理》杂志摄影师,一个被岁月遗忘已久的农夫之妻,在一次偶然的邂逅里度过了刻骨铭心的四天,之后分开,彼此活在对方的思念里。爱与责任,取舍之间,便是人生。
《失乐园》,(日)渡边淳一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年6月版
“人到中年的情爱更复杂、更深刻,从人性角度讲更深邃,带来的痛楚也最大”,所以渡边淳一写了这个凄绝的故事。男女主人公最终选择殉情,和《廊桥遗梦》是两个极端,不过也由此成就了它在同类题材作品中的地位。
《不想恋爱》,(日)绵矢丽莎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1月版
“趁还活着,抓紧时间,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吧。那如果现在死掉的话,我会为什么事感到后悔呢?我会为自己没去见男一号而后悔。我想再去见一见男一号。”主人公江藤良香26岁,零积蓄,有暗恋对象男一号,被男二号纠缠,但要命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