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世界杯可能得不偿失

本刊记者 朱泰

场馆建设和基础建设的混乱难免让人担心巴西政府是否有能力做到其之前的承诺，或者巴西是否真的愿意举办世界杯

2013年12月的国际足联可口可乐世界排名中，巴西位居第十，在2013年年中，还曾到过第22的位置。巴西似乎已经失去了其足球强势的魅力。尽管这次是在巴西主场比赛，可能很多巴西人已经不寄希望于曾经所向披靡的巴西国家足球队再一次赢得世界杯冠军。对于热情的巴西球迷来说，顺利、体面地举行一届世界杯比赛就是很好的奖励了。然而，事实证明，事与愿违的可能性很大。

令人担忧的进度

当国际足联秘书长杰罗姆·瓦尔克在2012年11月宣布，作为2014年世界杯足球赛的主办国，巴西12个主场馆都能赶在大赛开始前准备好，所有的组织者、赞助商、球迷和运动员都长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舒完，杰罗姆·瓦尔克紧接着表示，举办一届安全和成功的世界杯是巴西面临的艰巨任务。他谨慎地用官员的语调说：要举办世界杯这样的国际盛会，巴西当地的组委会需要迅速找到一个解决方案。巴西当地希望借此吸引50万以上的游客，难度可想而知。另外，有足够的地方容纳这些游客是一回事，确保他们的安全又是另一回事。

世界杯巴西组委会也称，世界杯期间，巴西将出现前所未有的大量人口在城市间流动，尽管大部分的观众是巴西本地人，但这对巴西在安全、住宿和通信等方面的考验同样是前所未有的。

在举办2014年世界杯之前，巴西还举办了2013年国际足联联合会杯。联合会杯在去年6月进行，可谓是世界杯的预热。联合会杯比赛在巴西利亚、贝洛奥里藏特、福塔莱萨、里约热内卢、累西腓和萨尔瓦多6座城市举行。这6座城市同时也是世界杯的承办城市。然而这场预演并不愉快，期间巴西出现了大规模游行，主要反对世界杯组委会的高投入影响其他公共资金应资助的社会福利。

依照巴西最初与国际足联达成的协议，世界杯12座球场须在2013年12月31日之前交付使用。但时至今日，由于各种不同的原因，仍有6座球场未能如期竣工。

国际足联主席约瑟夫·布拉特2013年年末在接受瑞士媒体采访时表示，“巴西最终意识到自己开始得太晚了。这是我在国际足联工作以来见到的最拖沓的国家，而他们曾经有最多的时间去做准备，有整整7年。”刚刚批评完巴西，他转头又在“推特”上写道，“距离2014年世界杯在圣保罗揭幕还有157天，准备工作正在12座举办城市热火朝天地进行。2014年巴西世界杯将获得成功。”布拉特还说，他同意巴西总统罗塞夫的看法，认为全世界球迷都信任巴西。

巴西总统罗塞夫在“推特”上回应，这届在家门口举办的世界杯不会有任何问题。罗塞夫说：“巴西人带着对主办世界杯的信心迈入2014年。在巴西，世界杯就像回家了一样，因为这里是足球的国度。所有来巴西的人都会受到良好的接待，因为我们是快乐的、好客的。”

危机四伏的建设施工

官员之间的文字游戏暂且不理，来看看巴西现在的准备情况吧。

距离世界杯开幕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巴西与国际足联协定验收场地的时间已过，共12个球场中的一半还在建设当中。圣保罗伊塔克球场的交工期暂定到2014年4月，距离比赛开始只有2个月的时间。

为了赶上世界杯的施工进程，建筑工人加班赶工，已经造成多起事故。2012年，一名工人在巴西利亚场馆建设中死亡；2013年5月，马瑙斯球场一名工人死亡；2013年12月，马瑙斯球场再次发生事故，一名工人从高空坠落死亡。

2013年11月28日，将举行世界杯揭幕赛的球场莫伦比体育场发生严重坍塌，造成2人死亡。莫伦比体育场本应在世界杯期间举办包括揭幕赛在内的4场小组比赛，一场1/8决赛以及一场1/4决赛。巴西世界杯组委会已经公开声明，将莫伦比体育场从2014年世界杯承办场地中去除。

即使球场都建设完毕，其安全问题也存在隐患。

2013年5月30日，巴西里约州法院发文决定临时取消巴西队与英格兰队的友谊热身赛，理由是比赛地马拉卡纳球场安保条件尚不成熟，有可能危及观众安全。文件称，“尽管检察院多次要求，但（有关球场安全系数的）技术评估表始终未能交到院方手中，因而至今无法证实马拉卡纳球场是否符合承办比赛的各项安保要求。”在法院发文后，主办方立刻将所需文件递交到法院，这场比赛最终得以进行。虽然是一场虚惊，但是这其中体现出巴西组委会方面的工作纰漏。事情发生后，巴西的体育专栏作家José Inácio Werneck在文章中写道，“但是，可耻的是这件事情的发生是因为高层和政客们的无能和腐败。”

难以如愿以偿

关注球场的建筑进度和质量时，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也浮出水面：巴西的基础设施水平不足。以融资的方式建造场馆的目的不只是为了向全世界展示巴西，同时也告知全世界巴西是新的超级经济大国。按规划，到2019年，由政府主推的世界杯基建项目预计将为巴西经济注入900亿美元资金，其中包括机场、公路建设，基础设施整修等。

不幸的是，这些规划项目中的很大一部分仍然在纸上谈兵，而且，一部分已经确定会推迟，不可能在世界杯期间完工。

巴西原本计划利用10亿美元的民间资本修葺7个球场，并新建5个球场。但是包括基础设计建设在内，最终需要的资金多出了两倍多，达到35亿美元，比南非2010世界杯花销还大。造成预算提高的原因在于当地企业与政客之间的即席安排。

场馆建设和基础建设的混乱，难免让人担心巴西政府是否有能力做到之前的承诺，或者巴西是否真的愿意举办世界杯。

2013年6月，巴西100万民众上街游行，抗议办世界杯花销过多以及腐败严重，超过一半的大城市交通陷入瘫痪。

有媒体戏称，巴西世界杯期间，大规模游行很可能是比赛之外的一大看点。据巴西媒体报道，巴西联邦政府组建了一支1万人的防暴部队以支援巴西世界杯12座举办城市的警察部队，应对赛事期间可能会出现的示威游行和暴力事件。巴西政府目前的警备计划是每50个观众配一名警察，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南非世界杯时，花费在安保的费用大约为1.5亿美元。

任何一个举办国际赛事的国家都希望通过旅游收入来平衡开支，时常不能真正如愿。南非世界杯期间，原本预计有45万外国观众，结果只吸引了不到31万游客，少了三分之一。

1994年美国世界杯也未能对美国经济带来多大好处。体育经济学家Robert Baade和Victor Matherson认为，美国申办世界杯真是得不偿失，更何况，1994年时，美国并不需要那样投资到基础设施建设中。世界杯的经济效益在降低，同时，投资者把目光放到更具吸引力、官僚作风少的新兴市场，比如墨西哥，巴西世界杯之后，世界杯将会更加“朴素”。

彭博社的调查显示，为巴西世界杯提供建筑材料的某外国企业的股价从2010年到2013年年中涨了三倍，巴西本国人民却并没有从中受益太多。

经济学家Simon Kuper和Stefan Szymanski于2012年在《足球经济学》（Soccernomics）一书中写道，“如果我们预测没错的话，世界杯不会让所有巴西人变得更富有，相反，这次世界杯最好被理解成一系列的金融转移：从女人向男人转移，从纳税人向国际足联和球迷转移，从纳税人向足球俱乐部和基建转移。有一点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从巴西整体向国内外的利益群体的资本转移，不是正确的财富之路。巴西在为世界杯牺牲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