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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影重重

2014-11-05吕品

辽河 2014年10期
关键词:小娟凶手梦境

吕品

杨红英心神不宁地回到家里,只有回到家里,她才感到稍微有些安全感。在别人的眼里,杨红英似乎离不开父母,是个长不大的女孩子,她基本上从不外出,除非有什么事非得外出。

其实,杨红英今年十九岁了,是个身材苗条相貌美丽的姑娘,已读大学一年级,成绩不错。她还喜欢写侦探推理小说,已在有影响的小说刊物上发表了不少作品,有小说评论家称杨红英是文坛上一颗正冉冉上升的新星。杨红英的父母都是大学教师,为自己有这样出色的女儿而感到十分自豪。

可是近来父母却发现女儿杨红英神思恍惚,气色也不好,回家进门时总是心神不宁地要回头看上几眼,似乎有什么危险迫近她。难道女儿碰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难道是这些事在困扰着她?要不就是女儿的心脏又出现了问题。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在杨红英十五岁时,有一次在学校上体操课时突然胸闷心慌,继之深度昏迷,马上被老师和同学送到医院。经过诊断,医生说杨红英得的是一种非常严重的心脏病,必须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杨红英的父母当场便惊呆了,活泼好动又可爱的女儿,为什么说得就得心脏病呀?他们哭着求医生一定要救救杨红英!医生答应全力抢救!可哪里能弄到心脏呢?心脏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也是杨红英命不该绝,有一年龄和杨红英相仿的女孩子意外死亡。家属悲伤之余,听说有人需移植心脏,觉得这是让女儿生命延续的一种方式,就主动联系医院,同意捐赠心脏。就这样,杨红英终于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五年过去了,杨红英恢复得很好,她的心脏再没有出现过异常的现象。可父母发现,原来活泼好动的习性在女儿杨红英的身上不见了,代之于文静,胆怯。

“红英,”父亲问女儿,“你最近怎么了?老是神思恍惚,瞧你脸上的气色也不好。我和你妈妈很担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学业紧张,压力太大?”

杨红英小声地回答:“不,爸爸,我很好,别担心,我没事。”

其实,杨红英最近还真遇上了麻烦,之所以不告诉父母,是因为怕他们再为自己担心。她永远不能忘记,在自己心脏病手术后康复期间,父母整天提心吊胆地在她身边守护着,生怕一不小心,她会永远离去。

这几天,杨红英晚上老是做梦。梦中的她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名叫姜娟香的漂亮的十五岁女孩子。有一天傍晚,姜娟香在放学途中被一个陌生男人跟踪,继之被奸又被扼颈致死。死时的那种将被窒息的喘不过气来的难受及痛楚常令杨红英大汗淋漓地醒来。这梦境非常清晰逼真,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只是那个凶手的身影非常模糊,但也觉得似曾相识。每次梦醒之后,杨红英虚脱一般,如死过一回。

其实,杨红英自己也非常担心,只要在床上一躺下,她的心里就翻腾开了,想自己是否又得病了?要不要先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也许只有心理医生才能给出正确答案。于是,杨红英瞒着家人去自己学校心理学系,想咨询一下心理学博士谢唏日教授,弄清楚自己老是做这恶梦是怎么一回事。

心理学博士谢唏日教授,胖胖的,五十多岁,脸色红润,看起来气色不错,精神很好。据说谢唏日教授在这方面很权威,在国内外享有很高的声誉。杨红英走进他办公室时,谢唏日正在看一本封面上有漂亮女模特的时尚杂志,一见杨红英进来,便放下杂志,很是礼貌地请杨红英入座,然后说:“您好,这位同学,我是谢唏日教授,请问您有什么困惑,我可以为您解释。”

杨红英坐下后,用信任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脸色红润的谢唏日教授,然后回答说:“您好!谢教授。我叫杨红英,是新闻与传播专业的大一新生。最近我老是做同一个恶梦,梦中的自己变成另一个女孩子,并且遭到了谋害。这个梦每天晚上都困扰着我,如此下去,我的精神快崩溃了,都快疯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谢唏日教授一听杨红英的讲述,觉得十分好奇。顿时,他的双眼炯炯发光,因为在他所接触的无数心理咨询中,虽说也有做梦的病例,但还没像杨红英那样老是做同一个恶梦的。谢唏日教授又很感兴趣地问:“杨红英同学,您的梦境是清晰还是模糊?”

杨红英回答说:“谢教授,我的梦境不仅清晰而且逼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谢唏日教授又问杨红英:“您能回忆起梦境并把它详细描述出来吗?”

接下来,杨红英就如写侦探小说那样开始向谢唏日教授叙述起那个可怕的梦境。

在梦境中杨红英变成了一个叫姜娟香的十五岁女孩子。她漂亮活泼,人见人爱。这天下午放学她步行回家。本来,小娟香一直由父亲驾车接回家的,恰巧姜娟香的父亲这天有事,便让小娟香自己步行回家了。姜娟香的家离学校不远,步行回家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可姜娟香步行到离家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碰上个问路的男人。热情的姜娟香指点给他。可那个男人却要姜娟香带路,好心的小娟香竟同意了。没想到,那男子到了目的地——一幢刚建成还没装修好的大楼,就乘姜娟香不备,将她拖入房内,实施奸污。小娟香拼命反对,那男子恼羞成怒,拿一把工具狠狠砸向姜娟香头部。小娟香当即昏死过去。那男子以为她死了,就慌忙逃跑了。不久,姜娟香被几个建筑工人发现,忙送到医院抢救,可是终究没被抢救过来,医生宣布小娟香脑死亡。

让杨红英吃惊的是,谢唏日教授听完杨红英的叙述,情绪竟有点失控,只见他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边走边连说了两句:“你这梦境真的是太可怕了!”

杨红英望着情绪激动胸脯急速起伏的谢唏日教授,心想,这梦境的确太可怕了!谢唏日教授听了一次就知道可怕了,可是我却要天天晚上经历这可怕的一次,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谢唏日教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后,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于是,他安慰杨红英说:“不过杨红英同学,您放心好了,这毕竟是梦,不是现实!”

杨红英回答说:“谢教授,我也知道这是梦,但这个梦太不寻常了,以至于它天天困扰着我,请问有什么办法使它不再困扰我?”

谢唏日教授说:“这就是您的问题之所在。因为您越想忘记它,结果是适得其反,您越是记住了它。您听我的,千万别去想它,放开些吧,也许那种令人可怕的困扰就不再袭扰您了。”

杨红英点点头。谢唏日教授又问起杨红英是不是喜欢阅读侦探小说?杨红英回答说自己不仅喜欢,自己还喜欢写侦探小说。

谢唏日教授一听,似乎已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很感兴趣,“哈哈”大笑起来,说:“看来,杨红英同学,您喜欢写侦探小说,也许这也是您每天晚上老是做这梦的原因所在了!”

杨红英说:“谢教授,我自己也曾考虑过,可是后来还是自己给否定了。因为,如果真是我写侦探小说所引起的话,我也不可能天天晚上老是做同一个梦呀。”

谢唏日教授用手势打断了想要再说下去的杨红英,说:“我建议您先服用一些安眠药。看看是否有效果。”

杨红英说:“好吧,试试再说!但愿这安眠药服下去后,不再出做这可怕的梦了。谢谢您,谢教授。”

当天晚上,杨红英按照谢唏日教授所嘱去学校的医务处配了些安眠药服用后,躺在学生公寓的床上等待睡眠时刻的到来。很快,杨红英睡着了。可是,那个可怕的场景依然出现在她的梦里,而且,原先模糊的凶手模样竟然清晰了许多。随着梦中的小娟香被凶手击打头部时的一声惨叫,杨红英又大汗淋漓地惊醒过来。

这时候已是早晨,杨红英下床后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阳光马上照射进来。杨红英用双手揉了揉眼睛,她仔细回忆梦中凶手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这凶手好像在哪见过。是不是自己的神经出现了问题?杨红英越想越困惑,而越困惑就越感到害怕。

同室的好友闻玉华见状,好生奇怪,走到杨红英面前问:“杨红英,怎么回事?近来你老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又在构思一部新的侦探小说?”

杨红英先是没作声,后来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就和闻玉华说了自己那个可怕的梦。在此之前,杨红英除了对谢唏日教授说起过此事外,谁也没提起过,包括自己的父母亲。

想不到闻玉华听后,竟双肩颤抖地问杨红英:“杨红英,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红英点点头回答:“玉华,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我让这梦给折磨得精神都快崩溃了!”

闻玉华说:“杨红英,如此说来,那问题就严重了。”

杨红英一听,她觉得闻玉华话中有话,于是心一急,忙拉着她的手催问:“玉华,快告诉我,问题严重在哪里?”

闻玉华说她曾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文章,那篇文章说的是国外有一个从来不会画画的男子,自从他换上别人捐献的肾脏后,竟喜欢起画画来了,而且创作出了许多非常优秀的画作,被拍卖行拍出昂贵的价钱。这篇文章最后说,大概是捐献者生前是个画家,他的画画才能随着肾脏的移植,也被移植到了被移植者的身上。

闻玉华说完这话后,看着听完此事后惊得已浑身发抖的杨红英,问道:“杨红英,你几年前不是也曾动过手术,移植过别人的心脏吗?”

杨红英听后吃了一惊:天呀!我做的这梦还真是一件真正的谋杀案哩。如果真是那样,梦境中的那男人就是凶手了!

杨红英忙告别闻玉华乘车回到家里,见了父母就问起自己几年前那捐给她心脏的人是否是个女孩子,她的名字是否叫姜娟香?那个小娟香是不是被人杀害的?这一连串的提问,使杨红英的父母感觉到,这肯定与女儿近来的反常有关系,便相互望了望。父亲叹了口气说:“红英,本来,这事不想告诉你,怕你知道了被捐献者的真相后会受不了。现在看来,是非告诉你不可了。捐献给你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与你同龄,那时只有十五岁。她的名字还真叫姜娟香,是被一个变态狂杀害的。虽然,在小娟香的身上提取到了凶手留下的犯罪痕迹,但至今还没找到那个杀人恶魔。唉——可怜的小娟香!”说着,他还拿出了姜娟香的照片。

这照片是当年小娟香的父母给他们的,说是留个念想,毕竟是杨红英延续了他们的女儿小娟香的生命。杨红英一看照片,差点惊呆了,自己梦中的那个被害人,竟然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姜娟香。接着,杨红英向父母说起了自己那个可怕的梦境。杨红英的父母听后吃惊不小,担心女儿病情发展,连忙催促她再去看心理医生。

杨红英想想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再去找谢唏日教授。

谢唏日教授一见杨红英,忙问她服药的效果如何。杨红英无奈地摇摇头,恳求谢唏日教授想想别的办法。谢唏日教授想了想,说:“看来你有神经官能症的症状,我这里有别人刚从国外给我寄来的药,服用后一定会有效果的。”

杨红英一下愣住了,自己的神经一向正常,怎么会有神经官能症呢?她定定地看着谢唏日教授。谢唏日教授见杨红英盯着自己,解释说:“我只是说可能,我想,这药服用后,你再也不会做这可怕的梦了!”

杨红英有点怀疑,说:“谢教授,您是说我一服用了这药后,就再也不会做那个可怕的梦了?这药真这么灵验吗?”

谢唏日教授笑着回答说:“对,很灵!尤其对神经官能症!我想您一服用了这药,就万事大吉了!”

杨红英说:“好吧,谢教授,我就听你的。”

杨红英拿着药出来,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找到医学院的同学,让同学把药化验一下,究竟是什么药。同学觉得奇怪,问她为什么要化验此药。杨红英只说你先别管,等化验出什么成分再告诉你。同学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只得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同学半开玩笑地告诉杨红英:“你想自杀啊!”杨红英一惊,问同学这究竟是什么药?同学严肃地告诉她,说这是毒药,无色也无味,人假若服用此药后,死后的症状与心脏病复发相差无异!

杨红英听罢,大吃一惊,她愣了半晌,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说着,她竟忘了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同学竟一头雾水,在她后面喊道:“杨红英,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说,杨红英报了警。学校的保安人员起先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奇异事,但还是被杨红英梦中的情节给震憾了,于是,他连忙与学校附近的派出所联系。很快,保安人员在电脑中查看四年前姜娟香之死的案件,他们也被这案情所惊呆了。看来,杨红英所言不错。他忙向学校保卫处汇报了。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批准,向附近派出所联系,值班的公安人员忙和其他两位同伴一起赶到杨红英所在的学校,传讯了谢唏日教授。起先,谢唏日教授死也不承认自己四年前杀过人,说自己可是一个很有名望的教授,肯定是有人嫉妒他而嫁祸于他,他要控告警方的这一非法传讯!可当公安告诉他,他的DNA与原先从姜娟香身上采集到的一致后,谢唏日教授那傲慢脑袋才低了下来,他承认就是自己奸杀了女孩子姜娟香,还交待了另外两起杀人案,被害者也是两个年轻的姑娘。

原来,杨红英听到谢唏日教授说自己患有神经官能症时,死活也不信。当她定定地看着谢唏日教授时,发现梦境中的凶手容貌竟和谢唏日教授十分相似。于是杨红英认定谢唏日教授要杀她灭口,于是她假装同意服用谢教授的药,然后让医学院的同学化验。化验的结果,使她断定谢唏日教授就是那个凶手,除了报警外,已别无选择。她可不想让这凶手逍遥法外,更不想让自己可怕的梦无休止地做下去……

谢唏日教授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罪行竟败露在一个梦境里,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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