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賬戶稅收遵從法》（FATCA）啟動中美聯手「查稅」「兩棲」富人難逃遁

程安逸

日前，備受矚目的美國《外國賬戶稅收遵從法》（FATCA）於2014年7月1日正式實施。美國強制實施這項法案旨在打擊全球範圍內美國公民的逃稅。

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中國是否會與美國簽署就FATCA的政府間協議（IGA）一直都是全球關注的焦點，媒體報導稱，中美兩國已經就條款達成一致，完成草簽。對於中國而言，簽署IGA協議的最大意義在於，根據其互惠原則而分享的資訊：中國國內銀行將向美國公開美國公民在中國的賬戶資訊；作為回報，美國也會向中國開放中國公民在美國的賬戶資訊。這無疑將有助於中國政府掌握公民海外資產狀況，對反腐、反恐及監控海外移民等都有積極意義。

美國每年或增8億收入

7月1日正式生效的FATCA法案要求美國以外的金融機構今後需要向美國本土金融機構一樣，向美國稅務機構報告金額超過5萬美元的美國客戶賬戶資訊，而非金融外國實體也應當披露其美國的投資者是否擁有超過10%以上的權益。而那些沒有在美國政府註冊、未能披露或者說明以上這些資訊的外國機構，都將被美國政府徵收30%的預提稅。

美國財政部說，美國已與全球80多個司法管轄區達成了《外國賬戶稅收遵從法》相關協議，涉及超過7.7萬家外國銀行、投資基金和其他金融機構。美國財政部分管國際稅收事務的副助理部長羅伯特·斯特克說：「顯然國際社會強力支持《外國賬戶稅收遵從法》，這一成果將幫助我們實現阻止逃稅和縮小稅收缺口的目標。」

《外國賬戶稅收遵從法》2010年3月18日由美國總統奧巴馬簽署成為聯邦法律。因海外避稅，美國財政每年損失大約1000億美元。媒體評述，這部法律將使美國納稅人更加難以通過海外賬戶或空殼公司隱藏資產，從而能彌補聯邦稅收收入。

不過，這部法律在美國國內也存在爭議，主要涉及執行難度、執行費用以及可能影響對外關係等方面。一些專家預計，這部法律每年或將為美國財政增加大約8億美元收入，但執行的代價可能更難估計。

中美或已草簽協議

根據美國與其他國家簽署的《外國賬戶稅收遵從法》相關協議，除其他國家向美國政府提供美國人的金融賬戶資訊，美方同樣也要把在美國的其他國家公民賬戶資訊提供給相應國家。

有媒體報道稱，中美兩國已經完成相關協議的草簽工作，但在正式簽署前還需審議協議細則。有分析指出，對於中國而言，簽訂IGA的主要好處是可以獲得中國公民在美國的賬戶資訊。並且，隨著美國宣導的多邊國際監管體系的建立，中國可以與更多的國家共同交換和分享中國公民的海外賬戶資訊，有利於及時全面地掌握中國公民海外資產的狀況。這對於強化中國的稅收管理，提高納稅人的稅法遵從度，加強反腐、反恐力度，監控海外移民情況都是有積極意義的。

目前，已有36個國家和美國簽署了此類協議，另有42個國家也接近簽署協議。協議根據簽訂國家的規模和意願分為兩種模式，由外國金融機構向當地稅務部門提交美國公民的賬戶資訊，再由後者向美方提交，或者由金融機構直接提交給美方。據悉，台灣與香港地區也已經接近達成協議。目前尚不明確中方就 FATCA簽署IGA的意向，但兩國一旦簽約，相關部委應該會出台相應的國內政策性文件來規範情報交換的程序。

美國全球查稅恐波及中國富人

FATCA頗受爭議，因為它強迫外國銀行、經紀商和保險公司披露美國納稅人的資料。只要美國客戶賬戶下的金融資產超過5萬美元（約30萬人民幣），該外國金融機構就要向美國通報該客戶的資訊。

如果不這麼做，金融機構和賬戶持有者將被剝奪其30%的源自美國的投資利得（例如利息和股息）。舉例來說，一個和美國沒有任何關係的中國投資者通過中國銀行購買美國國債，也可能被剝奪30%的國債利息。

簽署該協議中國也將得到一些好處。中國把持有美國國籍或綠卡的客戶資料交給美國，作為回報，美國將把中國公民在美國的賬戶資料提供給中國。

有兩類中國人將受到這項新稅法的影響。第一類將受到FATCA的直接衝擊，這類人包括持有美國綠卡或護照，但尚未向美國通報自己在中國的金融權益情況的人。這裡的金融權益不僅指銀行賬戶，還包括退休賬戶和人壽保險計畫。

未來美國與中國簽署最終協議後，可能同意把中國公民在美國的金融賬戶資料提供給中國，這些中國人將是受到FATCA影響的第二類人。這將涉及那些在國內擁有非法所得，並試圖把這些資產藏在美國的中國人；甚至可能波及那些違背中國資本管理規定，一年內轉出轉入資金超過5萬美元上限的中國人。

包括一些著名企業主和政府官員在內的一大批中國人可能受到影響。中國前首富宗慶後就曾經擁有過美國綠卡。儘管最近幾年放棄美國護照或綠卡的中國人數量日漸增長，但仍有越來越多的人移民美國。

2013年，美國EB-5投資移民簽證有80%發放給了中國出生的人士。2013年共有71，320名中國人成為美國永久居民，數量僅次於墨西哥，列全球第二。全球數百萬擁有美國綠卡的人會受到美國稅項規則的約束，不過每年僅有幾十萬人提交法律要求的納稅申報表或披露報表。要不是2014年密集性的宣傳，很多美國人可能永遠不知道需要上報海外銀行存款。

這項新稅法將令中國人尤其意外，因為在中國報稅的方式和美國有所不同。大多數中國人的個人所得稅都是直接從薪酬裏扣掉，而且也沒有類似於美國的個人年度報稅系統。中倫律師事務所稅法業務主管合夥人倪勇軍表示，中國居民繳納的個人所得稅總額僅相當於中國稅收總收入的6%，而在美國，個人所得稅占到了稅收總收入的70%。

倪勇軍說，在中國，人們對稅缺乏一種敬畏感，所以他們移民到了美國也經常持同一觀點。他還說，與在其他國家一些人試圖針對美國全球查稅做一些補救不同，中國富人在這方面有點無知者無畏。

FATCA可能會嚴重影響到那些試圖隱瞞在中國財富的美國公民和綠卡持有者。對於那些不準確上報個人在海外銀行賬戶的人，相應懲罰則是繳納違規時賬戶金額最高50%的罰款，外加牢獄之災。

資訊共用也可以幫助中國政府了解中國公民擁有的巨額財富及其去向。中國一直是非法資金外流的犧牲品。總部位於華盛頓的全球金融誠信組織（Global Financial Integrity）表示，在截至2011年的10年間，前三大非法資金流出國依次是中國（1.1萬億美元）、俄羅斯（8，810億美元）和墨西哥（4，620億美元）。

律師事務所Withers Worldwide為高淨值個人客戶提供稅務籌畫諮詢的律師甘迪奧利（Fernando Gandioli）表示，FATCA為中國政府首次提供了一個了解中國人海外資金運作情況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