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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切真的那么在乎布克奖吗?

2014-10-31吴玫

广州文艺 2014年10期
关键词:布克奖库切保尔

吴玫 上海人,生于1960年代。现在上海一家青少年媒体任编辑。曾在《新民晚报》、《新闻晨报》上发表文章若干,也在《萌芽》等杂志上发表过长文。在新浪开了博客,至今已上传博文800余篇,主要是读书心得、观影笔记、听乐感悟以及育儿体会。

现在读书,会依着责任编辑的安排一页一页地往后读。如果我由着性子先读后记的话,就不会在读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发出那样的感慨:得有多么不爽,库切才会想到写迈克尔·K这样一个倒霉蛋呵。

后记中,译者邹海仑说到一件文坛轶事:《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在1983年获得布克奖。据说,1983年布克奖评选委员会纳入该年度布克奖决赛圈名单的还有著名作家萨尔曼·拉什迪的《耻辱》。拉什迪对自己的那部作品期望甚高,认为一定会获奖。所以当投票结果出来,库切以他《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最终获奖的时候,拉什迪竟然毫无风度,情绪激动地起立抗议,拂袖而去。至于当时远在南非的库切,听到万里以外传来的消息,当然喜出望外。有人把库切描写成一个完全视名利如浮云的闲云野鹤式的隐逸人物,恐怕也有失偏颇。译者的意思是说,看似淡定的库切,其实也很看重获奖这件事的。我对库切的了解,也就是读了几本他的小说而已,如果没有读过《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我大概会同意邹海仑的推测。可是,1983年的布克奖奖励的是库切的《迈克尔K的生活的时代》,那么,库切欣喜的不是他获奖,而是因为他的尝试获奖了。

没错,《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的结构未见别出心裁处,顶多从文本的匀称来讲,总共3个章节的小说,第一章占了总共208页中的147页。这种“失衡”的安排让我在阅读中是觉诧异,但除此之外,整本小说以顺叙的方式,叙述了轻微兔唇、智商不够高的迈克尔·K自甘被社会边缘化的穷困潦倒的生活。

一个社会弃儿不那么顺畅的苦难人生片段,闭目回忆,这种题材的小说,库切不是始作俑者,也不会后无来者——我们到这个世界就是受苦来的——有什么尝试可言?与其他流浪汉小说相异处,在于迈克尔虽然智商不高且还生来就残疾,却能自觉地放逐自己于社会之外:推着自制的简陋推车将濒死的母亲从开普敦推向她出生的地方艾尔伯特王子地区而不是逆来顺受地等待无望的通行证;从维萨基家的农场逃遁;从加卡尔斯德里夫难民营地逃脱;从医院逃脱后在开普敦到处流浪。脱离了社会的迈克尔·K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在土堆里挖一个洞穴住,用自己种植的西瓜和南瓜糊口,青黄不接的时候捕捉各种虫子果腹……风雨来了寒潮来了,迈克尔·K只能任由大自然欺负自己。难民营至少可以喂饱你的肚子吧?医院除了能替你治病外好歹能替你挡风遮雨吧?到底为了什么,迈克尔·K要从政府的眼皮底下逃脱过一种在我们看来不可思议的流浪生活?

这恐怕得说一说迈克尔·K生活的时代: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南非被战争搅得天翻地覆,有钱人尚且有朝不保夕之感,何况迈克尔·K这样的穷人。民不聊生之下,反对政府的诉求体现出多种方式,批评、造反、示威游行……迈克尔·K以一个智力低下者的认知觉得最好的办法是逃离。身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南非,库切可谓风云际会,一个伟大的作家用什么方式将这个时代记录进南非历史并以期永久保留?库切的方式是将关注投向社会中最卑微的小人物,记述他的遭遇描写他可怜的追求——仿若与翻天覆地的大时代相去很远的表达方式在库切看来才能天长地久,是不是呢?库切在等待文学界乃至世界的回应。布克奖正是库切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才会喜出望外。

我是非洲的局外人

——读《非洲的假面具》

我是非洲的局外人,既没有充足的资金到那片据说非常广袤的土地上做一次脚踏实地的旅行,也无从结识土生土长的非洲人透彻地了解真实的非洲。局外人的非洲,就是曼德拉、电影《卢旺达饭店》,与从上海出发的作家恺蒂以其居住在约翰内斯堡数年的经历写成的《南非之南》,这些只言片语组合成我脑子里关于非洲的样子,是种族隔离、民族纷争以及贫穷和落后。非洲到底呈现给了世界什么,才让不同肤色的艺术家、作家给出了几乎一致的关于非洲的概念?

V.S.奈保尔最新著作《非洲的假面具》,将他看到的非洲不加修饰地记录了下来。书的腰封上有一句话,说奈保尔是“21世纪最无争议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此语因缘何处?不得而知,因为我阅读奈保尔的经验仅限于《米格尔街》,在那本像是童年往事的小说里,作者在描写贫穷的米格尔街上各种人物时让无望的他们始终怀抱希望的乐观,深深地打动了我:抱怨太过容易,让应该绝望的人乐观地过着每一天,很不容易。

带着这样的阅读好感,我开始阅读《非洲的假面具》——真是一幅幅不忍卒看的暗黑的非洲画面。书一共分了六章:《卡苏比王陵》、《圣地》、《着魔的人》、《森林之王》、《昔日森林之子》和《个人的丰碑、个人的荒原》。这本书是可以颠倒抽取阅读的,因为,每一个标题下面是奈保尔到过的一个国家,卡苏比王陵——乌干达、圣地——尼日利亚、着魔的人——加纳、森林之王——象牙海岸、昔日森林之子——加蓬、个人的丰碑个人的荒原——南非。奈保尔的这张旅行图,横跨纵贯了非洲大陆,可是给出的真实地非洲,却是惊人地相像:巫术遍野、贫穷愚昧、生活无着、环境恶劣——上天给予非洲大陆的天然资源已经被困顿到无以顾及环境保护的当地人民破坏得程度惊人,尤其是这最后一点,让我对自己眼下目力所不能及的远方怀以深深的忧虑:作为非洲的局外人,当我们因着肯尼亚野生动物大迁徙的壮观场面而对非洲心驰神往的时候,奈保尔的《非洲的假面具》是一针清醒剂。你不能罔顾非洲的现状只关注如画的风景——奈保尔放下游刃有余的小说笔法,双脚丈量大地以后,先印度后非洲地给追随他的读者还原了真实的印度和非洲,其目的究竟是什么?这就要从他的族裔说起:印度裔牙买加人。那么,这个有责任心的作家,以自己的作品获得文名以后,用借助自己的文名让世界用准确和正确的视角观看他的血脉他的家园。这是一个作家报答血脉和家园最忠诚的手段,我也以最诚恳的态度阅读《非洲的假面具》,随后,告诉自己:有机会的话透过假面具看看真实的非洲吧,我们的人文关怀应该无远弗届。

责任编辑 朱亚南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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