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抚平的忧伤

某某闲来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但我不快乐。

午饭时间，好友的一通电话彻底浇灭了我前去水魔方的热情。要知道在此之前，我做足了功课，比如订票、联系旅行社、制订线路等。甚至，我拒绝了难得的实习机会，为的就是能和好友一起出去。可惜事与愿违。

一

和好友初识，是源于另一位朋友的介绍，因为我们俩在不同的班级。我是个冒失鬼，上课总是带错课本，所以只能挨个班级借书。后来，在大学聚会的时候，大家回忆往事，把我借书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才知道那时自己有多么出名，这也解释了当时我借不到书的缘故了。

依稀记得那天上物理课，“灭绝师太”的盛名享誉全校，我在辗转了几个班级借书未果后，同桌大发善心，拉着我来到隔壁班级，把好友喊了出来，她喊着：“范弥。”之后，范弥被我以“米粒儿”代替，再后来，大家却给她起了一个特别洋气的外号——饭米粒。因为有了“米粒儿”的仗义相助，我才能幸免于难。

或许“米粒儿”身上有股天然的亲切感，或是我身上散发的那种天真烂漫的气息，我们俩就像两块磁石一般，深深地相互吸引着。

二

我们没能逃脱文理分班的厄运。“米粒儿”选文，我择理。文理科所在的教学楼分南北而立，我和“米粒儿”之间的感情便随着墙壁厚度的增加而越来越远，最终天各一方。

校园里一幕幕偶遇的画面闪过脑海。曾经多少次，我看见“米粒儿”身边那个原本属于我的位置被人取代，欢声笑语、耳鬓厮磨的样子，让我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涟漪。我知道我不应该生气，“米粒儿”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任凭哪个和她接触过的女生都无法抗拒，而当初的自己不正是因为这个，和她做起了朋友吗？

我努力平复心情，试着像往常一样，屁颠颠地跑了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脖子，兴奋地大叫：“哦，亲爱的‘米粒儿，想我了没？”以前这个时候，“米粒儿”都会露出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说：“是的，我想死你了，亲爱的！”还会伸出两只手捏一捏我胖嘟嘟的脸蛋。可这一次，她只完成了上一幕，却无法执行下个镜头，因为她的另一只手，稳稳地搭在身边女孩的臂弯里。然后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自己尾随着她们两个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教学楼的分岔口。

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高考，那时还流行写毕业赠言。我看到她在我的同学录上写下的第一页祝福，感情饱满真挚，尤其是落款处的几个字，“你永远的好友：米粒儿”，更是撞击我的心灵，我无法再控制情绪，眼眶红了。

我泪眼婆娑，抱着本子跑向“米粒儿”的教室。碰巧，她们班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拍照留影。我兴奋地跑上前，但人流涌动，“米粒儿”被围在人群的中央，我只能被阻隔在离她5米的距离之外。只是5米的距离，她却从未看见我，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镜头，摆出各种搞怪的表情。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一群人一窝蜂般跑回了教室，“米粒儿”还是没能留意站在不远处的我。

那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我想。她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学，而我选择留下来再战一年。

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会是终点，但生活永远有洒不完的狗血。我和“米粒儿”竟然奇迹般地相遇了。

四

并没有事先通知，只是各自参加各自的团体聚会，就在饭店的两个临近包间，我们相遇了。她听见了我特有的爽朗笑声，我听见她始终如一的口头禅“稀里哗啦虎了马哈”。

我们同时打开门，踏出门的一刹那，我看见的是许久未见的面容，还是那样的亲切，亲切得想让人拥抱。

那一晚，是我们分别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我曾经在脑海里浮现过很多念头，觉得我们一定会再相见，可是最终都理智地打消了。

我们再次恢复到以往还没分班前的样子，整个暑假里像连体婴儿一样一直在一起，我们互相倾诉着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密，我的复读，她的恋情。

五

“米粒儿”在大学期间旅行了几次，她给我看了很多她和室友出外游玩的照片，明晃晃、美丽的景色，醉人的笑容，是“米粒儿”。翻着厚厚的影集还有空间里的千张相片，孜孜不倦。

她见我如此沉醉的样子，抚摸着我的脑袋，笑道：“你呀，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妞。这样吧，前几天我尝试投了一份简历，反正也不会那么快有回信，我就带你出去转转吧！”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可我还是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决定独立完成这次出行的一切准备工作。

也就是那晚，我推掉了到医院实习的机会，没日没夜地上网收集资料，选择几个景点供“米粒儿”选择。最后，她选择了南京的水魔方，她说：“夏天应该与水为伴。”

六

此后，我更加努力地寻找各种攻略，加了很多驴友群，和前辈们讨论路上的注意事项。正当我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米粒儿”的室友给她发来小时代电影首映的邀请，只有一张票，很难得的机会，对于郭敬明的发烧友“米粒儿”来说，更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可是，对于这一切，我毫不知情。

“米粒儿”看见我罗列出的好几页出游攻略时，睫毛垂了下去，她说：“天气太热，不想出去了。”这一次，我生气了，可能再一次付出的汗水被人无视，就如同那年的浴血奋战并未赢得高考君的青睐一样，我试图保卫自己，在我第n遍阐述了水上乐园的新奇与刺激后，“米粒儿”终于勉强答应。

七

如果，我留心观察，而不是过分在乎自己的成果被人否定，我一定可以看出米粒儿的回答是多么不情愿。最终到了去旅行社交钱的时候，我从自动取款机取好钱后，对着骄阳似火的太阳，摸了一把汗，可“米粒儿”的电话正巧打了过来。

“亲爱的，我不能陪你去了，之前投简历的那家公司让我后天去面试，我怕来不及，已经奔赴火车站赶上了今天的火车，对不起哦！”她连一个喘气的机会也没留给我，电话硬生生地挂断了。

良久，我拿着电话，杵立着，尽管额头上的汗珠像豆子般颗颗剥落，直到旅行社催交费用的电话打来，我才重新换了个姿势。

八

我坐在豪华大巴上，对着准备坐在我身边的游客很礼貌地说：“对不起，这里已经有人了。”可是等到车内其他位置被人填满，我盯着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空如也。

电话突然响起，是高中同学钱坤打来的。他很兴奋，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

“猜猜我昨晚看了什么？”

我没有作答。

“《小时代》的首映哦，果然很好看！”听着他的语气，就能想象他在电话那头手舞足蹈的样子。

“对了，我还看到米粒儿了，”钱坤声音开始上扬，“没想到她也是小四的铁杆粉丝，和我一样千里迢迢地跑来济南看电影……”

电话倏地从我手中滑落。钱坤公鸭似的嗓子依然通过话筒清楚听到，而作为另一主角的我目光呆滞地看着身边的空座，直到汽车发动。

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去了水魔方。

这是一场来不及抚平的伤痛，看着在我面前笑容洋溢的游客们，我的内心却是一片忧伤。

编辑/张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