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娘、林黛玉爱情追求之比较

谢衡兰

摘 要：杜丽娘与林黛玉是古典文学作品中光彩夺目的人物形象，她们都悖逆传统礼教，执着追求爱情，她们恋爱对象都风流痴情，而且爱情过程中都受到了阻力，具有相似性，但她们爱情产生的基础不同、恋爱对象性格也不相同、而且在示爱方式、爱情阻力的来源以及爱情结果上又存在着诸多差异之处。二者追求爱情过程中的不同表现，是由汤显祖和曹雪芹不同的爱情理想及社会文化背景造成的。而从杜丽娘的“情欲之爱”发展到林黛玉的“知己之爱”，体现了进步的文化意义。

关键词：杜丽娘；林黛玉；爱情追求

“人——属于不同时代、不同文化的人——都面临着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如何克服孤独感，如何达到结合在一起，如何超越个人的独自生活而找到共同和谐的愉快生活。”[1]爱情正是在这样一种需要中产生了，它渐渐成为人类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并由此成为文学作品的新鲜而又永恒的主题。中国文学也不例外，从《诗经》的《关睢》、《蒹葭》起，爱情题材的作品源远流长，异彩纷呈。

明代汤显祖的《牡丹亭》[2]和清朝曹雪芹的《红楼梦》[3]是我国古代文學中两颗耀眼的明珠。这两部作品影响深远，意义重大。这两部作品的光彩夺目之处不仅是它们在写作手法、情节构造、语言运用等方面做出了辉煌的成就，还在于它们分别塑造了杜丽娘和林黛玉这两位堪称古典文学作品中光彩照人的女性形象。她们皆是官宦小姐，知书知礼，才貌双妍。杜丽娘美艳动人，使柳梦梅一见倾心，她又能诗善文，书法丹青无不精通；林黛玉楚楚动人，喜欢读书写诗，屡屡在大观园的诗社里夺魁，用热泪写下的《葬花辞》、《桃花行》等诗无不流芳百世。而她们最为人们称道的地方是对爱情的执着追求。

《易经》有云：“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人承天地、施阴阳，故设嫁娶，重人伦，广纳嗣也。”意思是说，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由此可见婚姻的重要性。但在重人伦的宗法社会中，男婚女嫁素来是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青年男女没有自己选择配偶的自由。在这样的婚姻里，正如恩格斯所言“古代所仅有的一点夫妇之爱，并不是主观的爱好，而是客观的义务，不是婚姻的基础，而是婚姻的附属品。”[4]这样的婚姻几乎没有什么爱情可言。

所以执着追求爱情追求自主幸福的杜丽娘和林黛玉就显得尤其珍贵。她们的情爱不仅是对古代婚恋制度的背叛，是对封建制度的背叛；而她们积极主动地去追求爱情，为了爱奋不顾身，舍生忘死，在这方面还呈现出了现代爱情的特点。所谓现代爱情，就是恩格斯所论述那样：“现代的爱情同单纯的性欲，同古代的情爱是根本不同的。第一它是所爱者的互爱为前提，在这方面，妇女处于同男子平等的地位，而在古代爱的时候，决不是一向都征求妇女同意的。第二情爱常常达到这样强烈和持久的程度，如果不能结合，或彼此分离，对双方来说即使不是一个最大的不幸，也是一个大不幸；仅仅为了能彼此结合，双方甘冒很大的危险，甚至拿生命来孤注一掷。”[4]具有现代情爱色彩的杜丽娘和林黛玉的爱情也由此体现了进步的文化意义。

1.杜、林爱情追求的相似性

杜丽娘和林黛玉虽是不同时代的贵族少女，但都是非常美丽的。杜丽娘的美艳是在大量的侧面描写里体现的，比如在《冥判》一出里，判官看到杜丽娘时惊道：“猛见了荡地惊天女俊才……”；在《幽媾》一出里，柳梦梅看到杜丽娘忍不住赞美“呀，何处一娇娃，艳非常使人惊诧。”林黛玉也是美丽动人的，在林黛玉初进贾府时，作者通过贾宝玉的眼睛仔细地描绘过她的美貌：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红楼梦》第五回）

她们又是才气逼人的。杜丽娘能诗善文，《四书》能逐一记诵，摹写卫夫人书法几乎可以乱真，擅长丹青，能自描一幅令人倾倒的真容；而林黛玉更是了得，她具有浓郁的诗人气质，写下了大量的优秀的诗歌，是大观园中最杰出的诗人，不愧是“咏絮才”。

她们不仅才貌气质相似，而且在爱情追求上也有惊人的相似性。

1.1追求爱情执着专一

1.2恋爱对象风流痴情

1.3恋爱过程一波三折、阻力重重

2.杜、林爱情追求的差异性

杜丽娘和林黛玉皆是才貌双全的贵族女子，她们违逆传统礼教，执着追求爱情，为了爱情不惜一切，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她们都有一个风流痴情的爱情，视她们如珍宝，她们与各自的爱人互相爱慕，两情相悦；在爱情发展中都碰到了很多困难，遭受了很多挫折。但她们的爱情在追求过程中呈现了不同的风貌。

2.1爱情产生的基础不同

2.2恋爱对象性格及人生追求上的不同

2.3示爱方式不同

2.4爱情发展中的阻力不同

2.5爱情结局不同

3.爱情理想形成的原因及社会文化背景

杜丽娘和林黛玉都具有追求自由爱情的共性，但她们追求的爱情却存在着差异。《牡丹亭》中，杜丽娘追求“天然之情”，追求人性与人的本能被认同。她仅仅为了春情的驱使，她没有爱却可以得到爱，没有情人却可以生发了情人，甚至为了追求梦中情人而一命归阴，为了重温鸳梦而毅然还魂。《红楼梦》中林黛玉追求的是情趣相投的互相了解的知己之爱，甚至不惜一死。

杜丽娘和林黛玉有着相似的爱情追求，却又走上了不同的爱情之路，这与塑造她们的作者所处的时代背景和经历有关。

《乐记》有云：“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5]由此可见，文学与社会风气和时代的变化紧密相关。

《毛诗序》中的“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5]，《荀子·乐论》中的“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都表明了文学作品是由作者创造的。

《牡丹亭》的作者汤显祖和《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生不同时，死不同期。汤显祖生活在公元1550年，卒于1616年；曹雪芹大约生于1715年，卒于1764年。一个生活在晚明，一个生活在清中叶。他们所处的社会背景、时代特点、文化环境都有很大的不同。

3.1《牡丹亭》、《红楼梦》的创作背景

3.2汤显祖和曹雪芹的爱情理想

结语：

较之于男性，女性身上更多的保存着未被污染的人类天性和未经雕琢的最自然的人类温情。古代作者所赞美和肯定的，也正是女性的这样的一些基本特征。从杜丽娘到林黛玉，她的反叛与情爱，无不蕴涵着社会思潮的特质，映射着时代文化的痕迹。同时，作家的创造主旨也在不断演变，从高扬人性人欲的“至情”观，再到追求纯真的知己之爱，倡导“意淫”，倡导理性回归。这一爱情链条形象地预示了中国女性的现代爱情终将到来。两部作品寄寓着两位作者不同的爱情理想，充溢着深沉与丰富的人文关怀。

参考文献：

[1] 俞平伯.红楼梦研究（M）.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

[2] 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M）.北京：三联书店，1983

[3] 朱眉叔.红楼梦的背景与人物（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