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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的召唤与复归

2014-10-21贾晓哲

关键词:超越救赎老人与海

贾晓哲

[摘要]《老人与海》是美国作家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一生艺术生涯的巅峰之作。不同的专家和学者对这部颇具“复杂性与多义性”的小说从各个层面和角度有着不同的理解和阐释。本文拟从意象象征角度进一步探析小男孩和狮子这一组意象在这部作品中所彰显出的审美张力。

[关键词]老人与海  张力  超越  救赎

一、引言

《老人与海》是美国作家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于1951年旅居古巴时创作的一部中篇小说,这部作品堪称其巅峰之作,是硬汉作家海明威一生顽强拼搏、坚忍不拔的冒险精神的真实写照及其对建立人与自我、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和谐伦理关系的思索和探寻。小说于1952年一经出版,便接连为作者赢得了1953年美国普利策奖和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奠定了海明威在世界文坛的历史地位。《老人与海》讲述了一位名叫圣地亚哥的古巴老渔夫,他住在海边的小窝棚里,过着孤苦无依的生活,最近他时运不济,一连84天出海一无所获,连唯一陪伴他左右的小男孩马诺林也迫于父母的压力离开了他,但不屈不挠的老渔夫圣地亚哥还是出海了,而这一次,第85天,他却奇迹般地钓到了一条大马林鱼,但这条体型庞大的马林鱼拼命挣扎,将老渔夫和他的渔船拖到了大海的深处,在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殊死较量之后,圣地亚哥终于将马林鱼杀死并捕获,可就在返航的途中,马林鱼血腥的尸体却又招来了无数鲨鱼的抢噬,虽经老渔夫拼尽全力与鲨鱼搏斗,最后老渔夫带回海港的仍仅剩大马林鱼的一副骨架。

二、老人、马诺林与雄狮—自我的召唤与复归

小说一开篇,主人公圣地亚哥便处于一种悲惨凄凉的生活处境中,被孤独疏离和衰老陈腐这两把无形枷锁牢牢地困在厄运之中而无法自拔。一方面,现代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发展已悄然渗透到了人类生活的所有领域,在老人所在的位于古巴东南部的科布莱小镇上,年轻渔夫早已开始使用现代化的机动汽艇进行捕鱼,这种机械化捕捞方式可以让“在海上几乎是瞎子”的青年渔夫屡屡“交上好运”[1]4,也使得遵循传统捕鱼方式的老人在墨西哥湾近海几乎无鱼可打,从而屡屡陷入生存危机、信任危机和传统信仰危机当中,属于老人的“时代已经过去,坚忍是他无奈中最好的选择,他已经彻底毁了,但他并不服输。”[2]18事实上,因衰老体弱而导致的必然衰败和死亡才是老人圣地亚哥的最大的敌人,也是老人在完成“赴远海捕鱼”这一自我救赎行为中亟待克服的最大障碍;此外,老人圣地亚哥的社会生活环境也几近与世隔绝,老人“海水一般蓝”的双眼和对故乡西属加那利群岛的魂牵梦绕揭示出他西班牙裔古巴移民的“外来”社会文化身份,在科布莱小镇上“不少渔夫拿老人开玩笑!老人并不生气,另外一些上了些年纪的渔夫望着他!却感到难受"[1]2,而对于老人来说,“周遭几乎所有人要么是报纸上的人名,要么是模糊的回忆,要么是在来去渔船的路上偶遇的某人而已。”[3]老人过着鳏寡独居的生活,早年丧偶,无儿无女,只有小男孩马诺林伴其左右,也是他与社会现实生活联结的唯一纽带。小男孩马诺林五岁起就跟随老人一起出海,是老人的爱徒、助手和伙伴,更是老人唯一的灵魂伴侣和精神支柱,老人生命中的“盐”,“那孩子使我活得下去!”老人想:"这一点我不能骗自己”[1]67。当老人连续84天出海一无所获,备受冷眼和嘲弄时,小男孩虽然迫于父命,不得不暂时离开老人,但他内心对老人仍旧满怀信心,在他看来,老人仍是那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那位“顶呱呱的渔夫”[1]12。在老人不得不远离人类社会,被迫独自一人出海去面对命运和自然的巨大挑战的整个过程中,老人曾三次梦到狮子,九次呼唤小男孩马诺林的存在。小男孩和狮子这对意象在老人脑海中既相互对立,又交相辉映,潜移默化中传神地勾勒出老人在海上所经历的人性的转化、复归及超越的全过程。孤身置身于茫茫的大海,失去了小男孩的陪伴,老人的社会性也逐渐开始向动物性转化,他“记不起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自言自语的了。”"大概是在那孩子离开了他,他独自待着时才开始自言自语的。不过他记不清了。”[1]23接着,在远离人世的自然界,他开始将天上的飞鸟视为自己的同伴,这样他就“有一个朋友在身边”,“夜间,两条海豚游到小船边来,老人听见它们翻腾和喷水的声音!”“它们都是好样的,"他说:“它们嬉耍,打闹,相亲相爱!它们是我们的兄弟,就像飞鱼一样!”[1]29老人相信他有与海龟“同样的一颗心脏,”并且“手脚也和他们一样。”[1]22而老人梦境中狮子的意象更是将老人的动物性转化过程推向了极致,在出海前的头一天晚上,老人第一次梦到狮子:“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他如今只梦见一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1]13狮子是百兽之王,野性力量的象征。按照弗洛伊德释梦理论,“当一个人在现实中无法实现某种愿望时,都有可能借助梦表现出来,梦是潜意识不由自主的活动显现。”也是一个人“欲望的满足。”[4]65此刻,梦见狮子是老人渴望成为雄狮般王者的表征,也是他对现实生活中挫败感的补偿。当老人在海上和大马林鱼殊死搏斗之际,老人又一次梦到了狮子,“他梦见那道长长的黄色海滩,看见第一头狮子在傍晚时分来到海滩上,接着其他狮子也来了,于是他把下巴搁在船头的木板上,船抛下了锚停泊在那里,晚风吹向海面!他等着看有没有更多的狮子来,感到很快乐。"[1]51此刻,处于迷幻状态的老人早已完全幻化为雄狮,老人就是雄狮,雄狮就是老人,在远离人类文明的自然界,只有雄狮才是最强的捕食者,才能在这场与大马林鱼充满野性力量的恶斗中取胜。在这次三天两夜的捕鱼历程中,小男孩马诺林是在老人脑海中反复浮现的另一个重要意象,小男孩的意象不仅象征着人类朝气蓬勃的青春和绵延不绝、生生不息的旺盛生命力,而且象征着对人性中聪明睿智、乐观包容和互助博爱等普世社会价值的弘扬与传承。如果老人圣地亚哥梦狮子被视为其向动物性转化的过程,那么老人在海上对小男孩马诺林发自灵魂的反复召唤则应被视为其向人性的超越和复归。在与大马林鱼和鲨鱼孤独抗争的整个过程中,老人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小男孩马诺林,他反复发出这样的感慨:“但愿那孩子在这儿就好了!”[1]27-52这不仅体现出老人对孩子的思念,体现出了老人对小男孩所代表的朝氣与旺盛生命力的渴求,更体现出了老人对人与自我,人与自然的抗争中人性所彰显的智慧、乐观、自信和博爱互助精神的渴望。如果说梦到雄狮是老人希望按照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去征服和捕杀猎物,那么呼唤小男孩则表现了老人用青春战胜老朽、用智慧战胜混乱、用人性压倒兽性的祈望。于是,老人终于用“比自己更为强大的自己”[1]39,"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加上他刚才鼓起的勇气”[1]59,最终战胜了对手,捕获了梦寐以求的猎物大马林鱼,但也正是因为老人实在“走得太远,”[1]74接踵而来的“鲨鱼”吞噬了一切,而老人拖着疲惫苍老的身躯和仅存的鱼骨艰难地驶回港湾,向着“担心他的小男孩。。。老渔夫。。。还有不少别的人”[1]73的最后复归不仅象征着老人生命价值的薪火相传、代代延续,更象征着人类社会对唇齿相依、同舟共济的博爱互助精神的传承与发扬。

三、结语

海明威曾这样评价《老人与海》:“我试图塑造一位真正的老人,一个真正的孩子,一片真正的大海,一条真正的鱼和真正的鲨鱼。如果我将它们塑造得足够出色和真实,他们将意味着许多东西。”[5]160半个多世纪以来,无数专家和学者对这部颇具“复杂性与多义性”[6]的小说从各个不同的层面和角度进行了深入的挖掘和精辟的解读。而在这部作品中,海明威通过其塑造的一系列意蕴丰富的意象:老人、大海、马林鱼、鲨鱼、小男孩马诺林和狮子等,透过人与自我、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一层层复杂的对立而又统一的紧张张力关系,在为读者带来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和审美体验的同时,深刻地表达出作者对人类生命本质和人类命运救赎的理性探索和人文关怀。

[参考文献]

[1](美)海明威著,黄源深译.老人与海[M].江苏南京: 译林出版社,2008年

[2]Green, Gregory.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Nietzsche, the Lions and the ‘the Will to Power.” Hemmingway Notes 5.1 (1979)

[3]William E. Cain. “Death Sentences: Rereading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Sewanee Review (1983)

[4](奥)弗洛伊德著,周艳红,胡惠君译.梦的解析[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7

[5]吴然.海明威评传[M].陕西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

[6]吴然.硬汉海明威:作品与人生的演绎[M].北京:昆仑出版社,2005年

(作者单位:上海海关学院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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