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与复旦人的气质

各位来宾、老师们，各位新同学：

复旦欢迎你们来到这里！我总是感觉，每年欢迎新同学的开学典礼，对复旦具有非常特殊的意义，因为“复旦”这两个字的本来意思就是太阳再一次升起，而你们各位就是复旦校园里初升的太阳，是你们让复旦永远保持着朝气蓬勃。复旦非常庆幸拥有了你们。

有人说，高考前的考生及其父母是不可理喻的，因为似乎进入大学，或者进入好的大学，或者进入好的专业，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奋斗目标。但是，我想我们乃至整个社会，对考前的考生和父母都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和理解，既不嘲笑也不打扰。现在，你们踏进了复旦的大门，原先的激动、憧憬以及好奇会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应该是冷静和思考。因为进入复旦只是个开始，不仅是大学学习生活的开始，更是一段新的人生旅程的开始。戴上了复旦大学的校徽，我相信大家都会有一种庄严感。因为复旦是一所神圣的百年学术殿堂，复旦是个有传统、有故事的大学，有故事的大学必定是有魅力的大学。你们已经参观了复旦的校史馆，一定知道了复旦所经历的一百多年历史是我们中华民族众志成城、追求民族伟大复兴之路的历史，是历经坎坷、追求美好未来的历史，复旦就是中华民族振兴的交响诗中的一串强劲而优美的音符。李登辉老校长曾经将复旦精神概括为“团结、服务、牺牲”，为了国家利益，为了人民利益，复旦人敢于担当，复旦人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虽然你们已经戴上了复旦的校徽，但要真正成为一位复旦人，我觉得还要有一种特殊的复旦的气质。下面，我就我所感受的复旦的气质，跟大家谈一点体会。

复旦人的气质首先体现在学术独立、思想自由、政罗教网无羁绊的精神。苏联作家高尔基在《我的大学》一书中对大学生曾经有这样一段非常有趣的描述，他说在一个大学附近的小杂货铺里，大学生们“时常带来一本本厚重的书，手指头戳着书页相互喊叫，要别人确信各自喜爱的真理”。“我对这些人简直达到欣喜若狂的程度，就像一个被久困的囚徒被允诺给予自由时的心情。”这个景象生动地描绘了基于博览群书的思考和争论的基本学习和研究的方式，这是大学里求知问学、追求真理的基本方法。这种争论不仅应该发生在学生之间，更应该发生在学生和老师之间。只有这样，同学们才能够和高尔基一样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自由，这种自由就是探索真理的自由。

在复旦，这样的争论不用去杂货铺，复旦的各个书院和书院里面的导师为你们创造了更加美好的条件。在复旦，你们完全可以毫无保留地质疑老师，更可以毫无保留地来质疑校长。

复旦人的气质还体现在浓厚的人文情怀上。复旦的教育理念是博雅教育，如果要问复旦和一般的大学有何区别，在所学的知识和技能方面，或许复旦和很多大学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人文情怀的培养和熏陶。恰如英国教育家纽曼所说，“University is a place teaching universal knowledge（大学是教授普遍知识的地方）”，我们培养的人，不仅要在专业素养上出类拔萃，更要具备非常全面的知识，并且拥有相当高尚的品德，能够引领社会走向美好。这就是复旦人常说的，我们要关注人民的疾苦，关注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关注整个人类的命运。复旦学生走向西部支教，为贵州息烽培养了第一位复旦学生，他今天就坐在这里。我还看过宁夏西吉支教团拍摄的纪录短片，在宁夏西吉那样一个非常贫困、饮水都成为问题的地方，复旦学生坚持在那里支教。我为我们支教的学生感到自豪，他们为那样的地方带去了复旦的新鲜血液。

复旦学生不仅走向西部、走向全国，还走向了全世界。真正的复旦人到复旦来学习，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分数，或者仅仅是为了拿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作为出国留学的敲门砖而已；也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找一个不错的工作，挣一份像样的薪水，组建一个温馨的小家庭而已。复旦人还会在这些生活琐事的背后去思考更加深刻的意义，复旦人会有一种超越个人利益的精神追求，会恪守良知和道德。复旦老校长对某些人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评价：“世间最可怕的凶，不是那种专制蛮力的人，而是那些足智多谋的人。他们凭借鬼蜮的伎俩，可以杀人而不必血刃，他们的智慧实足矣增加他们的罪恶。”所以我曾在今年7月份的毕业典礼上说过，作为复旦人，每个人都要紧紧地管住自己心里的那只老虎，每个人都要守住做人的最基本的底线。

做医生，复旦人就应该是正谊明道、服务人群的好医生；做科学家，我们只会把现代的科学技术用来造福人类，而不会贻害人类；复旦人如果从商，应该是一个具有道德的儒商形象；复旦人如果做官，那么他应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官。

复旦人的气质还体现在他们对复旦的爱不是仅仅挂在嘴上，而是放在心里。复旦人坚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复旦人遇事不是那样的生猛，不是那样的迫不及待，复旦人是会更加儒雅；复旦人坚持以长远的眼光来观察事物，不太会为一时或者一事的得失而无端地狂笑或大哭；复旦人很淡定，因为复旦人相信，淡定，才是一种真正的自信。

复旦人的气质是一代代复旦人所塑造的，但是，不要忘记，复旦人的气质也在不断地改变。从今天起，你们也成了复旦人，你们将继承复旦人的传统，但更重要的是，你们将改变复旦人的气质，而且将创造复旦人新的气质。

最后，我想把徐志摩评价他自己剑桥大学的生活的诗句改一下，可能更适合复旦，并送给大家：

你的眼睛将是复旦教你睁开，

你的求知欲将是复旦为你拨动，

你的自由意识将是复旦给你应允。

我祝福大家，谢谢大家！

（本文为杨玉良校长在复旦大学2013级本科生开学典礼上的讲话稿，本刊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