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文化资本”: 借古开今、创想未来的永续动力
2014-10-16张鸿雁
张鸿雁
导读:只要有人类存在,就会有人智慧的存在,就会有文化资本再生产的可能,而这种可能若要实现需要一个充分的前提,即“再生产的文化场”,这个“场”是一种民族文化的社会背景,是一种国家文化体系的一种机制,包括社会权力场、价值观念、自由市场模式和宗教文化场域关系等。因此,“城市文化资本”可以通过再生产过程物化为的实体空间或实体性产品(财富),直接转化成推动社会正态发展的永续动力。
当代全球范围的竞争有三个突出变化:一是国家之间的核心竞争正在“软化”,或称“软实力化”,文化创意产业已经成为国家间竞争的核心要素之一;二是全球范围产业竞争从传统的以企业为主体已经转型为以城市为主体,城市成为国家地域生产力水平的集中表现形式;三是全球范围内形成了以国家文化主体价值、国家文化品牌、地方性民族文化要素等多元参与、多层次分工的全球性文化产业分工模式和全球城市文化价值链。这些竞争性变化使得我们今天探究城市文化资本,并以此为推力、让城市富有特色,便具有了深远的意义。
一、“城市文化资本”:推动社会正态发展的永续动力
城市是一部积累的历史和文化的容器。布尔迪厄在《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文化资本与社会资本”一节中,把城市理解为积累文化和财富的“社会世界”,强调“我们必须把资本的概念和伴随这一概念的积累物及其全部效应重新引入社会世界”。这个“社会世界”即是城市诸资本的集中地,如纽约、伦敦、东京、巴黎和上海等。所有的城市无不是如此,只是不同规模的城市,其资本集聚的规模和程度有所不同。以往人们在研究城市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时候,只关注或只懂得城市是货币资本和财富资本的集聚地,很多人忘记了城市还是一个典型的文化资本的集聚地。根据布尔迪厄的理论,可以把城市视为一种文化资本存在的方式,视为一种“文化资本空间群”的领域,视为一种可无限开发的文化资本矿藏。
城市也是一个巨大的有机复合体,其存在与发展本身就是一个结构多元的有机分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必然存在着一种社会场域效应——“文化场域”,但是这种场域能否成为“社会炼金术”场域是需要有意识地建构的。不同的国家、民族、城市会创造不同的城市文化,在不同的社会发展中形成不同的文化特点。从比较社会学的视角出发,除了文化资本以外,任何形式的资本都具有某种“匮乏性”,如货币资本、社会关系资本、财富资本及权力资本等无不必然具有“存量有限”的特点,而且这些资本形式必须通过一定的物化的、符号化的交换方式,在一定时空范围内会被消耗殆尽。相形之下,“城市文化资本”显然不同,它是从人类本原价值和价值理念出发的智慧再生产的成果,是思想、智慧、思维和意识的生产与创造,具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特点。因此,只要有人类存在,就会有人智慧的存在,就会有文化资本再生产的可能。
当然,城市文化资本再生产是有目的的再生产。在当代全球化发展中,有一种全球文化一体化趋势,有学者因此担忧:“全球化隐含的假定就是某种主导文化——假定是西方文化或美国文化——将征服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面对这种情况,就需要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城市维护其独有的民族文化,形成特有的文化输出机制,这便是城市文化资本再生产的根本目的。城市作为人类自己创造的社会有机体,其内部存在着“自组织系统”的整合功能,会通过群体或个人智慧的创造重新建构“城市文化资本”,最终使“城市文化资本”既可以成为群体和个人观念层面的“文化动力因”,也可以通过智慧、思想、思维和理念的创造和创意转化为物化的财富(包括其他类型的资本)。有些城市之所以“特有”,其原因就在于具有充分的“城市文化自觉”,使“城市文化资本”通过再生产过程物化为的实体空间或实体性产品(财富),直接转化成推动社会正态发展的永续动力。
二、“城市文化资本”:构筑世界文化城市的独有特质
意大利著名哲学家乔万尼·波特若在《论城市伟大至尊之因由》一书中提出了“城市伟大文化”概念。他说:“城市被认为是人民的集合,他们团结起来在丰裕和繁荣中悠闲地共度更好的生活。城市的伟大则被认为并非其处所或围墙的宽广,而是民众和居民数量及其权力的伟大。人们现在出于各种因由和时机移向那里并聚集起来:其源,有的是权威,有的是强力,有的是快乐,有的是复兴。”这本书最早是1588年出版的,距今已有400多年的历史。的确,在人类的历史上,罗马、伦敦、巴黎、莫斯科、北京、佛罗伦萨等城市都具有“伟大文化”的特点及影响力。
一般意义上讲,一个城市的文化如果能够形成一种文化模式的话,其文化价值远比我们自己认识的要深刻得多。为什么同样是一个江南人,进了北京成“京派”文化人物,甚至从心理到文化行为都表现为北京人的文化特质?进了上海成“海派”,甚至变成为一个纯粹的、精明细致的上海人……如果一座城市一旦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文化模式,便能够创造出特有的“城市文化人”,如纽约人、伦敦人、上海人、北京人、深圳人、巴黎人等。其关键在于,城市是“改造人类的主要场所”,能够“化力为形,化能量为文化,化死的东西为活的艺术形象,化生物的繁衍为社会创造力”。
那些优秀的城市集中体现了人类精神的本质,并成为一种文化容器,或曰“文化染缸”。在中国的传统文化认知中,“文化染缸”是一个贬义词,但现实的城市文化模式本身有其客观的文化蜕化功能,“会体现出同社会组织中的现代观念有关的原则,如合理性、秩序和效率等。在某种意义上,这个城镇本身就是现代性的一个学校”。有西方学者这样评论纽约的:“从任何角度来讲,纽约都是一座与众不同的城市。当提到波士顿、费城、芝加哥或者旧金山时,人们通常会谈论这些城市里的人们在想什么或者做什么,可是没有人在提到纽约的时候会谈论它的人民,而只会谈论这个城市本身。纽约这座城市比它的人民伟大得多!是纽约造就了它的人民,在别的地方是人民造就城市。”这一观点虽然有些偏颇且可推敲,但其所强调的城市对人本身的反作用功能是值得关注的。
城市文化模式的形成有其必然的历史过程,其影响因子中,“城市文化资本”存在的方式是构成一种“文化场”、文化模式的前提,即只有形成典型的文化结构体系才有可能形成结构化的文化形态。从“文化特质”到“文化丛”到“文化圈”及“文化区”和“文化链”,构成了一种特有的文化范式,并形成整体认同的文化行为方式和价值观,以及必然随之而来的集体文化记忆的沉淀……这才能称其为一种文化模式。中国的海派文化、京派文化,日本文化模式、美国文化模式和印度文化模式等,这些文化模式对外来者有一种文化解构与结构的双重功能,甚至形成对外来者压力下的适者生存的文化机制。可以见出,这种文化生态化的状态,构成了“城市文化资本”存在与发展的文化场域,并通过改造人、重塑人和再造人,最终创造出一种整体性的地域文化、地方精神,使城市具有让伟大文化产生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为”。
不难看出,世界上的一流城市都是典型的文化强市,无不具有独有的文化模式、独有的空间文化意向、独有的文化识别性、独有的文化创意阶段。我们所需要的是如何从这些“世界文化城市”的发展中汲取营养,通过城市文化资本的再生产,创造有中国文化特质的“世界文化城市”。
责任编辑:张 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