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舍得不爱你

薛臣艺

她从没见过，一向温顺且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发起火来，竟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关起门呆坐在房间里，耳边不断响起父亲说过的狠话：“九科加起来总共1050分，你只考了305分，多丢人啊！你用心看过书吗？我闭着眼睛也考得比你好，你对得起我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吗？干脆就别读了，回家干活也比你在学校读书强！”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想起父亲那张愤怒夸张的脸，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高一这年，她确实没有认真学习，一门心思都花在玩上。追求她的男孩那么多，她渐渐把持不住自己，被甜言蜜语给惯坏，被鲜花礼品弄晕头脑，离自己定下的梦想越来越远。她曾经想过，全身心投入学习，争取两年后考一所不错的大学读她热爱的管理专业。可她却成了爱情的俘虏，男朋友换来换去，光顾于各种约会场所。

虽然成绩一落千丈，可她还是梦想着走进美丽的象牙塔。可父亲的狠话无疑是晴天霹雳，打得她心绪全无，唯有悔恨与哭泣。

哭过后，她想出一条妙计，马上发短信给班主任：“老师，我爸嫌我期末考试考得差，说不让我读书了，我好害怕，你能不能用家校通重新发一份好一点的成绩给我爸，就说之前的发错了，这次才是真的。谢谢了，老师，这次只有你才能救我了！”

班主任回复她说：“你以为你爸是小孩这么容易骗呀！你应该好好反思过去一年自己跌在哪里，向你爸道歉，恳求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潜力，只要把心收回来，老师相信你定能考取一所不错的大学，成就你美丽的梦想。你爸只是吓唬你而已，不会真的不让你读书，如果你想读就算砸锅卖铁他也会拼尽全力的。”

每次一起吃饭，父亲总是铁青着脸，责骂她不争气，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不让她上学了。她在QQ空间委屈地写道：“难道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知道错了，我会改。哪个年轻人不会犯错呀，犯了错就要一棍子打死吗？再说那样伤我的话，我就真的不读了，我情愿去流浪，也不愿在你的责骂声中消沉下去！”

细心的班主任在她空间留言：“其实，作为班长，你的管理能力我很赞赏，请你相信老师的直觉，你爸只是说说气话而已，他哪舍得让你辍学呀。过一段时间，等你爸气消了，老师打电话向你爸解释，相信你爸不会那么绝情的。”

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以及丝丝白发，内疚之情瞬间点燃了她渴求读书成就梦想的激情。细细回想过去一年，自己对学习的懈怠，竟然将父亲平日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那个可怜的分数，怎能不伤害老实巴交的父亲。父亲辛苦赚钱供自己读书确实不易，是自己深深伤害了父亲那颗关爱自己的心。父亲生气，全因自己没志气，轻易迷失了前进的方向。有哪一位父亲不担心自己女儿的前程呢？

那一天，她做好饭菜，等着父亲从工地归来。扒了几口饭，她夹了一块扣肉轻放到父亲碗里，诚恳地说：“爸，我知道，你骂我是为了我好，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下次考个漂亮的分数给你看。”父亲哼了一声说：“就凭你那点成绩，想考个漂亮的分数比登天还难。你就死了那条心吧，等着开学到哪儿打工得了。”

一连几天，她都吃不下饭，独自徘徊在小镇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小贩，她不敢想象自己今后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怀着绝望的心情，她打开沉重的家门，走进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书桌上放着几本最新的学习资料，还有父亲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女儿，爸爸近来都在刁难你，是想让你痛定思痛，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未来。别傻了，爸爸怎舍得不爱你，怎舍你让你离开成长的校园。”

泪水如泄洪般汹涌而出，她终于明白父亲的那份苦心。那个暑假，她关起门来认真复习，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她要把那些失去的时间找回来，串成漂亮的分数，不辜负父亲对自己那份沉沉的爱。

[怦然心动]

父亲表达爱的方式，很曲折，很婉转。一方面，当女儿学习成绩不好时，父亲会毫不留情面地严词批评，甚至逼其退学；另一方面，父亲在狠批女儿之后，竟然悄悄地买来了女儿新学期要用的复习资料。在这一百八十度的反转态度中，我们读懂了一位普通的父亲疼爱女儿的良苦用心。其实，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茁壮成长，成龙成凤，但是他们简单而美好的初衷并非都能如愿。可即便如此，父母大都会选择不放弃，因为他们舍不得，舍不得不爱孩子。也唯有爱，才是教育孩子逐渐学会成长的一剂良药。

【文题延伸】可怜天下父母心、沉默的父爱、父亲的苦衷……（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