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中年男人一条生路

毛利

23岁的表妹最近跟一个中年男人略有交往，说是中年，其实不过三十出头。不过在年轻人眼里，这把岁数已经足够老了，就像我三十岁在她眼里也是不折不扣的老女人一样，想掐住她的脖子说我才不是，人家根本懒得理你。年轻就是狂妄得叫别人无法呼吸。

表妹交往一个中年男人的想法是，比起没钱的男朋友来，总归还是有钱的男朋友比较好用。中年男人有车，有自己的房子，并且声称没有老婆。不过两人交往了一阵，发现对方都没有爱得死去活来的意思时，好像双方都有点失望。表妹恶狠狠地下了车，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男人也就顺从地踩油门走了。

你想都想不到我表妹是怎么说的，她说，摔车门走人果然还是比较酷，换了地铁或者公交车的话，一点力度也没有啊。更早一点，她跳过小男朋友的一辆自行车，结果脚上留了一块愚蠢的疤，与之相比，还是这次的大声咆哮“停车，我要下车”既安全又不失优雅。

这么说，你打算以后都交往老男人？表妹说，换了是你的话，你愿意找条件好还是条件差的？

我想起自己年轻时候说过不少老男人的坏话，说他们狡猾得像苍蝇一样，谁都没法凭空抓住。他们都是典型的三不主义，你永远猜不透在哪一步棋上被人摆了一道。不过等我变成30岁的老女人，想想过去认识的那些老男人，真是糟糕透了。

一位是大学时候因为参加某次户外活动认识的中年男士，开一辆国产SUV，盛情邀约我去上岛咖啡。身为每月生活费只有几百块的小女生，自然觉得面前是位成功人士，甚至当时无法想象，将来是否能混得略有资产。穷光蛋羡慕世界上一切手里有点闲钱的人。放到现在，觉得这哥们儿太逗了，当年他说他开国产车是因为比较低调，毕竟不好引人注意。他说他不喜欢周游世界，是更喜欢家乡的山山水水。一切听起来那么有道理，你还以为对面坐的是一位隐居闹市的智者，直到他老婆打了八个电话，才知道成功人士不为人知的痛苦。

另一位是北漂时认识的京城少爷，少爷对北漂的生活状态表达了一百万个不可思议后，饶有兴致提起了自己对现在的生活多么满意：车，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跑车吧，开出去也算不丢人；房子虽然说住得远了点，好歹是自己的。当时我竟然没好意思问，那到底是什么车，心想估计好歹也是辆路虎吧。后来才发现，哥们开的是辆polo，二手市场5万就能到手，而京郊的房子也不过就是拆迁房而已。

三十岁男人为什么痴迷于找小女生谈恋爱？大概是因为只有后者才蠢得那么好骗，才能带给他属于成功者的满足。我问表妹说，你知不知道男人开的是什么车？房子在哪个小区？表妹摇摇头说，她实在搞不清车的牌子。如果是我这样的老女人，分分钟可以估算出老男人的市值，并且没准下意识就要轻撇一声：这把年纪了混得实在不咋样。

不过有趣的是，自打我学会这种本领，面前就再也没坐过任何洋洋自得的男人。只有三十来岁的失败者才会跑去欺负小学生，在他那个阶层，他实在谈不上任何成功。好比最喜欢找嫩模的男艺人，你以为他不想找女神谈恋爱？女神即便发神经都不会搭理他。

表妹说，那你的意思，我该先去背熟车牌再来交往老男人？哦，不，你要明白一件事，那些有车有房的老男人，必定是被生活打败过，才来初出茅庐者身上找回一点自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