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佳:向全世界说晚安
2014-10-10宗柳伽
宗柳伽
在张嘉佳的睡前故事里,他治愈了无数人,但这基础是因为“我说的一定是我自己真的这么认为的”——“写作对我来说,一直是件私人的事情,不因为他人喜欢而改变,也不因为他人厌恶而退却。在自己拥有的技术上,写自己真的这么认为的故事。”
这就是“睡前故事”背后的张嘉佳。
“晚安”之前
在“睡前故事”大热之前,张嘉佳在做什么?
他做事随性,毕业10年,没上过班,电视、小说、编剧一直陆续做着,开个赔钱的咖啡馆只为了朋友们聚聚,做什么都不太追求攀高峰,到临门一脚见成绩的时候,他就撤了——颓废文青做得好好的,突然去做娱乐节目了;电视做得好好的,突然写剧本去了;《刀见笑》被金马奖提名最佳改编剧本,导演监制劝他努努力,下一年再来,结果第二年他研究美食去了。
这一点,让他的朋友们开玩笑对他说“我们很生气”。
为什么生气?人家都是拼了命才能爬到顶,他玩着玩着就到顶了,然后还就不玩了。
“睡前故事”集结成册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首日20万册售罄,简直是低迷的出版界的奇迹。目前已有5个故事被立项改编成电影,这更是创下了记录。
然而,他还只是在玩儿。如果你有这样的朋友,能不生气吗?
做张嘉佳的朋友其实挺不容易的,一次朋友们被他通知他已突染重疾生命垂危,有人吃惊得连吃到一半的爆米花都掉下来了,然后和他抱头痛哭。结果……他当时在写一个剧本,为了体验一个垂死人的心情……
张嘉佳讲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但他觉得,这种体验对他当时的创作是很有帮助的。有人会问:你故事里面的角色,和你在生活中的角色,分得清么?可他并无所谓分不分得清,在他看来,如果分得那么清的话,东西不会很好,一定是专业化程序打造出来的。
而对于自己玩着玩着玩成事这点,他觉得这可能是心态问题,抱着轻松的态度去对待,可能反而把自己的精华都释放出来。假设《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抱着卖一百万册的概念去做,它就可能非常非常专业化。做计划,团队操作……但他没有,心情好的时候、有兴趣的时候写一些,故事打动到人了,大家才会喜欢。
我的核心竞争力是真诚
张嘉佳的母亲是学校校长,父亲是公务员,他两三岁的时候学识字,四五岁的时候就在看《神雕侠侣》了,张嘉佳在农村长大,吃饭前桌子要先搬到外边的院子里,就在菜饭端上来前的那些间隙,他把金庸的书都看完了。
1980年左右出生的这代人接受的文化是差不多的,九年制义务教育之外,金庸、琼瑶、港台文化、欧美文化、日本漫画、世界名著,这导致这一代作家在十年之内写的东西都差不多,而到了第十年的时候,大家都30岁了,人生阅历不一样,这时候写的东西就不同了。
张嘉佳从未规定过自己每天写多少字,算下来这十多年所有东西加起来大概才40万字吧,每天一条微博的量。他爱自由爱到无以复加,极品到曾经在杂志上开连载,写到八万字的时候,实在不想写,停了。
他只愿意“我手写我心”。所有的出版社、平媒,都会给出一个时间期限和框架,可他宁愿在有空的时候,花30分钟写好了发在网上和大家分享。从2000年到2013年,不算《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其实他只出了两本长篇。
对自己过往的世界说“晚安”
一些跟了张嘉佳十几年的读者,看他用时间把文字从华丽打磨成了朴素。在大学的时候,他还想过韵律、节奏,用过排比、押韵……但是慢慢地,越来越朴实,甚至连成语都不用了。
在朴素和华丽之间,张嘉佳并没有青睐于哪一方,他觉得没有必要去主动用一种写作的方式。写东西有四个支撑点——天赋和技术,阅历和学识。天赋和技术决定了你写的东西有多好,阅历跟学识决定你写的东西有多高。
“我忠于自己的生活,忠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时隔四年,又开始写东西,把这几年的经历都放进故事。”现在,他的文字已经和阅历融合到一起了。那么多故事、那么多主人公,每一个都会有他自己的影子。“我自己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包括婚姻的问题,生活的问题,包括我整个世界观的改变,都是在这几年发生的。我觉得是技术层面和个人世界观层面刚好融合得比较好。也包括像王家卫想跟我一块做的《摆渡人》,陈国富跟我一块做的《老情书》。《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对我来说像一张专辑,一个故事一首歌,一个故事一个人物,都是自己想说的。这几年的人生全部打散了,依次刻录,镶嵌,每一篇都是自己想说的话。”
离婚后的张嘉佳,没有告诉任何人,朋友也不敢问,他自己出去溜达,一溜达溜达了三百多天,整个世界观也是那个时间改变的。“有些人会说,旅行只是一种逃避,你回来之后,问题照样还是在那儿。我觉得这纯粹是文盲说的话,很简单,旅行不能改变你的世界,但是可以改变你。你曾经以为重要的,现在可能觉得不重要了,以前被忽视的,现在会觉得要抓紧了。你也会碰到很多改变你世界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