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如何破除“利益固化藩篱”

刘瑞华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敢于啃硬骨头，敢于涉险滩，既勇于冲破思想观念的障碍，又勇于突破利益固化的藩篱”的论断，是对全面深化改革发出的动员令，也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切入点和着力点。

何谓利益固化藩篱？简言之，就是为保障既得利益持久性存在而设置的防御壁垒。利益归属生产关系范畴，反映不同利益主体的需求，既包括反映个人需求的个体利益也包括反映社会群体需求的群体利益，社会群体分属于不同利益集团，具有包含如权力属性、代际属性、阶层属性及地理属性等等在内的不同的利益属性。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地域资源禀赋差别、机会差别等因素将导致资源配置中的利益重构，并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固化下来。资源配置主体利用公权力将满足私利或包含私利在内的小众利益合理外化，为实现既得利益最大化构建起一系列体制与机制的壁垒，形成权利的藩篱、垄断的藩篱等。对既得利益阶层而言，藩篱是其利益的保护伞和护身符，但对社会大众而言，藩篱则是其获取利益的枷锁和壁垒。

利益固化藩篱，作为一种体制机制上的顽瘴痼疾，现如今已成为横亘在改革路上的险滩障碍，降低了资源配置的效率、抑制了经济社会的创造力、限制了社会成员向上流动的空间，侵蚀着社会的有机体、抵消着改革的正能量。

破除利益固化藩篱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利益固化藩篱是深水区和攻坚期遇到的第一道屏障，无法逾越，必须面对。第一，要对既得利益群体有清醒的认识和足够的估计。破除藩篱必然触及利益的再分配，“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 既得利益阶层绝不会轻易做出妥协，其反弹是必然的甚至是剧烈的，跳出来阻碍甚至制造破坏，这些人中不乏昔日改革的先锋，加大了改革的复杂性。因此，我们必须要为改革的深入推进做好充分的准备，在思想预期上、在组织准备上、在力量投入上均要全局谋划、预案充分，打好攻坚战。第二，要坚定突破利益固化藩篱的信念，做到不动摇、不懈怠。改革不仅是利益的博弈，更是力量的对比，也决定于民心的向背。只要改革是为多数人谋利的、使多数人受益的，改革就符合历史前进的方向、必将获得社会的大力支持，改革不会顺利推进但必然会胜利收尾。所以，我们必须要以大无畏的勇气坚定不移地推进改革，增强突破利益固化藩篱、推动深化改革的必胜信念。第三，扎实推进当下各级政府简政放权的改革。毋庸置疑，权力是既得利益阶层所掌控的用以维系其既得利益格局必要的条件。权力由民众赋予，理当服务民众，但对既得利益阶层而言，权力则成为其攫取资源、谋取私利的工具。简政放权的改革将极大地铲除腐败的土壤、斩断权力寻租的链条。国务院在2013年共取消和下放审批权限416项，这是壮士断腕的壮举，也为推动地方政府简政放权进行了率先垂范。

破除利益固化藩篱必须有效凝聚民心民力。改革必须从百姓核心利益出发，以切实增进民众的福祉为依归，才能赢得民众的认可和支持，使改革获得强大的、持久的动力。第一，集中民意，汇集民智。改革要倾听民众的呼声，反映民众的诉求。民众的期待是改革最大的动力，民众的愿望是改革最好的指向，民众的智慧是改革最可贵的财富。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发展理念，也应该成为当下破除利益固化藩篱必须坚持的改革观。第二，着力解决百姓最关心的问题。“我们的人民热爱生活，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期盼孩子们能成长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突破利益固化藩篱应从与百姓生活最为密切相关的民生问题入手，以此增强民众对改革的认同感和参与度，收入分配、食品安全、医疗保障、教育公平等都是民众最关心的突出问题，渴望通过改革加以解决。第三，鼓励基层探索，充分发挥基层的创造力。基层探索的最大优势在于其操作性、灵活性、自发性。改革需要自上而下的示范，但也离不开自下而上的推动。要赋予各地方先行试行的权力，鼓励民众热情参与、积极探索的精神和勇气，为突破利益固化藩篱、推动深化改革提供正能量。

破除利益固化藩篱必须提高执行力。改革没有完成时，但是要有进行时中的完成时，以此不断形成深化改革的阶段性成果，最终夺取深化改革的全面胜利，这就需要我们对取得突破利益固化藩篱、推动深化改革的成效增强时间观念，把握节奏、切实执行、加快速度。第一，不仅要形成改革的方案、路线图，更要形成改革的时间表。以方案为指针，以路线为途径，按时间表做考核，确保改革任务层层落实、逐次展开、按时完成。第二，强化改革的回馈及推进机制，对改革实施有效的过程控制。改革很难一蹴而就，改革的历程必然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要在改革中总结、反思，也要在总结、反思中推进改革。每一项改革都应该是一个包括“计划、执行、检查、改善”在内的一个完整、闭合的回路，而每一个改革的回路又将更好地推动下一个改革回路的运行。以此类推，将改革逐步推向前进。第三，树立整体改革的战略意识，坚持重点突破的路径选择。改革必须要注重系统性、整体性和协调性，这是在战略层面务必要保持的清醒认识。但是，改革的整体推进不等于齐头并进，在实际的改革进程中，要精心选择改革的重点、敏锐发现改革的突破口，因为多中心就是无中心，没有重点就没有政策，这是在战术层面务必要遵循的实践路径，以争取不断取得突破利益固化藩篱的进展。

破除利益固化藩篱必须做到标本兼治。藩篱存在于经济社会的各领域、各环节，巩固突破利益固化藩篱的成果更显必要。第一，加强立法。运用法治的思维和法治的方式推进治国理政、建立法治社会是历史的结论、时代的要求、国家的选择。对于突破利益固化藩篱取得的所有成果都要尽可能通过国家立法来巩固其成果、彰显其成效。第二，完善制度，从制度建设入手，完善顶层设计，制度上保障改革成果不反弹。顶层设计的最大优势在于其前瞻性、全局性、权威性。改革是一个破与立的过程，破要彻底，立要持久，为此只有从顶层设计着手，通过完善和加强制度建设，才能为改革的破、立成果提供最根本、有力的保障。当下，国务院大力推动各级政府建立权力清单制度就是使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让政府的公权运用接受民众的监督，从而为简政放权的改革成果提供可靠的保障。第三，以增量改革和存量改革为抓手，务求标本兼治。增量改革主要针对新的利益格局，对新的利益关系和利益分配进行调整；存量改革则主要针对旧的利益格局，对旧的利益关系和利益分配进行调整。很显然，增量改革推行的阻力相对较小，但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利益格局，存量改革则必然会面临较大的改革阻力，但可以有效改变整个利益格局。在实际的改革进程中，既要着眼于当下，也要着眼于过往，因此只有把增量改革和存量改革有机结合起来，才能从根本上突破利益固化藩篱，畅通深化改革道路。一方面，要果断、积极地进行增量改革，为全局的改革提供缓存，防止经济社会出现剧烈的改革震荡，同时可以为存量改革带来示范效应，合理引导改革预期，减小存量改革的阻力；另一方面，要坚决、稳妥地推进存量改革，以巩固和扩大增量改革的成果，但必须恰当选择改革时机，合理把握改革力度。以房产税改革为例，我国目前在沪渝两地征收的房产税只针对新购住房，未来房产税的征收地区必然会不断扩容，同时也会适时将房产税征收对象扩展至存量住房，这是增量改革先行、存量改革跟进的典型范例。增量改革和存量改革的结合将为有效破除各种利益固化藩篱，全面深化改革提供最根本、最可靠的改革范式。

改革是速度与阻力的赛跑、成绩与矛盾的博弈。马克思说：“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破除利益固化藩篱、推动全面深化改革就是要让改革的红利普惠于民，尽快促成“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让发展成果更多惠及全体人民”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发展局面。

（责任编辑：翁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