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惩治腐败“组合拳”

杜鹃

2013年，俄罗斯为惩治腐败连出“组合拳”，从要求官员放弃海外银行账户，到罢免申报财产材料不实的高官，再到总统亲自参与调查贪官，一系列举措可见俄政府的反腐决心。

新法落实 不断强化

对于俄罗斯而言，反腐既是老任务，又是新挑战。

一家国际腐败监督机构2013年7月发布的调查报告显示，接受调查的俄罗斯人认为在以下领域普遍存在腐败：警察系统为89%、司法系统为84%、立法系统83%、卫生系统75%、教育系统72%、新闻媒体59%。

腐败，尤其是官员腐败已成为长期困扰俄经济社会发展的一大顽疾。

2009年4月，时任总统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和时任总理弗拉基米尔·普京带头对外公布家庭财产状况。自此，俄总统和高级官员申报财产成为惯例。

2013年，俄罗斯出台新法，进一步封堵官员贪腐途径。普京当年2月向国家杜马，即议会下院提交法案，禁止官员在海外拥有银行账户、持有外国发行的股票以及其他金融票据。

这项法案于当年7月1日开始执行。新法要求，如果逾期未放弃海外银行账户等，官员将乌纱不保。

新法实施立竿见影。8月2日，俄罗斯通讯与大众传媒部副部长丹尼斯·斯维尔德洛夫递交辞呈。对此，总理梅德韦杰夫评价：“这是积极信号，表明新法得到有效贯彻落实。”

去年2月，普京签署法令，要求政府官员和国企领导申报海外房地产并解释买房资金来源，不贯彻这项规定的官员也将遭解职。

11月，俄罗斯国家杜马，即议会下院投票表决通过一项法案，为官员公务用车设限。法案要求官员用车档次与官职级别挂钩，80%以上官员配备公车不得超过120万卢布（约合22.3万人民币），部长、州长、共和国总统等官员公车不得超过300万盧布（约合51.78万人民币）。

时近年底，两个在野党再提法案，希望进一步增强反腐力度。

公正俄罗斯党副党首阿列克谢·切帕12月向国家杜马提交议案，希望批准创建“耻辱名单”，上榜人员将是获判腐败罪名的官员。

切帕说，希望这份名单能彻底转变民众对腐败普遍容忍的态度。“民众不能再把腐败当作平常事，贪官应该受舆论关注并臭名昭著。在互联网发达的当今社会，这项任务完全可行。”

俄罗斯自由民主党议员谢尔盖·伊万诺夫建议立法打击外币行贿受贿。

他说，“追踪外国货币的来源和流向更难”，对于那些接受外币贿赂的贪官，应该对他们处以重罚，包括最高12年监禁，并处以额度为贿金60倍至90倍的罚金。

完善机构 元首重视

近几年，俄罗斯政府在重拳反腐的同时不断完善相关机构。

梅德韦杰夫2008年就职总统两周后签署成立总统直属反腐败委员会的政令，并制定了相应反腐计划。普京再次入主克里姆林宫后，总统反腐委员会由他领导，成员包括政府部长和安全部门高官。

去年12月初，普京签署命令，在总统办公厅新设反腐事务局，任命奥列格·普洛霍伊为局长。普洛霍伊原为总统办公厅公务及人事局副局长。

根据总统令，反腐局的任务是确保反腐政策的落实、监督反腐法律法规的执行并向立法机构提供修改法律建议等。此外，反腐局将审查俄官员申报的财产资料。

反腐局的成立改变了克里姆林宫各机构间反腐职责划分不清的问题。原先的情况是，监督局、国家法制局、内政局各管一摊。

2013年，普京始终高调推进反腐败斗争，多次公开谈及这一话题。

去年4月，他在与民众的互动问答中说：“哪里都有腐败，问题在于腐败的程度。无需隐瞒，我们的腐败非常严重，对整个社会构成威胁。因此我们与其斗争的力度不小于对抗通货膨胀的努力。我们竭尽所能。”

普京认为，禁止官员在国外存款的规定合理。他强调，其他俄罗斯公民有权随意在外国存款，但“想当公务员，就把存款转回国，没有人会没收这些钱”。

10月，普京在一场总统反腐委员会会议上说，2013年上半年，法院裁定692人腐败罪名成立，而“只有8%的受贿者被送入监狱”。

他指出，法院只要求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交罚款，而“这些犯罪分子利用各种办法避交”。

普京强调，国家反腐行动应该坚持持续性和攻击性，今后俄罗斯将加大力度打击司法和执法机关的腐败，这两大机关应该对腐败犯罪格外冷酷无情，因为腐败“腐蚀当局和国家政策的公信力”。

11月，他在一场会议上再提反腐：“我们将以最严厉的方式……持续惩治腐败，无论这名官员身居何位或是哪个党派的成员。”

俄战略沟通中心副主任德米特里·阿布扎洛夫认为，反腐运动是“普京第三届总统任期的一张名片，他会积极将反腐进行到底”。

反腐旋风 打虎拍蝇

正如普京所言，打击贪官不能看官职大小。2013年的“反腐旋风”把不少“苍蝇”、“老虎”拉下马。

因海外资产问题，一些议员因怕纸包不住火，与其被人检举揭发倒不如自己主动请辞。还有一些政府官员将海外资产卖出，将收益转回国内银行账户。

10月底，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主任谢尔盖·伊万诺夫宣布，克里姆林宫在审核大约9500份官员财产申报材料后，罢免8名申报数据不实的高级官员。这些官员集中在国防系统，包括国防订货管理局副局长亚历山大·东布罗夫斯基。

反腐行动也令不少地方污吏锒铛入狱、自毁前程。

7月，图拉州前州长维亚切斯拉夫·杜德卡因收受超市开发商贿赂4000万卢布（约合688万人民币）被判入狱9年半。

腐败案令杜德卡名誉扫地、仕途受阻。他被剥夺图拉和新莫斯科夫斯克两市的荣誉市民称号。法官裁定，他在刑满释放后的3年内不得出任公职。

11月，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成员、南部阿斯特拉罕市市长米哈伊尔·斯托利亚罗夫因涉嫌索贿30万美元遭逮捕。普京当时表态，他正亲自督办对斯托利亚罗夫的调查。

俄内政部12月17日宣布，莫斯科州列宁区前第一副区长列夫·伊沃夫因2011年底向一家建筑公司索贿50万美元，被判交纳罚款9.5亿卢布（约合1.63亿人民币）。按俄新社的说法，这是俄罗斯历史上开出的最大腐败罚单。

同在12月，俄罗斯前国防部长阿纳托利·谢尔久科夫被控渎职罪。俄联邦调查委员会指认他曾命令铁道兵部队为一处度假村修建公路，同时命令另一支空军部队为度假村种树，导致国有资产流失大约160万美元。

谢尔久科夫追随普京多年，也是前总理维克托·祖布科夫的女婿。分析师奥莉加·克雷什塔诺夫斯卡娅说，谢尔久科夫是俄罗斯最高层官员之一，对这样级别的官员提出刑事指控前所未有。路透社评述，这一案件显示了普京的反腐决心。

根深蒂固 任重道远

“老虎”虽相继倒下，俄罗斯反腐之路依然任重道远。

2013年年初，梅德韦杰夫在接受彭博电视台采访时指出，腐败不仅涉及官员，也存在于普通人层面。他说：“腐败还包括那些行贿的人。遗憾的是，在我国腐败不仅仅存在于执行机构。”

12月初，俄罗斯新闻社援引俄内务部网站消息报道，俄警方评估一年内腐败造成的损失约为210亿卢布（约合38亿人民币）。内务部说：“所造成的物质损失约为210亿卢布，一半以上、大约114亿卢布（21亿人民币）返还国家。”

前文提到的那家国际腐败监督机构2013年12月发布的全球腐败指数显示，俄罗斯排名居后，在177个国家和地区中位于第127位。

2014年2月，俄联邦侦查委员会主席亚历山大·巴斯特雷金向媒体记者通报2013年腐败案件调查情况。

他说，相比2012年，2013年涉及腐败的刑事案件立案数量增加30%。去年，这一委员会收到超过4.5万份腐败控诉，立案调查2.8万起腐败案件，比2012年多1万起。

同在今年2月，俄罗斯军方首席调查员亚历山大·索罗奇金在接受《俄罗斯报》采访时说，2013年，共有7起针对陆军和海军上将的腐败案立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