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血的马

李碧华

原来，绝大多数的马都流过鼻血。

驯马师说这是平常事，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谁都不知道马什么时候流鼻血，连马自己也不知道。在赛事中，马赢得比赛才流鼻血，鞠躬尽瘁，已发挥了最大的能量，人们为它捏一把汗；中途流鼻血，马在阵上搏杀大概有所保留，马迷旁观，又欲哭无泪；没上场已流鼻血，不妨哪儿凉快哪儿去，再也不敢找你了。

有没有从未参赛就流鼻血的马？若有，它的竞赛生涯已被画上问号，或是句号——谁还敢冒这个险呢？所以，最好是把流鼻血的时间推迟。它可能因为操练过度、心肺功能有损、毛细血管受压破裂、疲倦、策骑者力鞭……是的，皆有可能，无奈只有支撑到尽头。

一匹马，它生下来就是为了“跑”，这也是它最大的能耐。不管在赛道上还是在草原上，最终也不外乎跑到老、跑到死，除此它还有何追求？难道向往养尊处优、高床软枕吗？

一生都不曾流鼻血的马，不代表它特别健康，它只是过分平安，平安又即平凡。这样的马不算“马”，只是“动物”之一种。

即使惨烈，还是当一匹有机会流鼻血的马好。

萤火小语：马如此，人也一样。如果你安于现状，只求平平淡淡，势必一生会过得无味而安全；如果你想追求成功，追求卓越，势必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尽管代价沉重甚至惨烈，敢于追求，敢于取舍，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功呢？

文题延伸：成功的代价；人生的选择；有梦就去追……

（如夏摘自《蝴蝶十大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