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升值对我国外贸产业结构的影响

史小娟　陈志昂

随着中国在世界经济体系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人民币升值问题近年来一直成为国际金融的谈论焦点。全球经济失衡的不断加剧，使得美国、日本等国家对人民币升值施加压力，加上从1994年人民币汇率并轨以来我国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一直维持双顺差，各方面因素都使人民币汇率单边升值的预期加大。事实上，从2005年以来人民币对美元名义汇率升值幅度已经超过25%。虽然从2014年初人民币开始出现贬值压力，但汇率的长期走势仍由供求关系决定，人民币走强的基本面因素没有变化，我国经济仍保持高速增长，利率水平依然高于美国，国际收支依然保持双顺差，外汇储备依然不断增加，美元资本继续流入中国。人民币贬值是短暂的行情，流动性宽松不会阻挡人民币继续升值的步伐，而受人民币升值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外贸行业。近年来，我国外贸进出口总额除2009年受金融危机影响以外始终保持较快增长，特别是出口行业并没有像传统理论那样受人民币升值拖累，反而继续增长，贸易顺差也依然存在。但这些数据并没有对各个具体产业进行细分，掩盖了各产业的异质性。是哪些产品支撑着出口总量的增长，人民币升值对进口方面又产生哪些影响，外贸产业结构发生了哪些变化，人民币升值是否对外贸产业结构产生影响，政府部门和企业针对这些变化该做出何种决策反应。为了解决上述问题，我们有必要对人民币升值对我国外贸产业结构的影响进行深入探讨研究。

一、人民币升值与中国外贸产业结构的关系

人民币升值是相对于外国货币而言的，具体表现在人民币购买力增强。美元作为国际货币，对世界经济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人民币升值问题毫无疑问跟美元挂钩。由于2005年以来人民币对美元升值幅度明显，本文观测样本取自2005年1月至2013年6月。考虑到各贸易伙伴国（地区）在我国外贸中的地位以及结算货币的重要性，本文主要关注人民币对美元、港元、日元及欧元的升值情况。人民币对美元从2005年下半年开始升值幅度较大，2008年8月至2010年6月保持平稳态势，之后又开始以较快速度升值，观察期内人民币对美元升值幅度为25.33%。港元汇率实行对美元“双向限制”挂钩机制，人民币兑港元汇率走势与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走势相仿，升值幅度为25.15%。人民币对日元汇率在2008年8月之前升值明显，随后4年逐渐贬值，从2012年9月开始又恢复升值趋势，总的来说观察期内人民币对日元升值幅度为21.58%。人民币对欧元汇率始终处于震荡回升过程，观察期内升值幅度最明显，达到28.54%。许多学者和专家将实际有效汇率作为影响外贸行业的重要因素，而实际有效汇率是由名义有效汇率剔除通胀影响计算得出。将国际清算银行（BIS）数据基期换算成2005年=100后显示，我国名义有效汇率指数在观察期内上升了33.75%，实际有效汇率指数在观察期内上升了39.98%，总体来看人民币汇率升值幅度较大。

产业结构方面，本文将贸易产品分为资源密集型产业、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劳动密集型产业三大类。出口产业结构方面，观察期内资源密集型产业占我国总出口比例从7.13%下降到4.65%，降幅达到34.78%。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占我国总出口比例从47.95%增加到51.51%，增幅为7.42%。劳动密集型产业占比在2010年3月份之前呈下降趋势，降幅为21.47%，此后便一直在35%—45%之间震荡，没有明显增减。由此可见，近年来随着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品出口能力有所提高，而资源密集型产品出口增速则大幅下降，一定程度上说明出口企业开始注重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也体现了产业升级的良好开端。进口产业结构方面，观察期内资源密集型产业占我国总进口比例从21.78%上升到33.94%，上升幅度为55.83%，说明我国对资源密集型产品的需求量增大，随着人民币升值，购买战略性资源成为我国为长远利益考虑的不二之选。而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占我国总进口比例从56.17%下降到45.69%，降幅为18.66%，说明我国工业发展水平进步较快，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品替代能力增强。劳动密集型产业进口占比也有所下降，从21.74%减少到15.25%，降幅为29.85%，说明我国劳动力成本低的优势依然存在。

为了更好地反映人民币升值与中国外贸产业结构的关系，本文分别从出口和进口两方面计算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与产业结构的相关系数。结果显示：三大产业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都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出口方面，我们同时计算了各产业与外商直接投资（FDI）和国外实际收入水平的相关系数，除劳动密集型产业与国外人均实际工资相关系数为-0.04，其他产业与各变量相关性都较强，其中资源密集型产业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相关系数达到-0.64。从正负系数情况来看，说明我国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符合汇率波动理论，出口占比随着人民币升值而减少。而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品有悖汇率相关理论，恰好说明我国产业升级进步明显，在汇率升值情况下仍具有很强的竞争力，有力地支撑了出口总量的增长。进口方面，我们同时计算了各产业与外商直接投资和我国PMI的相关系数，三大产业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相关性最强，其中资源密集型产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与人民实际有效汇率相关系数分别为0.84、-0.88。从正负系数情况来看，人民币升值后我国对资源密集型产品需求增加，而对另外两种产业的产品需求下降，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我国工业发展水平的进步，国内贸易行业产业结构调整和产品技术升级，使得我国工业产品竞争力增强，更好地满足了国内需求。

二、实证研究

综合上述分析，我们初步论证了人民币升值与我国外贸产业结构的相关性，进出口两方面都显示了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明显变化，且一致反映出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有很大进步。为了进一步研究人民币升值对我国外贸产业结构的具体影响程度，我们分别从出口和进口两方面进行面板数据实证分析。出口方面，被解释变量为我国三大产业的出口占比，初始数据取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对各类产品进出口额进行计算得出占比数据。考虑到出口贸易与我国实际有效汇率、外商直接投资以及国外实际收入水平有着密切关系，我们把以上三个因素作为解释变量，数据来自BIS、国家统计局、BVD——Country Data。其中，我国实际有效汇率是基于CPI测算的（2005年=100）。进口方面，被解释变量为我国三大产业的进口占比，解释变量为我国实际有效汇率、外商直接投资以及国内实际收入水平，数据来源与出口方面相同。由于我国人均实际工资只有季度数据，所以国内实际收入水平用PMI表示。

（一）出口方面的实证研究

为避免出现伪回归或虚假回归，确保估计的有效性，我们首先通过单位根检验数据的平稳性。本文用lnY表示产业占比，用lnREER、lnFDI、lnWAGE分别表示解释变量：我国实际有效汇率、外商直接投资、国外实际收入。假设存在单位根，LLC、Breitung t-stat、 IPS、 ADF-Fisher、PP-Fisher五种检验结果按照少数服从多数原则，lnY、lnREER、lnFDI是0阶单整的平稳序列，而lnWAGE是1阶单整序列。当存在多个解释变量时，lnY的单整阶数不高于任何一个解释变量的单整阶数则可以进行协整检验。因此我们对经过差分处理后的数据进行协整检验，以确定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间是否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Pedroni协整检验结果显示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之间确实存在协整关系。面板数据根据常数项和系数向量是否为常数，分为变系数模型、变截距模型和混合模型。我们通过F统计量最后确定用变系数模型拟合，实证检验结果看表1：

从表1可以看到，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对我国出口产业结构的影响最大，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外商直接投资和国外实际收入水平对我国出口产业结构的调整有一定影响，特别是对资源密集型产业起到了较明显的作用。从系数绝对值情况来看，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对资源密集型产业的影响最大，系数绝对值达到0.57；从系数正负情况来看，资源密集型产业出口占比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和外商直接投资负相关，与国外实际收入水平正相关，符合经济理论，说明资源密集型产业由于缺乏竞争优势，受人民币升值冲击较明显，实证结果与现实数据下降趋势吻合。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出口占比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正相关，说明我国资本与技术密集型产业出口竞争能力较强，可替代性较弱，这也成为了我国出口总额在人民币持续升值背景下仍然攀升的重要因素，同时也说明我国外贸产业结构升级有了明显改善。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占比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负相关，由于印度等周边国家的竞争，我国劳动密集型产品的竞争优势随着人民币升值逐渐减弱，特别是纺织、服装等行业受到很大冲击，这也成为了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化升级的动力，要建设工业大国科技大国，就必须从企业转型做起，从产业结构升级做起，提升我国产品的科技含量和附加值，这也是外贸行业可持续发展的必经之路。

（二）进口方面的实证研究

按照出口方面的步骤，我们对进口方面进行实证研究，实证检验结果看表2：

从表2可以看出，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对我国进口产业结构的影响较大，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进口产业结构影响甚微，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我国实际收入水平对我国进口产业结构的调整有一定影响，特别是对资源密集型产业起到了较明显的作用。从系数绝对值情况来看，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对三大产业的影响颇大，系数分别达到1.48、0.73、1.16。从系数正负情况来看，资源密集型产业进口占比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和我国实际收入水平正相关，符合经济理论，说明人民币升值后国外产品价格下降，我国实际收入水平增加，购买力增强，所以增加了对资源密集型产品的进口，实证结果与现实数据上升趋势吻合，也符合我国增加战略资源储备的长远利益。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进口占比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负相关，人民币升值后却减少了对该产业产品的进口，说明我国资本与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迅速，产品自给自足能力增强，对国外产品的依赖性降低，实证结果与现实数据下降趋势一致。劳动密集型产业进口占比与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负相关，说明我国劳动力成本优势依然存在。我国是人口和工业大国，随着企业转型升级，增加产品附加值，国内工业制品的竞争力加强，导致我国对劳动密集型产品的进口需求减少。

三、结论与建议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人民币升值对我国外贸产业结构的优化和调整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促进了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升级，提高了我国工业化水平和技术产品的竞争力。因此，在人民币升值预期仍然存在的大环境下，为使我国外贸产业结构继续优化升级，外贸企业和政府相关部门应首先加强成本和财务管理，提高产品定价能力。其次，转变传统观念，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和技术进步，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第三，加大对外直接投资，实施“走出去”战略。最后，利用外资、财税、金融等政策，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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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谢太峰，刘妍.人民币汇率与我国对外贸易差额关系的实证分析[J].金融理论与实践，2012（11）

[3]李沂，肖继五，崔建军.人民币升值能否促进中国国际收支基本平衡？——基于FAVAR模型的分析[J].国际金融研究，2012（3）

〔本文系浙江工商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项目“人民币升值对我国外贸结构的影响——基于外贸行业的面板数据分析”（项目编号：1060XJ1513101）阶段性成果〕

（史小娟，1985年生，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金融。陈志昂，1953年生，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教授。研究方向：国际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