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明:在对别人的观看中反观自己
2014-09-15朱国良
朱国良
东方艺术·大家:您在创作中有一段时间以平涂手法为主,后来比较重视笔触的表现,这种变化源于什么?
谢东明:我想主要是艺术风格上的变化,我觉得一个艺术家应该有自己的风格,这种风格是一种开放的风格,可能会有所局限,但不能是束缚的、限定性过强的。风格应该是由艺术家自身局限性所决定的,因为有局限性,所以即便风格有一些变化也终归是艺术家自己的艺术表现。不管创作前后手法上有怎样的改变,最后回过头来看,都会看到一个清晰的脉络和艺术创作主线。我的艺术手法并没有刻意去改变或者因为受某些影响而改变,只是尽我所能去尝试各种各样的东西。在我还在美院学习的时候,主要是西方的传统造型方法,除此之外,学院也已经开始提倡一些关于民族或民间的美术形式。这让我在客观上受到了学院派教学的很大影响,因此在毕业后,就想抛弃这种强调虚实变化、空间转换、光影处理等等浓厚的学院派气息,这也是当时作为年轻人的那种逆反的情结所致。等到了后来,我发现如果把自己限定在某一种艺术形式中就会有很大的局限性,于是又将学院派的东西加入到创作中来。
东方艺术·大家:在对于学院派传统回归的过程中,您如何看待作品和当代的关系?
谢东明:其实所谓传统与前卫的关系,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我们现在所说的前卫,可能几年之后就不再是前卫的了。在我现在的创作中,并没有去明确定义自己的艺术是当代(前卫)的还是传统的,我的创作都是从自身的艺术实践出发的,至于传统与否,都是艺术表达的一种形式工具。
东方艺术·大家:您对于现实是如何表现的?
谢东明:艺术家与现实的关系,不是直接反应的,我的作品和现实之间实际上是相互影响的。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一直生活在一个比较理想化的状态之中,无论是交际、工作都偏向理想化,这似乎与今天这种重视现实、重视物质、注重利益的实际相违背。我在绘画中也是这样一种理想化表现,不直接反映现实,但也不会完全脱离现实。因此我很少画时代感太强的作品,或者用作品表达当下的一些事。在创作中,我会刻意地去除明显表露时代感的东西,比如我可能在画一些少数民族的人物时,会把他们带的手表去掉,将这种时代的痕迹抽离出去,除了人物以外,像服饰、场景等都尽可能减少时代的痕迹。我不太喜欢时代的发展,因为它带来了许多负面的问题,因此我希望用画面表现那些更恒久的意象。当然我也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艺术家,像梵高,他就从来不画城市的景象,他回避开城市的繁华,去一些原始的乡村,进行创作。总结来说,作为艺术家,其理想与现实的这种矛盾关系,是长久以来都在艺术创作中存在的。
东方艺术·大家:您似乎比较侧重于具体的人物形象。
谢东明:这有我个性的原因,我特别喜欢观察人和画人,有些人出门旅行会带书看,当然我也会带,但是我在一些公共场合的时候,特别喜欢观察形形色色的人,看他们的百态面貌。这种行为表现似乎是人的一种需要,我们需要在对别人的观看中反观自己。
东方艺术·大家:您的一些风景创作,好像更倾向于写意的表现。
谢东明:艺术家创作时不需要客观的去反映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它需要经过过滤和处理,而这也是区别于纪录片、摄影等艺术表现的所在。今天的艺术家应该注重用艺术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而不是通过高度的写实来表现所看到的东西。
东方艺术·大家:在西方对于形象有一个解构的过程,毕加索打破形象的构成,培根则把构成放在形象之中,对于这个问题,您是如何看待的?
谢东明:我并没有刻意去关注这个问题,我属于情感型的,我学会了一套技术,就尽可能让自己的技术多元化,因为我的受教育经历,使我并不具备理想地分析这个问题的知识基础。
东方艺术·大家:整体来说,您的作品表现性是很强的。
谢东明:在我创作过程中也注重偶然的效果表现。一张画在什么时候结束其实是很重要的一个学问,画到什么时候结束,不是由艺术家而是由画面自身来决定的,我可能在创作一开始会预设画的状态,但是在具体创作的过程中,只要画出了那种感觉,就会停止。
东方艺术·大家:您如何来看待写生的问题?
谢东明:写生对我来讲有两个意义,一个是我艺术创作的重要过程,尤其到了后来,我觉得写生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享受,就像在复习一些事情。另外一个意义是对于学习的重要性,写生实际上是对艺术家生理上的一种锻炼,它是对艺术家眼睛的观察力、手力的灵活转换等的一种最为基础和必要的技能训练。就像小孩学习音乐一样,他需要从小就开始学习,他未必理解音乐,但是他的手指、耳朵等需要接受这种基础性的训练。画画所谓得心应手的程度是需要靠写生等这些基础训练来培养的。所以,你要掌握这种基础功夫,等到成熟以后你怎么用、想怎么表现都取决于你自己,就像詹天俊说的那样:“基础的训练就像你年轻的时候往银行存钱一样,等你老了之后想怎么取就怎么取,十八般武艺任你自己选择。”像我现在做老师,教的时候很少,做学生思想工作很多,让学生明白这个道理,等学生明白之后可能一两年也就过去了。这也是今天社会发展所带来的一个问题,这种问题决定了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现状及未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