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的距离
2014-09-12于天潇
于天潇
我常羡慕旁人天涯咫尺,却也知道,有一种距离,叫做咫尺天涯,两颗心的距离,可能不可以用米或者千米来衡量,或许,这是三十年的距离,是一个四十六岁的老男人和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的距离。
我在地铁上给人让座,你说,幼儿园的道德教育真是高尚。我给带着孩子来北京的妈妈指路,恨不能亲自把人带去,你说,现在人贩子很多。我看情节毫无逻辑的抗日神剧哭得一塌糊涂,你说,都是编出来骗人的。
我知道你成熟,我知道你老练,我知道你说得都对。可是,不能给我一点期许吗?不能给我一点梦想吗?不能让我在少年时任性妄为觉得世界无比美好吗?
你想让我按部就班地完美地生活,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可是,那是一个四十六岁的人的生活的期望,我想背上包自己走,不用你送我也不用你接我。我要在辉煌灿烂的晚霞里登上最高的山,在星河涌动的原野上划上一只小船,我要看太阳从海面升起,赋最华美的诗篇,要听唱和互答的渔歌,拍岳阳楼的栏杆。
于是你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于是我懂了,懂你不愿道破我的幼稚,你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在坎坷的生活中长大,并最终回到生活。
长到和你一样的年纪,和你一样的心境吗?
可是“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李白也曾仗剑出蜀,“此身合是诗人未”的陆放翁也曾匹马梁州,“艰难苦恨繁霜鬓”的老杜也曾开口咏凤凰。如今这样入世的你,不也有青春年少、裘马轻狂之时吗?
有时我想,正如八万里的距离可以一日到达,三十年的距离其实也可以逾越。我不愿想自己也有四十六岁的那一天,但我知道,你也有十六岁之时。
我见过你的一张老照片,英姿勃发,锐气逼人。我知道,那时的你也如我现在一般,自视不凡,觉得天下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准备,百色为之而明,百花为之而放,又觉得自己的到来是为了天下的一切。小到和睦邻里,大到指点河山。与照片里的你对上目光的那一刻,我知道,距离其实只是那时的你和这时的我分在两个时空,而你又岂会因三十年而彻底改变呢?
可我也知道,绝对的运动导致不可逆的改變,那个身着宝蓝衫子和兄长下棋,落下一子眉宇生辉的少年,终究只是一张老照片了。
(指导老师:王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