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长短句(五首)
2014-09-11一地雪
◆ 一地雪
槐花——给友人
这一天,我走进二郎山的
传说, 醒来的露珠扛着阳光
在你的裙裾下跑。我闻到
你面颊上森林的体香。相机
发出低低的鸟鸣。你的素手
捧起笑,洒向她安静的脸
河流上浮动着倩影, 漫过
嘟起小嘴的槐花,她们
不是山风,却是我永远的妹妹
缠绕在我双肩的山峰
绿裙子、黑眼睛,古铜色的
音质,在憨憨的风流中轻颤的
灰尘。这水做的钢,咚咚
敲响我们的园。还有
我的湖,他们是手握诗篇的神
喝醉后,将江山藏于一枚青橄榄
银镯子
套上手腕,银镯子像一头
骑上中年的驴。自此
她有了拉磨的银色品质
蒙上眼,在灰色的厨房
餐厅,洗衣机旁,在环佩
叮当中,为他们,为神
歌颂的生活,默默地转动
在余生的磨房里,也许
她会在磨道上偶尔停下
独自欣赏那光滑的花纹
像悄悄摘下一朵久违的玫瑰
当她低头抚摸它的一瞬
日历冷不丁翻动了数年
犹如你的手,从少年
举起,落在暮年
在踏踏的驴步,践踏着
她的茫然、无奈和对世界的
叛逆时,等那天弯曲的手指
无法戴上金婚的钻戒
然后,在某一个清晨
或黄昏,她厌倦了磨道
想飞。安静地躺在宿命之床
用最后一丝儿力气,卸下它
——如影随形的银镯子
旧丝袜
慢慢的你会发现,我的
妩媚,已被昨天埋葬
那是一个用一天
足以承载一年,用一年
足以完成一生的季节
慢慢的,我变得生硬
如一张老妪的脸皮,不小心
就会脱落在空想的风中
慢慢的,我变得充满杀气
似一把坚韧的利剑
成名时,就是对美的
绞刑的宣判,宣判我
失去了性,和女人的称谓
我是旧,旧得无人认识
无人说,一双旧丝袜
能绑架一个女人的中年
和十个,依稀葱郁的
脚趾。但这是真的
真的有被旧缠死的
影子
她发现,中年后自己
简直变成了母亲的影子
她的声音,开口说话带笑
音质开始年老;她无意间的
一个手势,连空气也能感知
母亲双臂晃动的气息;
她走路时,越来越胖的
身躯,微挺着肚腹
塔一般向前移动。
只不过现在,她比
母亲的身影略微小了一号
有时,当她对着镜子
试图用力抚平额头的皱纹
母亲黝黑的面容,就
笑吟吟地出现。当她
发现这些,心底冒出一股
苍凉的亲切。继而又有点
厌烦。毕竟,她成了一台
3D打印机,不知不觉
打印出衰老的母亲
和她猝死的陈年哀伤
苦难
像骤然被什么惊醒
我的皮肤哗地一声涨潮
额头猝不及防降下
倾盆大雨。它淋湿我的鼻尖
却浇得我的一颗心干裂
在我紧闭的眼帘下,恍若
惶惶走过一望无际的沙漠
太阳如碾盘在头顶
炙烤着我的晨曦
有那么一瞬
曾经美好的梦境
当我将被子大掀到一边
让皮肤上的潮水慢慢退去
这才听到清脆的鸟鸣
和柔柔的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