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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飞鸿,脱掉命运的红舞鞋

2014-09-10舒小远

莫愁·智慧女性 2014年6期
关键词:舞鞋生活

舒小远

安徒生讲过一个童话: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偶然穿上了一双精美绝伦的红舞鞋,开始不停跳舞,从主动到被动,直到筋疲力竭,仍旧无法停止,最后只好砍掉了双脚。故事看起来十分无奈,但在演员这个行业里,不少人都渴望拥有那么一双红舞鞋,在名利舞台上一直跳下去,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而俞飞鸿,是演员里少有的幸运儿,一出道就顺风顺水,没怎么费力就拥有了自己的红舞鞋,但她很快为此感到厌倦,并毅然脱下了红舞鞋。只不过,脱鞋的过程对她而言并不痛苦,而是轻松随意的,而她也因为漂亮的脱鞋姿态成为了惊鸿照影的女神。

苏轼曾有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诗中意境颇似俞飞鸿的心境。作家韩松落将俞飞鸿誉为“偶然派”的传人,说她偶尔投影,转瞬消失,艳丽又若有所思,在场又不在场,故而虽出场频率不高,却总能让观众念念不忘。而事实上,俞飞鸿之所以漫不经心,皆因太在意内心的感受,她坚信日子是自己的,无需活在他人目光里,而这种坦然和放松,成就了她的清淡与美丽。

我是个特别宝贝自己的人,不能为了演戏付出全部生活

和秀兰·邓波儿一样,俞飞鸿是被命运推上演艺之路的。虽然生于书香门第,父母都是理工科的学者,但与文艺有关的机会,她一次都没漏过。俞飞鸿6岁被挑去学舞蹈,8岁出演了生命中的首部电影,16岁当上了女主角,大三时进军好莱坞,毕业后留校任教。一切都顺利得让人嫉妒,她却逐渐对生命的轨迹产生了质疑,总觉得那并非自己想要的生活。

去美国拍戏时,制片和编剧曾问过俞飞鸿:“愿不愿意留在好莱坞发展,我们可以帮你办签证。”当时留美非常难,但俞飞鸿不为所动,她总觉得好莱坞女星的生活与自己无关,她要回北京继续学业,然后跟导演系毕业的同学合作,拍作品。

当其他女演员还在为了争取试镜的机会来回奔波的时候,俞飞鸿已经留校当了班主任。彼时的她年轻貌美,工作清闲,偶尔挑一部喜欢的戏调剂一下生活,一切看上去再完美不过。但心里总觉得拧巴,认为自己没什么可教给学生的,她所讲的都是老师教给她的东西,没有厚重的实践经验。后来她帮同学做策划找投资,感受到了自己在专业上的局限,便毅然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到国外深造。

两年半之后,电视剧《牵手》的剧本交到了俞飞鸿的手上。当时片方希望她出演夏晓雪,俞飞鸿却对第三者王纯的角色产生了兴趣。与片方沟通后,她马上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塑造了史上最不招人恨的小三形象,由此一夜成名。之后,各类片约接踵而至,她本可以乘风直上,在演艺界开疆辟土,却偏偏少了那么一点儿企图心。在别的演员看来,只要有戏演,能走红,吃再多苦也值得,俞飞鸿却深以为苦:“累得直想哭,演员的悲哀是一旦上了轨道就没法停下来,除非病得爬不起来,不然是没有请假一说的。请一天假,剧组会损失很多钱,后面的戏也会受影响,完全是身不由己的状态。”

俞飞鸿是个恋家的人,每次外出都要带着自己的水杯,会不遗余力将酒店布置出家的感觉,但剧组永远处于漂泊状态,且说走就走,不能对某些小物件产生留恋。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俞飞鸿都很厌倦工作,每次外出前收拾行李箱,她会为了带什么、不带什么斟酌再三,对开关箱的动作也充满了恐惧。读懂内心的恐惧后,俞飞鸿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工作。“我是个特别宝贝自己的人,不能为了演戏付出全部的生活,活得越平淡,越没有什么,我就越踏实。”

十年一觉电影梦,我做了一件很奢侈的事

有那么几年,俞飞鸿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荧屏上再无她的踪迹,而对于一个女演员来说,那正是最好的时候。于是坊间开始出现种种传闻,有人说她嫁人生子了,还有人说她做了富商的情妇。事实上,俞飞鸿只是躲了起来,悄悄雕琢一个奢侈的梦境。

梦境的来源是一篇名为《银杏银杏》的小说,小说不过万余言,俞飞鸿读过之后,却再也无法放下。那穿越时空的爱恋,常常萦绕在她的思绪中,挥之不去。于是,她开始不停地向导演朋友们推荐这个故事,并在一次次地讲述和描绘中丰富着故事的情节,将人物塑造得越发生动。十年过去了,俞飞鸿依然念念不忘,以至于老友王朔忍不住对她说:“你既然故事讲得这么好,比原作还要好,为什么不自己来拍呢?”姜文也热心地将自己的创作团队介绍给了她,鼓励她不妨一试。

刚产生做导演的念头时,俞飞鸿被吓了一跳:她是最怕麻烦的人,而拍电影是大工程,每个环节都马虎不得。虽然强压下了念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结越来越重,内心的力量还是驱使她下定了拍戏决心。

从2004年开始,俞飞鸿推掉了所有片约,一门心思写电影《爱有来生》的剧本。因为缺乏编剧经验,她经常灵感枯竭,痛苦得想要撞墙。后来终于写好了剧本,她又在寻找投资的道路上屡屡碰壁。她说自己“笨到几乎有些蠢”,只会一遍遍为投资人讲故事,保证自己会真诚地拍摄,但又坦言“无法保证票房,因为不懂商业运作”。这种过分的坦诚吓跑了不少投资人。有人建议俞飞鸿尝试小成本电影,她却投资4000万,不惜为此贴上了自己的房子和积蓄……“人有了基本的生活条件,多一点不会让你更富有,少一点也不会让你更贫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她当时最简单的想法。

虽然影片唯美凄恻,拍摄过程却艰辛重重。因为云南雨季提前来临,拍摄地遭遇泥石流,俞飞鸿不得不停机一个半月,每天的损失高达几十万元,她内心如烈火烹油,却不得不强作笑颜鼓舞士气。复工之后,剧组又状况百出,无一不需要她悉心照拂。有时为了寻一处胜景,她能带着剧组翻山越岭走上一整天,走到指甲翻盖足跟流脓,却从无抱怨。八个月的拍摄期,多数人水土不服,病痛不断,独独看似娇弱的俞飞鸿像打了鸡血一样,一次也没病过。直到戏份结束回到北京,松弛下来的俞飞鸿才颓然倒下,发了整整一周的烧。

《爱有来生》原定于暑期上映,因俞飞鸿对拷贝质量不满,坚持自掏腰包重新拷贝,结果错过了七夕档,还与《非常完美》等电影的档期撞车,因此票房并不理想。但她由此收获了一种圆满的心境:“我用心做了一件很奢侈的事,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坦然就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承受

《爱有来生》之后,俞飞鸿整整在家休养了两年。而那是国内电影业发展最为迅疾的一段日子,圈内新面孔辈出,俞飞鸿的名字已被许多观众淡忘,但她并没有多着急。“我挺享受自在的生活。车,有一个能代步就行;房子,有一个能安居就行。在家宅着,上上网,烤烤蛋糕、饼干,其实我也不吃,就是送人,下午打打球,出一身汗,回来洗洗澡,看美剧,散步……我一点也不神秘,只是我觉得自个儿的生活是自个儿的,我犯不着昭告天下。”

女性到了一定的年纪,全社会都会对其产生一定的期待,似乎当事人如果不走进婚姻,就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但俞飞鸿过了40岁依然单着,并且单得悠游自在。对于外界的不解,她坦然接受:“我不会把人家对你的眼光,变相造就成一种压力。如果我忍受着内心的不幸,来造就一个别人眼中的幸福,就算有千万人羡慕我,有什么用?我的日子每天都是24小时,每分钟都是我自己在过。别人夸你最多5分钟,这是人家茶余饭后的那么一点时间,我何苦要把每天的24小时换成5分钟的虚荣呢?”

对于演戏,俞飞鸿并不排斥,她喜欢表演本身,但不喜欢为了经济利益马不停蹄地赶进度。因此从浮躁的大环境中抽离一段时间之后,她也会不时地在影视剧里客串一两次,再小的角色也不会介意,毫无“归来已是物是人非”的寂寥感。在她看来,人生总是在不断失去,从风口浪尖跌到平地也没什么,她的寄托不在于此。经历过多年的紧张和跌宕、寂寞与疏离,俞飞鸿变得越来越坦然:“坦然就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承受,不会患得患失,小时候总是期盼,这个好,那个不好,而现在,好与不好我都会认为是生命对我的一种恩赐。”

在近期热播的电视剧《大丈夫》中,俞飞鸿饰演一位单亲妈妈,完成了从失婚到自立的蜕变历程。当初接这部戏,她不过是为电影学院的师兄帮忙,加上角色新鲜有趣,便决意一试,没想到却意外成为了剧中最讨喜的角色,俘获了无数观众的心,成为了大家公认的女神。但她很难被女神的称号打动,只是笑言:“我就是我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状态吧,不卑不亢,不妄自菲薄,不自暴自弃。”

跟许多圈内的拼命三郎相比,俞飞鸿显得有些不敬业,但无疑她活得更自在。曾经为了脱下命运的红舞鞋付出良多,现在她终于找到了适合脚的鞋子,享受到了恣意安行的快乐。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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