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等风来

2014-09-10鲍鲸鲸

现代妇女 2014年7期
关键词:复读机滑翔伞王灿

鲍鲸鲸

因为是第一次玩,所以我们3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教练指导我们的动作。本来心里就有点儿打哆嗦了,教练的几句话又加剧了紧张的气氛,教练说:“一会儿起飞时,一定要身体笔直地跳出悬崖,不要因为害怕而把身体缩起来,一定要使身体笔直。不然的话,你一蜷缩身体,伞就撑不起来,你就会挂在那里,很危险。”

我听完更害怕了,谁知道到时候我会不会腿一软,身体就缩起来呢?就算背着滑翔伞,可这也是跳崖啊。

从背上伞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像复读机一样不停地问教练:“什么时候往前冲?什么时候往前冲?我现在就冲吧,别耽误时间了!”

教练面对我神经质地催促,从耐心地让我稍等,到面带神秘的微笑不再回答。在我自己都问得有点儿神志不清的时候,教练突然凑到我耳边,很慢、很认真地说:“不管你有多着急,或者你有多害怕,我们现在都不能往前冲,冲出去也没用,飞不起来的。现在的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风来。”

“等风来?”

教练点点头说:“如果想飞起来的话,只有勇气往前冲是不够的。我们得停下来,什么都不要想,让自己清空,只是等风来。”

只是等风来。

我知道教练在告诉我滑翔伞的入门知识,但这“等风来”3个字,却毫无征兆地让我眼眶一热。

我突然不害怕了,我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么久以来,其实我一直是背着全部身家在路上冲刺的状态。我以为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就总能飞起来,就像现在说着不想说的话,做着不想做的事,已经气喘吁吁但还是逼自己加速再加速,无非是因为前路太远,我怕我松懈一秒钟就会被罚出赛道外,害怕自己脚步一停就前功尽弃,再也没有能力飞起来,可是在筋疲力尽两眼发黑的时候,我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告诉自己:“等一等,先等风来。”

四周一片寂静,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教练指着我对面山坡上的树林,说:“看着它们,看着树叶的摆动,那就是风。”

当树叶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发出悦耳的摩擦声时,教练在我耳边轻轻说:“风来了,飞吧。”

我点点头,深呼吸,身体笔直地迎着风冲了出去,我身后,王灿和李热血也大喊着冲了下来。

飞到最高的地方,风变得很大,实实在在地撞在身上,从耳边呼啸着掠过。我看着脚下的河流、农田和山谷,想象着自己置身其中,会是一个多微小的黑点,肉眼不可见。我张开双臂,想象着能把风抱个满怀。

不远处,王灿在空中大喊着问我:“开心吗?”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不知道脸上的笑容他能不能看到。

“程羽蒙,你的愿望实现了,以后,你就做回程天爽吧!”王灿飞到我的正前方,转身,龇牙咧嘴地看着我,笑着对我说。

在呼啸的风声中,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摘自小说《游记,或是指南》)(实习编辑 亦宣)

猜你喜欢

复读机滑翔伞王灿
创新投入、政府补助与融资约束
杜淳中年入围城:那被花式“套路”的幸福时光
I love traveling 我喜欢旅行
我家有台“复读机”
我家有个“复读机”
我家有个复读机
《等风来》
女演员命断“闺蜜”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