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山之石，可以为错——语言政策国别研究学习感言

教育部 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 郭龙生

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语言政策国别研究学习感言

教育部 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 郭龙生

迄今为止我国已出版多部研究各国语言政策的论文集、专著、译著等，作者认真研读梳理其能见到的如《各国推广本族语情况汇编》、《国外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进程》、《国家、民族与语言——语言政策国别研究》、《语言规划与语言政策：理论与国别研究》、《世界主要国家语言推广政策概览》、《国外语言规划的理论与实践研究》、《外语政策研究》等论著，对这些论著的研究特色进行了分析、概括，指出我国目前语言政策及国别研究的现状特点，提出语言政策国别研究的重要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并指出当前我国语言政策国别研究中存在的问题。最后通过分析，作者指出我国语言政策国别研究的未来发展趋势。

语言政策；国别研究；未来发展趋势

1. 语言政策的国别研究

1.1 语言政策定义

所谓政策，就是国家或政党为了完成一定历史时期的任务、实现一定历史时期的路线而制定的具体行动准则。语言政策的定义有以下几种：

（1）语言政策，又称“语言规划学”。指政府、国家机构运用语言学理论为解决语言问题而确定方针、政策。包括确立或推广民族标准语，决定在教育、商业和技术等领域中以何种地区方言或外语作为通用的交际工具，以及决定采用哪种文字来作为书写和文学作品的手段等。广义地说，语言政策也包括语言计划及与此有关的语言问题。1戚雨村、董达武、许以理、陈光磊，1993，《语言学百科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第459页。

（2）语言政策，指国家或社会团体为语言的学习、使用、建设、发展而采取的态度和措施。语言政策是社会语言学重要的研究对象。它的范围涉及语言规划、语言教育等各个方面。对多民族国家来说，民族语言政策是语言政策的重要部分，它包括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法律地位、社会地位以及少数民族的语言教育问题等。2陈海洋（主编），1991，《中国语言学大辞典》，江西教育出版社。第637页。

（3）语言政策，指国家或政府为语言的学习、使用、建设和发展而制定的方针、政策，涉及语言规划、语言教育等各方面，包括确立和推广标准语，推行语言文字规范化，确定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法律地位等。3夏征农（主编），2003，《大辞海·语言学卷》，上海辞书出版社。第187页。

1.2 国别化研究

所谓国别化研究，就是以国家为单位分别进行的研究。1990年，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出版的由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编辑的《各国推广本族语情况汇编》一书，是我所知道的较早明确以国别视角研究语言推广政策的一本论文集。其中第一部分“西方各国推广本族语概况”对联邦德国、法国、苏联、日本、英国、美国等六个国家推广各自语言的总体情况进行了研究、分析与介绍。

2. 语言政策国别研究的意义

语言政策国别研究不仅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也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具有较大的实际应用与参考价值。

2.1 理论价值

首先，睁开眼睛看世界。在我国历史上，中外文化交流曾经经历过几个重要的历史阶段。每当中外文化交流比较活跃的时候，也是语言文字发展速度比较快的时候。无论是谁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使西方的学术思想与科技成果进入了中国；也无论此前曾经有过多少次中外交流，学者们请进来、走出去，互相学习。总之，人们感到现在应该重新开阔视野，再次了解外面的世界，需要第二次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快速发展变化的大千世界。

其次，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有比较才有鉴别。语言政策国别研究不仅使我们的学者们了解国外的情况，同时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国别研究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参照系，可以进行比较研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再次，学科理论的探讨。语言政策国别研究的日益深入，促进了语言政策理论的探讨，促进了语言规划与政策研究的学科建设与人才队伍的培养。

2.2 现实意义

第一是汉语和外语研究队伍的结合。随着学术探讨的不断深入，学科壁垒不断打破，不适应时代发展需要的旧有的学术传统也将逐步更新。汉语言研究队伍与外语研究队伍的结合，是语言学界近几年可喜的一个现象。在中国社会语言学会举办的历届中国社会语言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外语界、汉语界等不同领域的学者，经常聚集在一起，为了感兴趣的议题共同切磋，互通有无，互相促进，共同进步。从目前可见的语言政策研究成果的作者角度来看，目前从事外语教学与研究的人占比很大，在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研究方面，这两支队伍正在你追我赶，奋勇争先，努力创作出更多有益于国家语言文字方针政策制定的学术成果。

第二是政策制定的咨询。语言文字工作不是大局，但是关乎大局；语言文字工作不是中心，但是围绕中心。在目前这样的社会格局之中，作为语言文字工作者，作为语言学者，我们的学术研究，都应该是为了办好让人民满意的教育，为国家的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这样的中心工作服务。为此，语言政策的国别研究首先必须服务于国家语言文字方针政策的制定，服务于制定科学的语言文字方针政策，促进语言文字工作健康发展，才能实现服务于国家的大局与中心工作这样的终极目的。

第三是和谐生活的构建。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大力发展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科学保护各民族语言文字。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推广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目前国家有关语言文字政策的最新与最权威的解读就是这样的两句话。在这样的根本政策指导下，借鉴、参考国外语言政策的研究成果，将能够为构建健康的语言生态环境，构建和谐的语言生活提供有效的服务。

3. 语言政策国别研究中的问题

3.1 视野不够开阔

首先是外语语种比较少。目前，我国所有外语院校开设的外语语种总数量，可能不会超过100种。从目前现有的研究成果来看，这些成果中涉及到的国家数量可以作为一个参考指标。这与美国、俄罗斯等国家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其次是关注范围不够广。常关注的国家主要就是那么几个，有一些重复建设。开拓创新，拓宽视野方面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统计这几本书中所涉及的国家，排除重叠之后的结果为57个国家、地区和组织。

表1 国内研究涉及的国家和地区

1 1975年改名为贝宁人民共和国。

（待续）

（续上表）

1 1985年12月改名为科特迪瓦共和国。

（待续）

（续上表）

再次是翻译介绍难度大。

最后是社会认识跟不上。妄自尊大，盲目自信，落后的语言规范观念，导致整个社会对学习外来的新理论、新思想缺乏应有的接受心态，例如字母词问题的争论等。

3.2 借鉴效果有限

首先是领导重视不够。从国家层面，缺乏系统的外语规划，对语言政策国别研究的重要性认识不足，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对有些国家在语言政策方面的先进经验和深刻教训，缺乏应有的关注。自1990年之后的十年之内，仅出版《国家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进程》一本书，之后才陆续增多。

其次是缺乏统一战略。针对语言政策的国别研究，国家事先没有统一的战略部署，没有有意识地鼓励这方面研究的政策和措施。除了在2001年和2003年先后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所“少数民族语言政策比较研究”课题组和国家语委政策法规室组织编辑出版的两本大书之外，在“十一五”期间，国家语委才开始立项从事这个方面的研究。我们所看到的《国外语言规划的理论与实践研究》（戴曼纯、刘润清等 2012）一书，就是该项目的直接成果。对世界上不同地区、不同国家具有借鉴意义的语言政策研究，没有一个统一的部署，部门之间协调不够，完全靠个别学者自己的兴趣从事这方面的研究。

再次是融会贯通不足。在目前可见到的语言政策国别研究成果中，纯粹为了研究国外语言政策而研究的很多。这些成果对于研究针对的国家来说，倒是具有直接的参考价值。这些研究大多仅限于介绍国外语言政策情况，分析研究政策出台的背景与社会效果等，但是缺乏对这种政策分析之后的融会贯通，缺乏通过这种分析之后对中国语言政策的观照。像张治国、王辉等的比较研究，相对较少。

最后，成果有待转化。随着学者们对语言政策国别研究的日益关注，相应的研究成果越来越多了。但是，如何将这些研究成果用于我国语言文字方针政策的制定，为我国的语言规划服务，目前这方面的成果转化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因此，学者们可以将自己的研究成果通过各种渠道，向上级有关部门的领导宣传，让职能部门的领导尽快了解国际形势，采各国语言政策之长，为制定我国的语言文字方针政策提供有益的借鉴。

4. 语言政策国别研究的未来发展趋势

4.1 比较研究，效果会更加明显

语言政策国别研究，更多的是针对研究对象国的情况。如果能够结合中国国情，结合中国的语言政策情况进行比较分析，同时指出中国语言政策的利弊得失，这样将会有效地促进我国语言政策的制定、完善与贯彻落实，也将会有效地发挥语言文字政策对社会语言生活的干预、调节与指导作用，使语言文字及其工作的发展能够更好地服务于国家的安全稳定与团结统一，服务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

4.2 反求诸己，政策将逐步完善

它山之石，可以为错。研究他国语言政策，比较我国语言政策的情况，反求诸己，即可看出我国语言政策与他国语言政策之间的优劣长短。结合我国的语言国情，结合时代发展的需求，不断调整政策，制定新的政策等，都将促使我国语言政策的科学发展与完善，促进语言文字方针政策的有效贯彻与落实，从而取得预期的效果。

5. 结语

李宇明在给王辉的《澳大利亚语言政策研究》一书写的序言中说：

王辉的论文使我……强烈感受到：我们需要研究世界。

中国正在由“本土型”国家开放为“国际型”国家，国际型的国家要求我们必须研究世界。研究世界有远近两个目标：近目标是借鉴国际上的经验与教训，用更为宽阔的世界眼光来看中国，把中国现在的事情办好，把中国未来的事情计划好。远目标是履行一个大国的国际义务，同国际社会一道把世界的事情办好。中国的事情不仅在国内，也在国外。随着我国的国际化水平的提高，在国内、国外两个大局中，国外这个大局会变得越来越重要，我们需要承担更多的国际义务，得到更多的国际话语权。

不管是近目标还是远目标，我们对世界语言生活状况的了解都是远远不够的。全面研究世界的语言生活，窃以为起码应包括如下内容：1. 每个国家（地区）语言的种类、每种语言的基本面貌与使用活力；2. 每个国家（地区）的语言政策（包括外语政策）及其执行力；3. 向外传播本国语言的经验与举措；4. 语言规划的机构、运作与学科发展状况；5. 国际组织的语言态度及语言使用状况。这些研究成果起码可以出版两套大型丛书：国别（包括国际组织）语言生活状况丛书；语言规划经典译丛。1王辉，2010，《澳大利亚语言政策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3-4页。

当然，出书不是终极目的。语言政策国别研究的根本目的还是利用研究成果服务于我国语言文字方针政策的制定和语言规划，服务于我国的语言文字工作与教育工作大局，服务于我国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和建成小康社会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伟大事业。

博纳德·斯波斯基，2011，《语言政策——社会语言学中的重要论题》[M]，张治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陈海洋（主编），1991，《中国语言学大辞典》[Z]。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

戴曼纯、刘润清等，2012，《国外语言规划的理论与实践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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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子问等，2012，《外语政策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戚雨村、董达武、许以理、陈光磊，1993，《语言学百科词典》[Z]。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沈 骑，2012，《当代东亚外语教育政策发展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苏·赖特，2012，《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从民族主义到全球化》[M]，陈新仁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王 辉，2010，《澳大利亚语言政策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夏征农（主编），2003，《大辞海·语言学卷》[Z]。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张西平、柳若梅（编），2008，《世界主要国家语言推广政策概览》[C]。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张治国，2012，《中美语言教育政策比较研究——以全球化时代为背景》[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少数民族语言政策比较研究”课题组、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政策法规室（编），2001,《国外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进程》[C]。北京：语文出版社。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少数民族语言政策比较研究”课题组、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政策法规室（编），2003，《国家、民族与语言——语言政策国别研究》[C]。北京：语文出版社。

周玉忠（主编），2011，《美国语言政策研究》[C]。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周玉忠、王辉（主编），2004，《语言规划与语言政策：理论与国别研究》[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郭龙生，博士，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研究员。主要研究领域：语言规划、媒体语言研究。电子邮箱：qinglongyizhu@263.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