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源自花朵来
2014-09-03姜志伟
姜志伟
音乐剧《妈妈再爱我一次》改编自八、九十年代轰动一时的台湾同名电影,而电影故事的原型则取自台湾民间故事《疯女十八年》。从原型故事到此次音乐剧的改编,虽情节、人物有增减,但主题几无变化。“母爱无边”的亲情主题,使得故事本身具备了无限改编的可能,加之故事本身的可塑性和亲情内涵决定了其被改编的可能和意义。
音乐剧创作和改编具有独特的艺术规律,它的故事不能抛开歌、舞的因素,它对戏剧性的要求也与话剧、电影不同。相对于话剧和电影,音乐剧类似于中国传统戏曲,它以歌舞演故事,歌舞本身在整个剧作表演中占有较大比重,甚至是评价一部音乐剧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歌舞本身带有极强的抒情性,它可以通过直接的艺术语言让观众得到审美体验,进而由既得的审美体验直接满足观众的审美需求。所以,一段优秀的歌舞表演往往能打动观众的心,往往会成为音乐剧成功的重要因素。此次《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改编突出了歌舞的因素,尤其作曲方面表现突出。剧中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在延续二十年前同名电影主题旋律的基础上,融入现代元素,入耳不涩,朗朗上口。这段优美的旋律让观众记忆深刻,久久难忘。然而一部优秀的音乐剧仅仅有几段好音乐,几支带劲儿的舞蹈是不够的,它需要完整统一的歌舞抒情和娱乐,需要由歌舞表现细腻动人的情感处理,这些效果的出现则需要以一个精致的故事为依托。
结合《妈妈再爱我一次》的音乐和舞蹈来考察故事的改编,是可以找到故事改编的不足之处。歌舞的因素决定了音乐剧故事的创作和改编应尽量简单化,它的创作理念理应跟中国传统戏曲异曲同工,重巧思,轻繁复。《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故事架构更像是一部电视剧的容量,显得有些散乱。剧中,大量的情节加入必然挤压了音乐和舞蹈的抒情功能,观众刚刚走人“小强不得不离别妈妈”的忧伤,又一下子被扭送到了“成年小强出国留学”的冷漠无情,情节的快速推进,使得观众根本体会不到“妈妈”与“小强”的母子之情,又怎么会感动于妈妈的“伟大亲情呢”,像这样打断抒情节奏的情节大量存在,剧作本身的统一性会大大折扣。在优秀的音乐剧中观众会沉浸在音乐和舞蹈里记不起故事,而《妈妈》给我们的感受是:一部冗长的电视剧中插播了几条歌舞广告。并不是剧中的歌舞不好,而是故事本身太过繁琐,没有一个能维系一切表现手段的简单有力的戏核。
一个巧妙的、有力的“戏核”对于话剧来说极为重要,但有时表现并不明显,而在音乐剧中,“戏核”的缺失会显而易见。由于《妈妈》的故事本身没有一个一以贯之的“戏核”,也就不能去繁就简,形成一条明晰的线索。没有简单明了的故事线索,歌舞的内容就会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会沦为叙事的手段,而不能发挥抒情的功能。优秀音乐剧的故事线索必然是简单明了的。世界上最成功的音乐剧《猫》的故事很简单:杰里科猫族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舞会,众猫会在舞会上选出一只猫升天。于是一只只形形色色的猫陆续登场,尽情展现自己的风采。这里的“戏核”就是“猫想要升天”这一动作,所有的猫的表演都围绕这一动作进行,他们纵情表演,一展自己的才华,这就为歌舞表演提供了统一的目的和广阔的故事空间,他们的表演就形成了统一的节奏和完整的抒情性。
“以歌舞演故事”最终的落脚之处还是故事,故事的成败将直接决定整个音乐剧的水准,而看似简单的音乐剧故事,实则并不简单。它对戏剧性的要求并不像话剧一样,有时戏剧性是隐忍的,是需要观众等待和思考的。音乐剧的戏剧性必须是简单明确、显而易见的。观众看的是歌舞对戏剧性的表达,是要体验歌舞的独特抒情。这就要求音乐剧的故事一定要有一个简单、有力的“戏核”,一条清晰明了的线索。歌舞是故事产生的歌舞,它的魅力也是由故事引发的,它只有与故事本身的情感和言说融合的天衣无缝,整个艺术效果才会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故事本身散乱无序、毫无章法,那歌舞即使是由剧情产生的,也只会是游离于戏外的浮水之萍。《妈妈》中的歌舞之所以会有跳跃之感,甚至没有更好的感染观众,故事本身的臃肿是很大原因。
对于音乐剧而言,歌舞和故事并不能分开讨论。剧本的创作者只关注于剧本,不对歌舞本身的艺术规律有所了解,那么对于其自身的剧本创作大为不利。这就跟传统的戏曲创作一样,古代的戏曲作家大都精通音律。剧本的内容为歌舞提供表现空间,歌舞的抒情体现剧本思想,两者相辅相成。一部成功的音乐剧作品,展现的是融于故事的歌舞,它的魅力来自于整体的统一,而不是个别元素的突出。只有故事本身优秀,才是歌舞表现的基础。而故事本身的优秀与否也只取决于符合它本身规律的因素:有力的“戏核”,明晰的“线索”。符合了自身的艺术规律,自然会形成优秀作品,话剧、音乐剧概莫能外。
(责任编辑: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