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明斯多模态诗歌的汉译探索——以“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为例

卡明斯一生创作了大约2900首诗歌，其中大多数诗歌在其生前或身后结集出版，在中国，申奥于1985年在《美国现代六诗人选集》中翻译了卡明斯的18首诗，同年赵毅衡在其所著的《美国现代诗选》中翻译了卡明斯的13首诗，之后仅有少数几首卡明斯诗歌如Me up at does, l(a, r-p-o-p-h-e-s-s-ag-r等引起了中国翻译者的关注，并出现了汉译版本。在卡明斯诗歌翻译原则的探讨方面，由于卡明斯诗歌的独特特点，受翻译理论中不可译或称逆译论的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将其作为不可译的诗歌典型而将其束之高阁。近年来，随着翻译理论的发展，部分翻译者注意到了卡明斯诗歌汉译的可能和必要性，试图从各个角度探讨卡明斯诗歌的汉译原则。但总体来说，中国在卡明斯诗歌的汉译方面的工作与卡明斯作品的价值远远不符。

近年来，多模态符号学的发展使人们将文字符号之外的因素纳入了语篇分析的范畴，这也使得多模态的诗歌分析成为可能。与传统的诗歌形式相比，卡明斯的诗歌以违反常规的方式，达到使语言符号前景化的目的。在前景化的特征下，卡明斯的诗歌使英语这一线形文字转向象形，通过视觉的直觉反应创造出诗歌意象。因此，卡明斯的诗歌是典型的由语言、图像、色彩、线条和其他符号模态所构成的多模态诗歌语篇，多模态因素的运用使得卡明斯的诗歌具有了独特的诗学意境。与传统的诗歌翻译手段相比，以多模态的视角看待卡明斯的诗歌使卡明斯诗歌的汉译成为可能。本文以卡明斯的著名诗歌“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为例，旨在以多模态符号理论为指导，从前景化的特征出发，探讨卡明斯诗歌的多模态符号特征，从不同符号间的能指和所指的交互转化和协同作用分析卡明斯诗歌的汉译可能性。同时，结合奈达的动态对等理论，从表意和表形两方面根据等值以及等效原则，尝试翻译卡明斯的“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以得出卡明斯诗歌汉译的基本原则。

“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的多模态特征分析

卡明斯的原诗分上下两节，选取了现在时进行叙述，从人类的视角出发又掺杂了人类的旁观视角，多角度地对春天进行了描绘。通过多种模态的运用，卡明斯描摹了春天的无穷力量，它除旧布新，为世界带来了全新的面貌，人们在大自然的面前显得无比渺小，但又是其中一员，默默地关注着春天的来临，感受着春天的全新的气息。首先，从文字模态的角度来说，卡明斯的诗歌总是显得不是那么遵从语法规则，大量地运用拆词和拆句等手法以达到突出文字模态的前景化效果。在本诗中，拆句的手法被反复运用，但又不同于传统英语语法中现在分词作状语的用法，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但同时，正是这一手法的运用凸显了春天的生机，一连串的动作显示出春天正在对世界发生着作用和影响。此外，诗中某些小句主语被有意省略，甚至在小句“there a strange thing and a known thing here”中谓语明显缺失。这绝不是由于诗人缺乏英语语法方面的修养，而是其刻意为之。大量的省略和缺失使整个诗歌所描摹的状态更加迫人，营造出一种春天生机盎然的景象。语法上的突变使得整首诗读来给人一种起初怪异进而独特的感觉，并在听觉模态的表达上得到了凸显。

总体来说，卡明斯的诗歌更强调视觉模态而非听觉模态。首先，从印刷模态角度考虑，全诗采取左对齐的排版方式，第一节最后一句和第二节最后一句均加大了与上下文的间距。全诗每一诗行长度不一，给人以明显的参差感，再加上左对齐的排版方式，从右侧观察就好像是一个一个的树枝、花枝和草叶伸出，上面还点缀着刚发的嫩芽，而这也正是春天的神妙的手。在文字排版方面，大多数单词遵守英语排版的基本原则，词与词之间以空格作为间隔，但文中有四处单词之间取消空格而代之以括号或逗号作为单词间的间隔。另外，句首单词首字母大写也是英语中普遍遵守的书写原则，通常将句号的出现作为单词大写的信号，但在本诗中除第一个单词spring外，还有nowhere, hand, new和old四个单词并非句首第一个单词却采取了首字母大写的方法。诗人采取句中首字母大写的方式突出强调了诗歌的意象和主体，即春天像一只无处不在的、除旧布新的手。

由于卡明斯这首诗歌的独特特征，加之汉语和英语两种语言质的差别，使得对于卡明斯诗歌的汉译困难重重，难以操作。但这并不意味着卡明斯的诗歌就是完全的不可译。卡明斯诗歌的“不可译现象”是具有可译潜势的，而其可译潜势完全可以从话语形式上显现出来[1]。而且，对翻译行业来说，并无“不可译”性，而只有译者（暂时）的局限性[2]。因此，对卡明斯诗歌的翻译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关键在于如何把握卡明斯诗歌独特的多模态形式以及其所要传达的意境和内涵，并在将其翻译为汉语的过程中做最大限度的保留。下面将尝试就此诗从表意和表形两个层面相结合考虑进行翻译，并从本诗的汉译入手，探讨卡明斯多模态诗歌可能的汉译原则。

表意层面上的功能对等翻译原则

著名的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提出，翻译就是在译入语中生成与原语信息最接近的自然的对等表述，这首先是意义上的，其次是文体上的[3]。在翻译过程中如何更好地传达原语中所要表达的意图是衡量译文好坏与否的重要标准。从这一点出发，在翻译卡明斯诗歌的过程中译者首先要注重对于诗人创作意图的表达，而不应因为其诗歌所具有的多模态特征而减弱对于诗歌主题的表述。对于卡明斯的多模态诗歌重点在于考虑如何在充分传达诗歌主旨的前提下，结合诗歌所具有的多模态特征更好地在汉译过程中对其多模态诗歌进行译介。首先，从表意层面考虑，对卡明斯诗歌的翻译可以分为两个方面，对于诗歌文字符号的语义翻译以及对于诗歌联想意义的再现。

就文字符号的语义翻译而言，这是任何诗歌作品在翻译过程中必备的基本原则，也可以将其看作文字模态符号的简单的语际间的转换，如将hand一词简单的译为“手”。但同时，由于不同语言之间的差异性在语义角度的体现，势必产生对不同文字模态符号进行甄选的必要，此外，还应结合全诗的主旨及其所独具的多模态特征，结合多种符号模态进行全方位的考量。诗篇意在展现春天的勃勃生机及其造化万物的无限能力，在它这只万能的手下，一切皆有可能。

在恰当的语义传达的基础之上，还要注意一些词语在诗歌话语中所独具的诗歌联想意义。如在诗中第一节第三行中的“Nowhere”一词，它是在本诗中少数运用首字母大写方式书写的词，仔细分析整个语篇就会发现，这种书写方式的运用并不是随意的，而是有意为之，将所有的词相结合便是本诗的主旨之所在。因此，“Nowhere”一词应结合全诗的意蕴和联想意义进行翻译方式上的整合。诗人在本句中强调了春天的神秘莫测，倏忽而来的特定状态。因此，将其译为“不知何处”要比其本意“无处”更为贴切。

在表意层面上，全诗的翻译都应以遵循文字符号语际间的语义翻译为基础，并遵循与全诗的意境和多模态特征相结合的功能对等的翻译原则，以达到全诗表意层面上的准确的信息传达。

表形层面上的等效翻译原则

鉴于卡明斯诗歌的多模态特征，在对其进行翻译时与传统的英语诗歌的汉译相比，除考虑表意方面的功能对等外，还必须考虑在翻译过程中诸多多模态因素的等效翻译原则，即表形层面上的等效翻译原则，充分考虑形式转换过程中的对等原则。这里所说的形式对等，是指除文字模态外，诗歌所反映出的印刷模态、图形模态和线条模态符号等的不同特征在翻译过程中的恰当表达。

汉语作为表意语言，为了准确传达出原诗的意境，必然会在形式上出现不同于线性语言的特征。而在表意和表形两方面，无疑汉译过程中表意的功能要重于表形的功能，但对于卡明斯诗歌的翻译而言，在充分考虑文字符号的表意潜势以及正确传达诗歌意境的前提下，应尽可能地达到诗歌表形层面上的等效传达，跨越汉语和英语在表层形式上的差异，以达到语际转换过程中最大的近似度。

从图形模态的角度考虑，结合原文的长短句相结合所创造出的版面右侧的参差感，在将本诗译为汉语的过程中，应注意创造出相近似的参差感。

首先，在小句的数量上应尽量与原诗保持一致，同时，在遣词造句的过程中也应注意译文输出后可能产生的小句长度。

其次，从排版和印刷模态来说，上文已经提及诗中五个首字母大写方式书写的词的运用及其所带来的特别意境，这一独特模态特征为其翻译为汉译制造了不小的难题。如果将其忽略势必影响主旨词在印刷模态上的反映，也将影响读者对于主旨的视觉直观体验。就此问题，可在排版印刷的过程中以相类似的方式加以解决，将对应的汉语译词通过倾斜或加粗等印刷模态符号方式加以处理。

最后，就标点符号而言，虽然卡明斯的诗歌在标点符号的使用方面与常规的英语文本相比不是非常的规范，而正源于此，卡明斯的标点符号也具有了近似于文字符号的表意功能而不容忽视。在标点符号的应用原则方面，汉语和英语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因此，在本诗的翻译过程中应遵循原诗的标点符号的运用原则，并结合汉语译文的特点对其进行恰当的铺排。

在表意层面上的文字模态的语义表达，加之图形模态和印刷模态等卡明斯诗歌中所体现出的多模态特征的恰当处理，将在表意和表形两方面实现卡明斯这首独特的多模态诗歌的汉译，更好地体现出本诗的多模态特征。

卡明斯多模态诗歌的翻译原则

本文尝试对卡明斯多模态诗歌中较为有代表性的诗篇“Spring is like a perhaps hand”进行汉译探索，在多模态符号学相关原理指导下结合翻译理论中的若干原则进行了翻译，所得到的汉译语篇在充分传达原诗文本信息的基础上更好地体现出本诗的多模态特征。据此可知，卡明斯多模态诗歌的汉译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并能够较好地向汉语读者传递原诗源语中所体现的文字符号外的多模态特征。

卡明斯诗歌独特的多模态特征使得卡明斯诗歌的汉译显得异常的困难，但在多模态符号学和翻译理论的指导下是可以进行多模态符号的语际转换的，并对文字模态符号进行了更好的注解和支撑。总的来说，卡明斯诗歌同其他诗歌的汉译相类似，语篇的语义和诗歌意境的传达是第一位的，这一目的可通过表意层面上的功能对等原则加以实现。但鉴于卡明斯诗歌明显的多模态特征，在汉译过程中多模态符号的恰当表述将有助于内容的表达，更好地进行意象传达。因此，在将卡明斯的诗歌翻译成汉语的过程中，应将语义翻译和多模态符号翻译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在充分的表意翻译的基础之上，厘清印刷版式、大小写、标点符号等多模态因素在汉译过程中的表达方式，使之成为卡明斯诗歌翻译过程中的重要因素而加以重视和利用，以期获得更多的卡明斯多模态诗歌的汉译本，使更多的中国读者能更好地理解卡明斯及其独特的多模态诗歌语篇，并进一步促进卡明斯多模态诗歌在中国的译介。

[1]杜世洪.从个案出发看“不可译现象”的可译潜势[J].外语研究,2007,(1):48-52.

[2]叶洪.卡明斯诗歌中的非常规因素及其翻译[J].湘潭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3,(3):138-141.

[3]Eugene A.Nida.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M].E.J.Brill,196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