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校应开设生死学课程进行生命教育
2014-09-01李群伟
李群伟
(泰山医学院,山东 泰安 271016)
进入21世纪以来,生命科学包括医学科学取得了巨大进展,加之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的巨大变化,人们已经开始转向关于自身生命的研究和探索。有科学家预测,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将会解开生命的奥秘。为适应新时代的进展,早在20世纪中叶,一些发达国家就已经开始进行死亡教育了,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死亡学已经成为了一门专门的学科。而我国这方面的工作还处在萌芽期。那么,我们是否需要开设这样一门课程?如果开设,课程的设置应该包括哪些内容?本文就我国医学院校开设死亡教育课程的重要性、必要性和可行性进行讨论。
一、什么是死亡学
“死亡学”一词英文为Thanatology,源自希腊神话死神Thanatos的名字,于1903年由俄国生物学家Elie Metchnikoff所创,他把死亡学定义为“研究死亡与临终之学”,1912年由美国牛城大学Roswell Park引入美国,但未能引起足够重视。1959年南加州大学的Herman Feifel出版了《The Meaning of Death》,标志着死亡学作为一个学科正式建立了,该书从生理学、医学心理学、社会学、哲学、宗教学、文学艺术等方面探讨了死亡。嗣后,死亡学经由“死亡教育”(Death Education)运动而发扬光大[1]。
二、国内外死亡教育的开展情况
目前,国外多所大学都有死亡学课程,如耶鲁大学、哈佛大学、巴黎大学等。在美国,甚至小学都有了死亡课程。1987年调查结果表明,全美有85%的学校(包括小学、中学和大学)开设了死亡教育课程。美国还成立了Assosiation for Death Education and Counseling,ADEC,即“死亡教育及咨询协会”。欧洲国家也一样,陆续开设了死亡学这门课程[1],甚至有的国家在幼儿园阶段就已经开始了死亡教育[2]。我国港台地区是最早引进死亡学的地区。1973年台湾引进美国学者的死亡著作,开始了死亡教育。1993年旅美学者傅伟勋提出了“生死学”这个概念[3]。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死亡学研究相对落后得多,而且死亡教育也是很晚才开始在个别学校里进行的。死亡学进入我国的初期阶段主要集中在安乐死的讨论上。1987年12月24日由中国社科院、北京医学哲学研究会和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在北京举行了首次“安乐死问题讨论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了这次会议的有关录音,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1988年7月,我国第一次全国性的“安乐死”学术研讨会在上海举行,来自全国17个省市的法学、哲学、社会学、医学界的近百名专家聚集一堂,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人们提出了努力开展“死亡学教育”、更新死亡观念的问题。1996年,全国第三次临终关怀学术研讨会在昆明举行,这些学术活动和专业机构的设立极大地促进了我国死亡学研究的进步[4]。除“安乐死”讨论外,另一个与死亡学密切相关的问题是“临终关怀”问题。1988年7月天津医学院在我国大陆成立了第一家临终关怀研究中心,在以后的几年中陆续召开了多次国际、国内的临终关怀学术研讨会。1988年10月上海市南汇护理院创建了我国第一家临终关怀医院。1992年北京成立了专门为老年病人服务的“临终关怀机构”——松棠医院,之后,无锡、西安、宁波、石家庄、武汉等地也都先后设立了临终关怀机构,也出版了涉及到死亡研究的期刊杂志,如《临终关怀》、《医学与哲学》、《医学伦理学》等[4、5]。由于种种原因,生死学教学的开展在我国还举步维艰,尽管目前我国大陆已有几家院校开设了这门课程,但与国外相比明显落后[6、7、8],名称也不尽相同,有的叫做生死学,有的叫做死亡学,有的叫做死亡哲学等等,但聊胜于无,死亡教育总算在我国有了起步,这些进步是非常可喜的。然而,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生命科学的进展,越来越显示出进行生命教育的重要性和迫切性,而我国这方面的进展步伐显然是落后于实际需求的[10]。
三、开设死亡教育课程的重要意义和必要性
1.开设死亡教育课程的意义有以下几个方面:①有助于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死亡观是人生观的组成部分,人都要死,如何死是人们必须面对的事件,学习死亡学有助于人们正确对待他人的死和自己的死,有助于教会人们如何生,如何在有生之年做一点对人民有益的事,即,学习死亡是为了更好地生[3、9]。②有助于学生形成尊重生命的行为规范和思维模式。医学生的职责是预防控制疾病和治疗疾病,所有工作开展的基础是基于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由有生命的个体组成的群体。没有了人,也就没有了医疗卫生服务。所以,一个医生包括一个将来的医生,他必须是一个从心底尊重生命的人,才有可能做个好医生,否则何谈为人民服务?何谈为病人服务?而生死学的学习,有助于学生全面了解什么是生命以及学会如何尊重生命,从而把为病人服务真正落实到实际行动中。③有助于克服死亡焦虑和恐惧心理。学习死亡,会让我们自己平静、有尊严、体面地接受死亡,度过心理恐惧及焦虑期。④有助于逝者亲人的心理安慰,使他们平稳度过因亲友过世所导致的忧伤、痛苦乃至绝望的特殊时期。⑤有助于移风易俗。建立科学的死亡观,对传统死亡文化进行扬弃。
2.开设生死学课程的必要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①我国人口基数大,按照总死亡率0.6%来计算,我国每年死亡的人口大约800万人左右,加上死者的亲朋好友,每年与死亡直面的人口数将达几亿人。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人群,他们无一例外地都需要关于生死方面的知识和帮助。②我国目前培养的医学生普遍缺乏生死方面的知识,无法帮助濒死者及其家属克服严重的心理障碍和心理焦虑,从而平静地、有尊严地直面死亡。综合来看,目前,国际上开设生死教育课程的学校或专业有宗教系、哲学系和心理系等,但笔者认为,医科院校因其与生命的密切关系,在开设死亡教育课程方面尤其应该做出表率。我国医学院校拥有一大批专业人才,而且其中很多有国外教育的背景和经历,与国外学术团体保持了密切的往来和资料交流,完全有条件开设生命教育这门课程,而且医学院校理应率先开设此课程并做出自己的贡献[10]。
四、课程设置
死亡学是一个边缘学科,它涉及到很多学科,包括医学、社会学、心理学、哲学、护理学、宗教学、法学等。因此,它的设置是一个需要认真仔细考虑的课题[3]。死亡课程如何设置,已有很多学者从教授对象、教学取向、学生人数、开设专业、教学方法和教学目标等几个方面讨论过[11、12],对这些内容笔者不想过多论述了。笔者认为,在我国大陆开设死亡学这门课程,一定要注意把握以下几个方面:首先,要紧紧跟踪国际的前沿进展,做到高起点、快发展、抢抓机遇、开拓创新,在生命科学领域内做出中国人应有的贡献;其次,要体现我国的特色。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中,有着丰富的生命智慧,诸如儒家的孝文化、“和”文化、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视死如视生等道德伦理规范,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强烈进取精神[13];佛家的人人平等、诸恶莫作、众善奉行、随其心净则佛土净等观念,强调自觉觉他,彻悟生命,超越自我的解脱思想[14];道家的清静无为、寡欲蕴德、知雄守雌,效法自然的主张和导引养生等具体实践[15];我们必须努力挖掘祖国医药宝库、文化宝库中的生命智慧,为生命科学研究注入强劲的活力,为世界生死学的研究做出不可替代的贡献。再次,充分挖掘我国传统的死亡文化,祭祀、禁忌和习俗,尊重各民族的死亡文化和死亡禁忌,发展出“死亡文化比较学”,帮助我们更加完整地认识死亡。最后,要正确认识宗教在生死教育方面所具备的特殊作用。宗教无一例外地关注死亡,关注死后的生命,而且无一例外地都在活着的时候就在为死后做着准备工作,这是所有宗教的共同点。因此,有宗教信仰的人比无信仰的人更少有死亡的困顿现象,更能直面死亡,这已被大量的研究所证明。因此,研究生死学一定要正确处理本学科与宗教学的关系。
五、关于课程的名称的一点思考
美国率先开设的死亡课程和死亡教育,他们的课程名称就是“死亡学”和“死亡教育”。我们是否也要这样沿用课程的名字呢?笔者认为课程的命名需要仔细斟酌。这个课程的名称应该符合国人的习惯,也该与课程内容相一致。笔者认为这门课程应该叫做“生死学”,所进行的教育也应该为“生命教育”,理由如下:
1.进行死亡教育的目的,是为了让人们了解死亡,了解死亡的过程,从而更好地生,其落脚点不是教我们怎样去死,而是教我们怎样更好地生,有意义地生。所以,课程名称应为“生死学”。
2.完整的生命过程应该包括死亡在内,更包括生在内,所以,这个教育包含生和死两个方面,这才构成一个完整的生命过程。
3.这样的名称与国人的传统文化和习俗相一致。国人的习惯是讲到“死”的时候,尽量避开“死”字,其中包含死亡禁忌等内容,也包含着对逝者的尊重,这一传统已经几千年了,约定俗成。因而该课程加上一个生字,可以淡化死的强烈刺激,更容易为国人所接受。本课程的“生命教育”名称不同于现在在某些中小学进行的“生命教育”,目前在中小学进行的生命教育很少或根本没有涉及到医学、心理学、伦理学、宗教学、哲学等内容,没有关于诸如死亡态度、丧葬文化以及如何直面死亡和克服焦虑恐惧心理等内容,所以它们在本质上不同的,本课程的“生命教育”比一般意义上的“生命教育”具有更加宽广的视角和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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