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随笔
2014-09-01蒋元明
●蒋元明
哈尔滨随笔
●蒋元明
两个亡国之君整天以泪洗面,哀歌悲诗上千首,开创了中国“流放文学”的先河。可惜至今少有人去研究。
“松花江”是被抗战时一首流亡歌曲唱出名的。“在东北松花江上”的哈尔滨,不但不缺水,还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清晨,环卫工人用松花江的水冲洗街道,浇灌花草。几年前,从严重缺水的北京调去哈尔滨当市委书记的林铎,为有一条充沛的江水而兴奋,于是就先从把城市洗干净、漂亮入手。
一条大江能给一座城市带来什么?
太阳岛
38平方公里的太阳岛,既在松花江上,也在哈尔滨城内,是一个典型的湿地公园。百年前,俄罗斯人修铁路来到哈尔滨,发现松花江上的这个树木繁茂、河道纵横、野趣十足的太阳岛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于是在岛上建起别墅,在那里野餐、野游、野浴,好不快活。“明媚的夏日里天空多么晴朗,美丽的太阳岛多么令人神往,带着垂钓的鱼杆,带着露营的篷帐,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一首《在太阳岛上》的歌曲更让这座江岛名扬中外。
松花江献给哈尔滨的不止一个太阳岛。太阳岛的西边不远处,有一个“金河湾湿地植物园”,沿江的沙滩像海滩,金色平缓,水浪一波连一波,年轻的妈妈们带着孩子在水边嬉戏。鬃岗、沙丘、泡沼、牛轭湖,桑树、山荆、百年老榆树、千亩柳条通,还有放飞的丹顶鹤、白天鹅……登高一望,南岸城区高楼林立,左边是阳明滩大桥飞架南北,右边是“大套子狩猎岛”一水相隔。再往东北方向二、三十公里,位于松花江北岸、呼兰河河口的呼兰河口湿地,东西长60多公里,南北宽20多公里,是目前我国面积最大的城市湿地,不仅为珍稀鸟类提供良好的栖息生态环境,也对周边的气候产生调节作用。坐船游览,芦苇茂密、青水悠长,禽飞鱼游,令人心旷神怡。
良好的自然生态,让一座城市有了灵气,有了生气,变得美丽。
圣·索菲亚教堂
圣·索菲亚教堂位于哈尔滨市中心区域,清水红砖砌筑,拜占庭风格,主体为16边形的鼓座擎起一个浑圆的“洋葱头”穹顶,顶尖上是个十字架;在高楼林立的城区,高耸入云的圣·索菲亚教堂依然显得气势不凡,古雅而华贵。教堂前有个不小的广场,游人在休闲漫步。忽然,由远而近响起一阵鸽哨声,清脆悦耳;抬头一看,一群鸽子绕着“洋葱头”、“帐篷顶”飞翔,几圈后纷纷降落广场,游入撒出手中的食物,小家伙们闲庭漫步,叼食撒欢,有的甚至跳上小孩的掌心——这是一群“义务表演家”,每天给游人带来欢乐。
历经106年岁月的圣·索菲亚教堂已成一座历史博物馆了,里边四周墙上全是老照片,展示哈尔滨如何由一个小渔村演变成一个大都市:修建中东铁路是一个起点,俄罗斯人来了,也把东正教带来了,首先建起圣·尼古拉大教堂,作为精神家园。犹太人也来了,他们是流落哈尔滨寻找第二故乡的,最多时达到两万人,他们信仰不吃猪肉的宗教……由于大量西方人的涌入,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犹太教等等各占地盘,在哈尔滨遍地开花,加上19国的领事馆和各国风格的住宅、宾馆、商店等等,整个哈尔滨就成了万国建筑的博览馆,“东方小巴黎”就叫响了。
夜晚,我在中央大街上漫步,有一种行走在俄罗斯、西欧的感觉。这里的每一处建筑都有各自的故事传说。街边十字路口的马迭尔宾馆,是1906年一位法籍犹太人投资经营的“东方凡尔赛宫”,末代皇帝溥仪和宋庆龄、郭沫若、徐悲鸿、斯特朗等都在此下榻过;1933年这里曾发生过震惊中外的“西蒙·卡斯普绑架案”,幕后黑手就是日本特务!
伏尔加庄园
走进郊外的伏尔加庄园,领略的则是现代新版的“欧陆风情”。
庄园大门,采用的是17世纪俄罗斯木制城堡原型。进门坐游览车到凡塔吉亚俱乐部,正赶上那里演出,清一色的高鼻梁、黄头发在台上表演俄罗斯歌舞,一曲地道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让台下的观众频频鼓掌。俱乐部前面是一条弯弯的小河。这是阿什河,松花江的支流,河两岸水草茂盛,绿树繁密,林中红的白的“洋葱顶”、“帐篷顶”探出,在河里形成倒影,构成一幅西洋油画。
1.3 细菌、培养基、动物、饲料 变形链球菌(Streptococcus mutans,ATC25175);TPY液体培养基(青岛高科技工业园海博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琼脂(北京索莱宝科技有限公司);TPY固体培养基:每100 mL TPY液体培养基中加2 g琼脂,高压灭菌;SD大鼠,共40只,雌雄各半,体质量约200 g,购买于昆明楚商科技有限公司,合格证号:SYXK(滇)2011-0004;致龋饲料2000#〔5〕,购买于北京博泰宏达生物技术有限公司。
韦敏芳女士在庄园服务多年,熟悉这里每一处景观,她领着我们沿右岸走过一座小桥,直通圣·尼古拉(教堂)艺术馆。当年沙俄修建中东铁路时,第一件事就是建圣·尼古拉教堂,成为哈尔滨地标性建筑;后被红卫兵当着“反修”的靶子拆掉了。眼前的教堂是按当年的原样大小复建的,连建筑材料都是从俄罗斯购进,要的就是原汁原味。教堂东面不远处的普希金沙龙,则是19世纪末俄罗斯建筑风格。土红色的砖石砌成美丽的十字花形遍布建筑外观,俄罗斯著名诗人普希金(铜像)伫立门口,欢迎客人来倾听他的诗朗诵。
又一座小桥连着的是巴甫洛夫城堡。这城堡也是俄罗斯历史上著名的建筑,曾囚过一位沙皇,也当过监狱、学校。复建的城堡,十分古朴,还有一种神秘感。
一艘游艇驶来,游人站在船上尽情饱览:爱神雕塑园、森林别墅、金色西餐厅、小夜莺咖啡厅——二十多处经典俄式建筑,遍布在60万平方米的水网地带和蜿蜒的阿什河畔,带给客人“庄园画里听钟声,推窗忆情俄罗斯”的意境。一群俄罗斯、欧洲记者曾来到这里周游,惊叹不已,其中一位回国后寄来她制作的录相片:从伏尔加庄园清晨的水雾升腾到落日余晖,美不胜收;最后的结束语是“这是哪里?这不是俄罗斯,这是中国哈尔滨伏尔加庄园!”
伏尔加庄园已成为集会议培训、休闲娱乐、文化沙龙、婚礼庆典、冰雪活动、户外运动等功能为一体的国家4A级文化旅游度假区,还被评为国家中俄文化交流基地。
金上京
汽车在雨中驶向东南方的阿城,有23公里路程,金上京和金国开国皇帝阿骨打的陵墓就在那里。
五万平米的金源历史博物馆,让我们大开眼界。中国的历史,在宋代出现了两个“三国时期”:先是北宋、辽国、西夏,后是南宋、金国、西夏。北宋吃尽了大辽的苦头,杨家将“满门忠烈、一家寡妇”就是当时的写照。可当阿骨打统一了女真部落后,3700人就击败辽兵十万,称帝建立金国。1125年金灭辽,1127年金攻下北宋都城汴梁,徽、钦二帝被俘,押解到金上京囚禁。1153年,海陵王完颜亮干脆迁都燕京,即今天的北京。再后来,女真人第二次崛起,努尔哈赤“十三副甲胄起兵”,30年征战又建国号“金”,到他儿子皇太极改为“清”后,就入主中原,也迁都燕京——从历史的长河看,北方民族的崛起,南下中原,如同江河归大海,是民族大融合的一种过程,虽然是金戈铁马方式——金上京、女真人与北京果然渊源很深。
当年的金上京,由南城、北城、皇城三部分组成。有城垣、护城河,皇城规模依照北宋都城汴京。金国太祖、太宗、熙宗、海陵王四帝在这里住了38年。皇城遗址一万米的周长,可见当年的辉煌。
从金源博物馆出来,讲解员指着对面的树林说,树林遮住的那边就是金太祖阿骨打陵墓遗址,占地五万多平方米。雨中,我们只好向林中注目,算是对这位女真强人的致意吧。
从金上京前往东北方向的依兰县,牡丹江入松花江口左岸,有金代五国头城遗址,那里是女真人重要发祥地和大后方。被俘的徽钦二帝最后被流放到那里“坐井观天”,“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两个亡国之君整天以泪洗面,哀歌悲诗上千首,开创了中国“流放文学”的先河。可惜至今少有人去研究。
五头城是一面镜子,“流放文学”是一笔财富。治国安邦,居安思危,不妨去五头城“坐井观天”一回。
萧红故居
哈尔滨市区北去不到一小时车程,有一条呼兰河,萧红就是从那里出发的。那里有萧红故居、萧红纪念馆——萧红已是哈尔滨的一张文化名片。出乎意料,故居竟有7000多平方米。走进大门,迎面一尊汉白玉雕像:一位穿旗袍的女子坐在大石上,手背托着下巴,似乎在沉思。座基上写着“女作家萧红1911—1942”。
放眼望去,青砖青瓦、土木结构的房屋星罗棋布,房屋大多为北方常见的三间结构。故居分东西两院,东院还有一处近2000平方米的菜园,即萧红在她小说里描述的后花园,相当于鲁迅笔下的百草园——萧红的童年、青少年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大户人家,相当阔的。不过,萧红很不幸,10岁丧母,历尽逃婚坎坷,院内展出的多是萧红和祖母用过的部分物品。
萧红,原名张乃莹,只活了31岁,写了《王阿嫂的死》、《跋涉》、《生死场》等几本书,这在那个作家群星闪耀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实在算不了什么。萧红何以走红?用当下“美女作家”去套,萧红够不上。墙上照片那个叼大烟袋的女子,初看还有点别扭。然而,放着大家闺秀不做,毅然逃离家门去闯荡江湖,这就是萧红。北平、青岛、上海、武汉、山西临汾、西安、重庆北碚、香港,还有日本,从北到南,从东到西,这是年轻的萧红走过的足迹。风雨飘零,战乱连年,这样的闯荡生涯带给萧红的是,笔下的人物、故事都不会单薄。
萧红的两任丈夫萧军、端木蕻良,以及她结交的朋友舒群、塞克、罗烽、白朗等,都是当时文坛上的才俊;她到上海,又与鲁迅弟子巴金、黄源、胡风等为伍,与许广平形同姐妹,得先生赏识,悉心指导,推荐发表各种作品,她的中篇小说《生死场》的出版,倾注了鲁迅先生的许多心血。抗战时又随丁玲率领的西北战地服务团西行,后去了战时陪都重庆的后花园北碚。北碚是我的故乡,嘉陵江畔、缙云山下,巴掌大的地方曾云集了郭沫若、老舍、冰心、梁实秋等大师级文学家。萧红,好比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路遇各路高手,与诸多一流大侠相识,得一代宗师点拨,她想平庸都难。茅盾先生称赞萧红为“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信然。
飘泊的萧红1940年春去到香港,她似乎预感已抵达人生的尽头,故乡的呼兰河、老宅的后花园不断进入梦境——她抓紧完成了长篇《呼兰河传》。太平洋战争爆发了,日军来了,她在病中思念故乡,却没能冲出火线,客死香港。一代才女只能魂归故里。
走出萧红故居。雨后的天空,那么蓝,那么远……
小而知名与否,抑或由于性格差异而造成的悲剧的惨烈程度如何,但从各方面的条件来看,他们的行为一开始就注定了命运的悲惨结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也不是后悔不后悔的问题。后人如何评价,说是愚昧也好,说是可怜也罢,对当事人而言都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只能这样说,感恩与否,并不绝对取决于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怨愤与否,亦不绝对决定于对方前景是否隆盛。古代“士”的感恩行为,只能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很难以今天的标准去界定它的积极意义或是相反。一切都是各该当事人曾经行为的结果,无复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