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阶段反腐三“要”

施雪华

在腐败成为中国社会现代化向前发展最大障碍的情况下，用轰轰烈烈的运动式反腐去清除这一障碍是一种矫枉过正的应急管理政策和措施。这一举措已经取得了决定性重大成就，大老虎、小苍蝇抓出一大堆，人民群众拍手称快、衷心拥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寝食难安，党和政府及其领导人的威信和能力得到全面验证和极大提升。从现在到党的十九大乃至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还要不要反腐？如何反腐？这两个问题成为国内上至高层领导下至普通百姓以及国际上共同关心的主题。

反腐要注意范围内容的调整

从浅层反腐扩展到深层反腐。过去反腐主要侧重日常生活中浅层次的腐败问题，如，吃喝玩乐、开后门行方便、公车私用、行贿受贿等。以后反腐除了继续反对常见的腐败问题外，对一些深层腐败，如，制度规范的特权、分配不合理、领导干部企业拿暗股、离岸公司洗钱等也要进行大力治理。

从增量反腐扩展到存量反腐。过去的反腐主要针对改革开放以来的违法乱纪行为。今后，要对改革开放以前存在的某些不合理、合理但不合法、既不合理也不合法的一些规定、做法，乃至法律、法规、制度进行改革、调整。也就是说。今后要对反腐不仅仅针对人，而且要针对法律、制度。

从基层高层反腐扩展到全方位反腐。过去重点是基层反腐，近几年的反腐战场转移到高层，省部级乃至副国级腐败官员被抓的不少。最近半年来，司局级腐败官员被抓的日益增多，反腐进入全方位状态。

从物质反腐扩展到精神反腐。过去反腐主要在物质领域，以后要扩大到文化、艺术、教育等领域的荣誉、名誉、称号、学历、学位等方面的腐败行为，进一步纯洁精神领域。

从民事反腐扩展到军事反腐。过去反腐主要在民事领域，军事领域、军队和军人事务反腐力度不强。今后要加大军事领域、军队和军人事务反腐力度。反腐没有特区。

反腐要注意方式方法的转变

从运动式反腐到制度化反腐。过去反腐主要靠执政党和政府，从反腐运动开始到结束都有党政组织和操控。今后要把反腐重心转移到制度化反腐上来，不靠人力，靠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反腐，减少成本，治标也治本，不仅有长期效果，也少些冤假错案。

从政治性反腐到法律化反腐。过去反腐主要采用的方式是政治性反腐方法。这样做容易造成反腐扩大化或遗漏化，容易导致冤假错案。今后应更多采用法律化反腐。法律化反腐是依据法律条文的严格规范和事实本身来侦查、审判，比较客观、公正，冤假错案的概率较低。

从钦差式反腐到机构性反腐。我们当前反腐采用巡视组的方式，今后，要以相关反腐机构，特别是纪检、监察、检察、法院等机构的反腐为主。这样，易于反腐常规化，以法治取代人治，长期效应好。

从点状条块式反腐到网络性反腐。当前的反腐基本上是以某个单位、某个行业、某个区域为重点反腐对象。今后，每个单位、行业、区域都有可能立为反腐对象，反腐机构间要及时联系、互通信息，从而构成反腐网络，使形形色色的腐败无处可藏。

从事后惩处式反腐到事先事中预防式反腐。过去反腐主要是发生腐败事实后严厉查处，今后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事先、事中预防式反腐上，否则，无论个人还是国家损失都太大。

从普通性反腐到专项化反腐。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和社会组织大都建有反腐机构或机制，今后要强化一些临时性项目或单位反腐机构或机制的建设。

从暗箱式反腐到透明性反腐。过去和现在的反腐过程常常很神秘。今后除了必要保密的部分外，办案过程可以大部分或全部公开透明，这有利于社會舆论和公民监督，使外界的干预难以进行，从而保障反腐的公平、公正。

从单一反腐到合作反腐。过去反腐主要靠党政组织中纪委、监察系统单一反腐机制和临时性的巡视机制，效果并不理想。今后一定要建构党政组织、社会组织、公民个人、国际组织联合反腐的合作治理机制，从而提升反腐效果。

从感性反腐到理性反腐。过去反腐主要以领导关注和群众热议为反腐风向标。今后要更理性化一些，使反腐更有全局性、战略性、前瞻性、步骤性，有顶层设计，提高反腐效果。

从现实反腐到虚拟反腐。过去反腐主要靠现实世界里的事实和依据，网络虚拟世界反腐力度不够，造成通过网络进行的犯罪、包括网络腐败难以有效治理。今后要加强虚拟世界治理腐败的力度。

反腐要注意方向和政策的把握

反腐要有战略规划。各级党政反腐要根据总体需要来设计近期、中期和长期战略重点及其阶段性规划。今后加大反腐力度，健全相关法制、体制和机制是顺应中国社会发展趋势和民心所向的。但由于中国各地发展水平不同，腐败领域、事项、人群、程度也有不同，所以，中央和地方要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制定不同的反腐战略规划。

反腐要有政策导向。今后，反腐一定要有政策导向，即哪个阶段重点反什么腐败，如何反腐败，对反腐败伴生的一系列国内、国际问题要有预见，有关解决这些可能的问题的方式方法是什么，要有哪些配套政策、措施和人财物的预备等，都要有政策设计和政策引导。

反腐要有节奏把握。从实践经验看，反腐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反腐一定要有节奏把握：什么时候先放“政治气球”试探一下社会舆论和民心所向；什么时候进行反腐政治动员、动员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开展反腐调查，什么时候公布处理结果，什么时候结束反腐，什么时候总结经验和教训，要有时间和强度变化等节奏把握。

反腐要有公关应急。反腐之前、之中、之后要进行一定方向、一定程度的公共关系维护。一旦临时发生无法预料的紧急事件，有关党政部门要有应急预案，进行危机公关，向外界和公众解释原因、过程、目前的状况和解决设想等。

（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副院长、二级教授、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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