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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周书》所载武王伐纣史事述论

2014-08-30桂珍明

西部学刊 2014年8期
关键词:史事

桂珍明

摘要:《逸周书》与《尚书·周书》部分相似,均记载了西周早期的重要史事。《逸周书》中所载史事主要集中在西周早期,这些文本详细记录了西周早期的历史细节。本文详列有文王早期商周由往昔姻亲关系到后期世仇关系的转化,有武王时期商周矛盾的激化,有武王继承文王遗志积极准备伐商到盟津观兵及至牧野决战,有克商之后武王的对内对外政策等史事。

关键词:《逸周书》;武王伐纣;史事

中图分类号:K224 文章标识码:A 文章编号:

在商周易代之际,其历史发展诸多细节不甚明了,《尚书·周书》部分也仅仅记载了西周早期牧野之战及周公辅政等历史史实,关于牧野之战之前的史事,《尚书·商书》虽有记载亦不甚清晰。相比之下《逸周书》则记载了周人实力增长、商周关系交恶、牧野之战及其后政策等诸多重要的史实。系统梳理这些材料有助于较为详细的理解和认识此段史事。

一、武王伐纣背景:商周交恶与矛盾激化

“武王伐纣”不是一个孤立的历史事件,故探求武王伐纣的背景及原因应当上溯至商代晚期,而双方关系发展剧烈变化则集中体现在文王、武王时期。

(一)文王时期商周关系

文王之前商周二族政治上联系紧密。《诗经·大雅·大明》记载殷商的太任与季历联姻,文王与帝乙之妹太姒结婚。周人实力增长,季历受封为殷牧师,之后文丁杀季历,其原因在于帝武乙震死河渭。《史记·封禅书》记载“帝武乙慢神而震死”,“武乙射天,后猎于河渭而震死也”。[1]1356“河渭”是周人的核心分布区,帝武乙在此狩猎,战略意图明显,而“震死”则可能是隐晦的说法,很可能是在与周人交战中战死的,这也符合文丁杀季历的缘由。此时商周关系经历了由姻亲到世仇的转化。文王治国理政时期,周族势力又进一步发展,此期之内商周矛盾更盛,文王一面对外征伐,一面收拢人心,为图商做战略准备。

《史记·周本纪》:

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须。明年,败耆国。……明年,伐邘。明年,伐崇侯虎。而作丰邑,自岐下而徙都丰。明年,西伯崩……[1]118

《史记》记载了文王征伐的武功,其征伐之部落有“犬戎”、“ 密须”、“耆国”、“邘”及“崇”,逐渐靠近商朝统治核心区域。《逸周书》则记载了周人势力逐步增强的过程。《逸周书·大匡解》记载周人在程邑面对大灾荒时 “三州之侯咸率”,[2]144此为文王宅居程邑之时,即使遭遇大荒还有三州之侯向周靠拢,这是周人势力拓展的第一步。随后《逸周书·程典解》则“文王合六州之侯,奉勤于商”。[2]165由“三州”到六州,其势力和影响力在进一步地发展之中,此时周人势力达到“三分天下而有其二”的地步。[3]107这时崇侯虎向商王报告,即《逸周书·程典解》中所记商王采用宗讒,[2]166纣王听信崇侯之言,将文王拘禁在羑里。文王自羑里归来,诸侯依然归附周族,即《逸周书·程典解》曰:“诸侯不娱,逆诸文王。文王弗忍,乃作《程典》三忠。”[2]167文王一面率领诸侯效忠商王,另一方面则“阴行善”收拢人心。诸侯叛归文王,双方力量对比开始发生变化,由此可见文王从羑里归去之后,势力继续发展壮大,即《史记》记载“纣由是稍失权重。”至此,《逸周书·酆保解》记载道“九州之侯格于周”,[2]193九州诸侯都来朝见文王。此时文王提到诸侯“辛苦役商”,这条信息至关重要,之前文王征伐与笼络诸侯并未公开商周矛盾,此时点明矛盾意义重大,周公直言殷商无道、政策苛刻,众叛亲离。[2]195

(二)武王时期商周矛盾激化

文王创业未成武王继位,此期之内商周矛盾进一步发展乃至激化。《逸周书·柔武解》记载武王继位时政策“维在王考之绪功,维周禁五戎,五戎不禁,厥民乃淫”,[2]251强调继承文王的功业,实行德政。《柔武解》之后《大开武解》、《小开武解》、《酆保解》、《寤敬解》、《武顺解》、《和寤解》、《武寤解》七篇主要内容是“武王问政”、“天命转移”、“密谋伐商”:

(1)《大开武解》、《小开武解》、《宝典解》三篇言治国理政之策。《大开武解》主要讲治国理政的重要方面,“四戚、五和、七失、九因、十淫”分别关乎内外关系、婚姻、天地忧劳、公私之辨、克制敌国、躬行节俭之方略。[2]261《小开武解》中武王十分担心,即“夙夜忌商”,周公回答道:“顺明三极,躬是四察,循用五行,戒视七顺,顺道九纪”。[2]272此解首先说武王“夙夜忌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是商周矛盾显现且已经发展到很深的地步;接着,武王询问“道之极”,此道关乎天地人三者大道,且更多关注政事与天道的关系。[2]274《宝典解》承续《小开武解》而侧重政治在现实层面的作用,即武王所说“何修非躬,躬有四位、九德;何择非人,人有十奸;何有非谋,谋有不散,不圉我哉;何慎非言,言有三倍”,[2]279从现实层面注重民众言语德行。通过上述材料可以看出此解之中武王主要关心民人之治理,为内修理政之举措。

(2)《程寤解》、《大开武解》、《武顺解》记载商周之际天命转移观念。在此之前,殷商有天命恒常之观念,西伯侯征伐饥(耆)国时,祖伊向纣王进谏,言天命将变易,纣王还坚持说:“我生不有命在天乎!”[1]107此时天命变化已然明了。

《程寤解》:

文王去商在程,正月既生魄,太姒梦见商之庭产棘,太子发取周庭之梓树于阙间,化为松柏棫柞,寤惊,以告文王……王及太子发并拜吉梦,受商之大命于皇天上帝。[2]183

此外最近整理的《清华简·程寤》也有相似的记载:

惟王元祀正月去既生魄,太姒梦见商廷惟棘,乃太子发取周庭之梓树于厥间,化为松柏棫柞。寤惊,告王。…王及太子发并拜吉梦,受商命皇上帝。[4]136

这两则材料均记载太姒在程邑之梦,其大意为商廷生荆棘,而周庭在宫阙中种梓树,梓树化为“松柏棫柞”,商周二族之象征一为“荆棘”、一为“梓树”,灌木与乔木不可相比,而由“梓树”变为“松柏棫柞”更见高贵。此处“松柏”与“棫柞”高贵尊崇,《大雅·旱麓》曰“瑟彼柞棫,民所燎矣”[5]848中“柞棫”用来祭神,自非荆棘可比,再则《大雅·皇矣》曰“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兑”,[5]854上帝省察周政,挺拔的柞棫和正直的松柏为其比喻,且把二者并称以配上帝,足见其为嘉木。再结合《程寤》所言,周庭生“松柏柞棫”为上帝的眷顾,天命转移之征兆,故为吉梦。此后《逸周书·大开武解》周公曰“在周其为天命,王其敬命。……兹顺天。天降寤于程,程将因于商,商今生葛,葛右有周”[2]260周公认为周为天命所归,武王需要敬服天命。顺应天命的依据在于“程寤”已经应验。“商今生葛”,葛为藤草,商人衰败征兆显现,故周族兴盛承接天命的时机已经到来。《武顺解》亦可作为天命转移的旁证,即“天道尚右,日月西移”[2]309从表面上看是记载自然现象,《大开武解》中说“商右有周”,而“天道”亦是尚右,此为周族受命又一例证。

(3)《大开武解》、《小开武解》、《酆保解》、《寤敬解》四解记载武王密谋伐商以及初期试战情形。《大开武解》记载武王说道“余夙夜维商,密不显,谁和?”[2]258武王担心“密不显”,密谋不显说的是没有可以言说秘密计划之人,此为准备的初期阶段。《寤敬解》载武王说“谋泄哉!今朕寤,有商惊予”周公回答“天下不虞周,惊以寤王,王其敬命”。[2]303首先武王说伐商之谋已泄露,原因是“今朕寤,有商惊予”,上天在梦中警告武王谋划泄露,据此周公认为上天眷顾姬周故有梦中警告,希望武王遵从天道,因而周族伐商是顺应天命,此即天命转移的重要表现。

此后《酆保解》记载了战前准备与初期试战。《酆保解》记载武王准备伐商,即“商其咸辜,维日望谋建功?”周公答道“时至矣!乃兴师循故”,[2]297同时伐商之谋泄后,武王收到商朝伐周的告密,商朝“维日望谋建功”,至此商周之间矛盾彻底激化,故周公说“时至矣!”随后准备兵马伺机进攻。《和寤解》为图商之明证“王乃出图商,至于鲜原”[2]330,此次用兵带有试探性质,即《武寤解》曰“约期于牧,案用师旅,商不足灭,分祷上下”[2]335,虽然约期于牧,但“商不足灭”是盟津观兵之言。《尚书·泰誓》载:“太子发升于舟,中流,白鱼入于舟中,王跪取,出涘以燎。群公咸曰:‘休哉!……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6]265材料反映周派兵伐商,但因天时未到而退兵,此即“商不足灭”和“女未知天命”的真实注解,其原因在于队伍行进至盟津,白鱼入于舟中,引起群臣震恐。“白鱼”于此有特别的象征意义,“夏人尚黑,大事敛用昏,戎事乘骊,牲用玄。殷人尚白,大事敛用日中,戎事乘翰,牲用白”,[7]179殷人尚白,从浅层次看“白鱼”则是殷商的代表,白鱼进入舟中似乎不吉利;从深层次看,白鱼入舟中引起群公震恐,很可能周与商在盟津已经遭遇,且商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此震恐来源于真真正正存在的实力,诸侯虽坚持伐纣,武王认为“女未知天命,未可也”。 盟津观兵是一次试探性的军事行动,是武王克商大战的前奏,商周交战局面最终形成。

二、武王伐纣经过述论

商周二族关系在商代晚期逐渐紧张、冲突加剧,由姻亲向世仇转化。武王继位继承文王的遗志,积极准备伐商,盟津观兵是大战的预演,同时商朝内外交困。

《史记·殷本纪》:

帝纣……好酒淫乐,嬖于妇人。……于是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而盈钜桥之粟。……慢于鬼神。大溊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县肉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闲,为长夜之饮。

百姓怨望而诸侯有畔者,于是纣乃重刑辟,有炮格之法。……而用费中为政。费中善谀,好利,人弗亲。纣又用恶来。恶来善毁谗,诸侯以此益疏。[1]105

《左传·昭公四年》:

商纣为黎之蒐,东夷叛之。[8]661

《左传·昭公十一年》:

纣克东夷,而陨其身。[8]694

综合上述材料来看,商朝已经面临严重的统治危机。商周二族矛盾为其重要的危机之一;商朝统治者生活奢靡、刑罚暴虐以及统治阶层内部分化是商朝内部统治危机。同时东夷叛乱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商的国力。之前武王在观兵盟津时所说“女(汝)未知天命,未可也”此条件完全成熟。《逸周书》的《克殷解》与《世俘解》记载了伐纣的过程。

《逸周书·克殷解》:

周车三百五十乘,陈于牧野,帝辛从。武王使尚父与伯夫致师。王既誓,以虎贲、戎车驰商师,商师大败。……武王乃手太白以麾诸侯,诸侯毕拜。遂揖之。商庶百姓咸俟于郊。群宾佥进曰:“上天降休。”再拜稽首。武王答拜,先入适王所,乃克射之,三发而后,下车,而击之以轻吕,斩之以黄钺。折,县诸太白。乃适二女之所,既缢,王又射之三发,乃右击之以轻吕,斩之以玄钺,县诸小白。乃出场于厥军。[2]339

《逸周书·世俘解》:

维四月乙未日,武王成辟,四方通殷命有国。惟一月丙午,旁生魄,若翼日丁未,王乃步自于周,征伐商王纣。越若来二月既死魄,越五日,甲子朝,至接于商。则咸刘商王纣,执矢恶臣百人。太公望命御方来,丁卯至,告以馘俘。[9]411

从上述史料中,可以获得三个关键点:其一,克商的具体时间是“甲子”日,“甲子朝”的记载与《利簋》铭文一致“珷征商,隹甲子朝,岁鼎,克昏夙又商”,[10]10“珷”即“武王”的合文,此处关键信息在于“珷征商,隹甲子朝”,可证明甲子日克商不误。其二,从镐京到朝歌历十八日。①其具体日程为一月丙午日、旁生霸准备,第二天丁未日正式出发,历经十八日,即二月甲子至商郊牧之野开始决战。其三,武王伐纣具体战争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即“牧誓”誓师申明纪律,做战前动员;集中优势兵力进攻商纣,战役迅速结束,即牧誓之后“以虎贲、戎车驰商师,商师大败”和“甲子朝,至接于商。则咸刘商王纣,执矢恶臣百人”,整个战役持续时间为一天;战役结束后,进入纣王之宫室,按照战争之礼仪武王拜谢之后行斩首礼,即斩纣王和二女的首级,再悬挂在太白、小白旗之上宣告战争胜利。

上述文献详细地记载了克商战役之经过,此外还有两点需要说明。其一,笔者认为《牧誓》确实是誓师的誓词。此前,顾颉刚先生及刘起釪先生认为《牧誓》是战争的舞蹈誓词,其理由在于士兵调动在六步、七步之间,在战争中是不可能的。笔者以为若作为现场作战,是不大可能,但是在誓师大会上其作用在申明军纪,并不是实指,古代之数字,三即为多之义,何以六七为少?且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与古法一致,“古者:逐奔不過百步,縱綏不過三舍,是以明其禮也”,[11]2古代用兵追逐败亡之军队不会赶尽杀绝,以示仁心。其二,《克殷》、《世俘》及《牧誓》是西周文献,但不是之后修改的文献。张怀通先生主张“《克殷》是对牧野之战的真实记录,但也经过了后人的修改,比如‘武王、‘毛叔、‘卫叔、等称谓,很明显带有后人修改过的痕迹,因为此时还在战争过程中,因伐纣胜利而有‘武”之称的武王不可能有此称号。毛、卫二地都是封地,二叔不可能在没有受封之时就已经冠以后来封地的称号”。[12]240对于先生的主张,笔者认为不可忽视一个事实:文献形成与事件发生并不一致,即文献形成的滞后性。在武王之后,记载此段史实的史官必会记上他们的号,以彰其功业;另外,即使今日之新闻报道,都不是全部的现场直播,其中必有一定的时间差,何况在资讯与传媒都不发达的先秦时期,文献记载与史事发生时间不一致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三、武王伐纣之后政策

从战役上看,“牧野”之役结束,商王朝都城已经被攻克,其后武王大致从内外两个层面实施战后政策。对内方面,以姬周族为核心,进行宗庙献祭与管理商邑。对先王献祭俘虏,设“监”董理新收地区。对外方面,以镇抚殷商旧地、对殷商不同阶层进行告诫和申命以及继续征伐商地属国。

(一)武王伐纣之后对内政策

武王克商取得胜利,是姬周族数代人努力的结果,因而对于这一成果的巩固,意义重大。

克商之后,祭天与祭祖。《世俘解》“戊辰,……循自祀文王”,[2]471克商之后首先告祭文王。辛亥日“武王乃翼矢珪、矢宪,告天宗上帝”,[2]422对上帝的祭祀,亦是对告梦受命的一个回应,便于从天道层面消解殷人之影响。再则祭祀先祖,祭祀“太王、太伯、王季、虞仲、文王、邑考”等六位先王[2]424,祭祀先祖的意义在于一则告慰祖先,再则可以凝聚姬周宗族力量。

《逸周书·世俘解》:

时四月既旁生魄,越六日庚戌,武王朝至燎于周,维予冲子绥文。武王降自车,乃俾史佚繇书于天号。武王乃废于纣矢恶臣人百人,伐右厥甲孝子鼎大师。伐厥四十夫,家君、鼎帅、司徒、司马,初厥于郊号。武王乃夹于南门,用俘,皆施佩衣,衣先馘入。武王在祀,太师负商王纣县首白旂、妻二首赤旂,乃以先馘入,燎于周庙。

若翼若翼日辛亥,祀于位,用籥于天位。越五日乙卯,武王乃以庶祀馘于国周庙,翼予冲子,断牛六,断羊二。庶国乃竟,告于周庙,曰:“古朕闻文考修商人典,以斩纣身,告于天于稷。用小牲羊犬豕于百神水土、于誓社。” [2]440

由上述文献记载可以看出武王献祭俘虏的几个细节。(1)祭祀时重天尊祖。此次献祭中“天”的地位十分尊崇。“武王降自车,乃俾史佚繇书于天号”及“伐厥四十夫,家君、鼎帅、司徒、司马,初厥于郊号”是此为祭天之明证,并且祭天祭品是“太师负商王纣县首白旂、妻二首赤旂”足见祭祀等级之高。(2)先祭天后祭祖。在文献记载之中,周族祭天之后祭祖,即辛亥日祭天,乙卯日宗祭,地点在“国周庙”,祭祀用牛羊。(3)对土地进行祭祀,即社祭。羊和小猪祭祀社神。综观克商之后,周族整个祭祀活动由“祭天、祭祖、祭社”三个层面组成,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天、地、人格局,一方面献祭是对上述三类神祇的禀告和感激,另一方面这将使得“周受天命”观念进一步巩固,从而在世俗层面发挥效用。

现实政治层面,安排亲信镇抚与管理商地,营建都城巩固胜利的成果。武王伐纣之后安排武庚领属殷商遗民,管、蔡二叔为监。此之后便在现实政治层面做出规划,其规划主要有两点:(1)营邑制,武王从商地返回丰镐之后,需要镇抚刚刚取得的领土及殷商贵族,他观察殷商政治之后,寻找西周立国之根基,《逸周书·大聚解》记载周公的建议“来远宾,廉近者,道别其阴阳之利,相土地之宜,水土之便,营邑制,命之曰:大聚”,[2]390这是西周政府在政治上的一个重大抉择——“营邑制”,而“邑制”的主要内容是修道路、设置“郊”、“井”、“舍”等基层单位,保证市场运行和商旅畅通,同时在社会保障层面赈抚孤、独、鳏、寡,[2]394此时社会的核心是“邑”,因此营邑制的要求是以交通线为纽带,建立起“郊”、“井”、“舍”完备的等级管理体制,其核心在于加强领地之间的联系,即其主旨“大聚”;(2)定天保,依天室,准备营建洛邑。由于西周之宗周丰镐在西边,不便于管理东边广阔的国土,其控制力是十分微弱的,克大邑商之后,武王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当他思考到商的灭亡的原因之后,开始着手规划营建洛邑。《逸周书·度邑解》记载道,“王曰:‘旦,予克致天之明命,定天保,依天室。志我其恶,俾从殷王纣。四方赤宜未定我于西土[2]467武王思考强大的商朝一战而亡的原因之后日夜难以安寝,周室还没有营建可以掌控天下的都邑,即周室还没有得到上天的保护,进而给周公交代任务“定天保,依天室”,于此同时天下形势是“四方赤宜未定”,因而建设新的都城关系重大。

(二)武王伐纣之后对外政策

武王克商之后,面对新增的广阔领地,必须采取一定的措施进行治理,此为克商之后武王制定所有政策的起点,故武王伐纣之后对外政策有如下三点:

(1)安抚和治理商王畿地区

根据《逸周书·克殷解》:“殷末孙受德,迷先成汤之明,侮灭神祗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章显闻于昊天上帝”。[2]349尹逸宣布了纣王的罪行是“迷先成汤之明,侮灭神祗不祀,昏暴商邑百姓”,进而从政治层面免除百姓的罪责,安抚人心。

初步实行分封与设置三监。据《逸周书·克殷解》记载“立王子武庚,命管叔相”,[2]356《史记·周本纪》亦曰“封商纣子禄父殷之余民。武王为殷初定未集,乃使其弟管叔鲜、蔡叔度相禄父治殷”,[1]126此外《作雒解》亦曰“武王克殷,乃立王子禄父,俾守商祀。建管叔于东,建蔡叔于殷,俾监殷臣”,[2]510这是西周政府首次分封与设置监守。此时分封与监察制度同时建立,商地王畿虽已平定,但商朝实力仍在,“采取这样安抚和监督兼施的办法,是万分不得已的,因为殷贵族在原来王畿以内实力还很强大”。[13]519此外武王还进行了一些其他的分封,如把齐地分封给太公,把燕地分封给邵公,周公分封在魯地。像焦,祝,薊,陳和杞等先代贵族也得到武王分封的认可,故分封制是安抚新疆域内各种势力的重要措施。

通过怀柔政策给予殷商贵族民众以实惠。《逸周书·克殷解》记载武王释放因暴政而沦为罪犯的人,发放纣王敛聚的钱粮赈济百姓,褒扬忠烈,犒赏军队。此项措施在政治上表现为“释箕子之囚,…出百姓之囚…封比干之墓”采取怀柔政策以便稳定人心;在经济上 “振鹿台之财、巨桥之粟”给民众以实惠,便于收拢人心;此外“迁九鼎三巫”则在宗教和思想领域传达商周易代天命转移之信息。

(2)商地王畿之外继续征伐和平定

牧野之战基本上占领了商朝王畿之地,但商朝其他附属国家依然存在,这是西周刚刚建立所面临的一个很不安定的因素,故而克商之后需要继续对商的附属国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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