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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约

2014-08-29善观雪

知识窗 2014年8期
关键词:非洲人勇士拉萨

善观雪

青儿在微信圈里发了一条消息:一年一度的西洽会又开始了。先生去年在西洽会上从一个非洲人手里买了一个勇士雕塑,那个非洲人说这勇士是有女伴的,只可惜剩下的唯一一个是残次品。先生不舍,非洲人对先生说:“我明年还会来。”就这一句,先生兴奋异常,随口说:“我明年还会来买。”一年,悠然而过。昨天,先生突然告诉我要去找那非洲人。我以为他是随便说说,这会儿已经兴致勃勃前往,这算是一个美丽的约定吗?

看到这,我忍不住一笑。想起我第一次去西藏。在此之前,我知道小美姐在那里。但我不知道她在哪个城市。我没有见过她,只是在网上看过她写的文章,十分喜欢。于是,便把她视为知己,留在了心底。知道她在这个高原缺氧的城市生活,因为先生是军人,她便毅然辞掉工作,随军到了西藏。从想要去拉萨的那一刻,我便想起了她,但怕打扰了她。于是,发短信过去:“小美姐,在忙吗?”本来只是想关心一下,她心有灵犀一般地回:“小敏,你来拉萨了吗?”我说:“是啊!”她说:“那你等我啊!”

第二天,她从日喀则坐了一天的车赶过来,那里没有火车,她租了一辆车,路上盘山公路艰险万分,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我在八廓街见到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的那一刻,突然就想流泪。她比我想象中的更真实、更美,长裙,短发,一条淡紫色的围巾,瓜子脸,一副黑框眼镜丝毫不影响她的灵秀。她走过来,轻轻地抱着我说:“你来啦!”我点点头,在心底说:“是啊,我来了,就像赴一场约。”谁也没有说过要见谁,但彼此的心都为这次见面预留了席位。

她带我去玛吉阿米餐厅,这个听起来就文艺到骨子里的名字,传说是仓央嘉措爱过的女人。在那个古色古香的小楼里有很多来往的旅客,有人在弹吉他,有人捧着一本书,有人在笔记本上写故事,更多人则像我们一样,看着,不说话。偶尔,她给我倒青稞酒,不怕我喝不习惯,也不怕我喝醉。时光美好得就像顾城的诗,“草在结它的籽,风在摇它的叶,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我们静静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种感觉就像在哪里遇到过,也是这样一个地方,也是这样一个女人,莫不是前世今生约好的?

有人赴约,自然就有人失约。历史上最惨烈的失约,当属《庄子·盗跖》:“尾生与女子期于梁(桥)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尾生为了等待心爱的女子,水来了也不跑,白白失了一条性命。在濒死的那一刻,他仍在坚守誓约,真是可歌可泣又可惜。凡俗的生活没有这么惊心动魄,但失约总是时常发生。我们总会听到,“下次一定到你家坐坐!”“下次我们一起去丽江吧!”“下次生日送你一束百合啊!”“十年后,我们再聚!”……这些到后来都没有实现的约定,起初会让我生气,正如《约客》里提到,“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又无聊又无趣,又伤心又失意。后来想想,罢了,古人尚且会失约,何况今人乎。就当失恋是约定的日期已尽,失信是美好的约定未至。

人的一生大约都在赴约,有人在火车上与我打了个照面,就再也无法忘记;有人在我伤心的时候轻轻地拍拍肩;有人始终为我亮起晚归时照亮家的那盏灯;有人说这一生让我来保护你……所有的遇见,都是一场赴约。对于你,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走一段路,不期天长地久,亦不期如约如誓,你来过,就好;对我自己而言,当向王子猷拜访戴逵的故事那般,乘兴而至,尽兴而归,不许约,只赴约,如此便能不失约。

所以,我在朋友的帖子下留言:这一定是个美丽的约定,不管非洲人来不来,他都遇到了去年的自己。如果都在,都只因一个随意的约定,就太美妙了。朋友后来告诉我,非洲人不仅来了,还带来了更加精致完美的“勇士女人”雕塑,非洲人对她先生说:“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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