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鸡哈扎

沈石溪

自古以来，西双版纳村村寨寨就流行斗鸡。我在曼广弄寨时，很想有一只斗鸡。有一次，我孵了二十几只鸡雏，发现其中一只小公鸡吃食时很霸道。我觉得它是斗鸡的好苗子，就将它单独饲养起来，并给它起名哈扎，魔王的意思。

半年后，哈扎果然成了方圆几十里独领风骚的鸡王。

我还养了一只母鸡，全身洁白，我给它起名为“雪捏”。它从小就是鸡群里的受气包。

让我意外的是，哈扎和雪捏竟成了一对儿。不久，雪捏产下了十几枚蛋，经孵化，变成12只鸡雏。有了鸡雏，雪捏变得更谨小慎微。有一次，一条蛇从草丛里蹿出来，雪捏吓得咯咯直叫，把小鸡雏唤到自己的翅膀下，趴在地上。哈扎听到警报后赶过来，一嘴啄蛇腰，把蛇活活吞进肚去。要是没有哈扎相帮，真不知雪捏怎么把这窝小鸡带大。

那天下午，我修补漏雨的屋顶。100米外，雪捏带着那窝小鸡在大水塘边觅食。我正忙着，发现一只老鹰正向雪捏和小鸡俯冲去。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只得高叫着给雪捏发出信号。雪捏迅速反应过来，将12只小鸡罩在自己的翅膀下后，朝七八米外的一棵龙血树跑去。龙血树下有个不大的树洞，刚够它们避难。

鹰离雪捏还有20来米，雪捏已护卫着12只鸡雏逃到离树洞仅有1米的地方了。

突然，我看见哈扎跑到雪捏身边，心想它肯定是去救援雪捏的。但没想到，哈扎竟把雪捏挤开，自己钻进了树洞。

雪捏被哈扎撞了个趔趄，羽翼下的鸡雏四下逃窜。此时，老鹰已飞到离雪捏1米高的头顶。雪捏站稳后，又召唤起鸡雏们来，跑散的小鸡重新回到雪捏的翅膀底下。

鹰爪把雪捏从地上拔起来飞到空中。雪捏咯咯叫着，突然一个翻身，鸡爪刺进老鹰的胸窝，拼命撕扯。老鹰被抓疼了，一松鹰爪，雪捏从空中摔下。翻身站起来后，雪捏瘸着腿朝鸡雏跑去，把它们又集合到它残破的翅膀下。老鹰又俯冲下来，把雪捏抓上了天空。等我赶到大水塘，老鹰已消失在阳光里……12只鸡雏一只没少，一只也没受伤。

我把哈扎从树洞里拔出来，开始它还惊魂未定，过了一会儿，它便很快振作起来。有一只邻居的公鸡跑到大水塘边来觅食。它啼叫一声，猛扑上去，邻居的公鸡见状吓得逃走了。威风仍在，魔王依旧。看着它在同类面前神气活现的凶猛样，我总觉得很别扭，很扎眼。

韩勇军摘自《大地上的第一朵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