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挽歌
2014-08-26雷婷
雷婷
中图分类号:I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6X(2014)02-0000-01
“我们拥有经典的原因是生命短促且姗姗来迟”①
今年春天就了哈罗德·布鲁姆的《西方正典: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读得断断续续,过了几月又买了他的《如何读,为什么读》,两书对照着看,才慢慢读进去了一些。人生而有涯,而书却太多了,而且经典作家更是值个我们倾尽一生一读再读。
先简单说一下布鲁姆,哈罗德·布鲁姆(1930- ),出生于纽约一个意地绪语家庭,五岁半上小学前他从没听过英语,七岁那年,他的两个姐姐带着他去布隆克斯公共图书馆,来回奔走,每人手里都夹着一堆书,然后焦虑地盼望四周后还书借书的日子,那时候他的眼睛紧盯着书架上喜欢的那些书,生怕别人把它借走。他有疯狂的阅读速度和记住任何他喜欢的东西的超凡能力,这些书陪伴他度过了童年,也是他一生主要成长经验的开始。
哈罗德·布鲁姆先后就读于康奈尔大学和耶鲁大学,在他70多岁的时候曾对来访的中国学者说:“我的时间表里找不到一块空白点,如果不这样,我会觉得很累”②。布鲁姆在康奈尔大学的导师,艾布拉姆斯教授曾表示“ 我们一再坚持要他到别的大学攻读学位,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再教给他更多的东西。”在获得康奈尔大学学士学位后,布鲁姆赴耶鲁大学深造,耶鲁大学文学方向的研究生获得博士学位的平均年限是六年。而布鲁姆仅用四年的时间便拿到了文学博士学位。1955年,他毕业后留在英语系任教。
布鲁姆向来以不与学术传统妥协著称。作为终生任教于耶鲁的教授,他从不写自己的学术简历,他的很多著述完全依靠记忆引用并避免学术化的标准引注,原因在于他著名的“影响理论”反对出处的常规说明,强调文学和批评中的影响与反抗、占用和压制功能。
布鲁姆的批评道路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早期,1959 年到 1972 年,布鲁姆以其对浪漫主义的诗歌批评而闻名。这一时期,他对浪漫主义诗歌传统进行了深入而细致的研究,并将矛头直指以 T·S·艾略特等为代表的新批评派。他这一时期的主要作品有:《雪莱的神话创造》、《想象的群体:英语浪漫诗歌阅读》(《布莱克的启示:诗歌论辩研究》、《塔内鸣钟者:浪漫主义研究》和《叶芝》,这些论著使布鲁姆一跃成为批评界的新星。70年代,布鲁姆进入了学术生涯第二个时期。提出“对抗式”的诗学影响理论,1973 年发表的《影响的焦虑:一种诗歌理论》可以说是布鲁姆的里程碑之作。该著作标志着他的批评工作上升到理论阶段,首次从全新的角度阐释了诗歌的相互影响,从而提供给了批评界一套新颖的批评理论。这一理论在《误读之图》、《卡巴拉与批评》、《诗歌与压抑:从布莱克到史蒂文斯的修正论》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展开和印证。布鲁姆将宗教文本也当作想象性的文学文本看待,对于这方面的研究是布鲁姆学术生涯的第三个阶段,这1991 年出版的《J 书》在一出版后立即成为当年畅销书。作者通过对《摩西五经》的分析得出其真正作者是所罗门宫廷中的一位女官“J”,此论一出,当即在美国学术界引起轰动。
1994,布鲁姆出版了《西方正典: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该书标志着其学术生涯和创作的第四阶段——重构和捍卫西方文学经典阶段的开始。如今万物破碎,中心消解的学界,布鲁姆为坚守传统文学经典大声疾呼,极力强调看似老生常谈的文学的“审美价值”。
带着怀旧情绪,布鲁姆选取了26位经典作家,始于但丁终于贝克特,并将莎士比亚置于经典之中的核心地位,并将所有人放在与莎士比亚的关联中进行审视,影响过莎氏,受莎氏影响,反对他的人,利用他的人,等等。布鲁姆所选取的人物皆是各个民族,各个文学领域经典的人物。他在书中详细叙述了其心目中 26 位西方作家的正典之作,并且提出评判作家作品是否是经典的答案是作品所蕴涵的审美价值,而审美价值的判断“常常在于陌生性”③。初次阅读经典作品就像接触一位陌生人,会有种种“怪异的惊讶”。这种陌生性的特征要么像但丁一样永远不可能被我门同化,从《地狱》到《天堂》就是从陌生性到陌生性的循环;要么就像莎士比亚那样可能成为一种既定的习惯而使我们熟视无睹;还有一种是像惠特曼那样在两边徘徊。
哈罗德·布卢姆有一种濒临灭绝的珍稀生物的气质,至少他有自视为一种衰亡了的伟大传统的最后捍卫者的倾向。布鲁姆字里行间都狠狠地鞭挞“憎恨学派”,“憎恨学派”,简而言之就是公开批评根据文本分门别类作出各种道德、政治评判的的新历史主义者、女性主义者、非洲中心论者、马克思主义者以及解构主义者。在他看来,“憎恨学派”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消解西方经典,而布鲁姆所要做的,就是捍卫西方经典。对文学的爱,最基本的一点即是热爱阅读:渴望阅读伟大的作品,渴望理解并进入伟大作品的核心,并以一生浸润于伟大文学的滋养中为至高的幸福。所以,与其说哈罗德·布鲁姆对“憎恨学派”恨之入骨,不如说更令他反感并不是这些主义,而是那些研究和谈论文学的人缺乏对文学的真正的爱。
美国学者协会曾对40所大学进行抽样调查,测定20世纪学生文学知识的变化。结果显示:如果把1900年定为100分,1914年一次大战前就是99分,1939年二战前则为73分,1964年越战前降至69分,1993年伊拉克战争后只剩了25分。总之这条曲线一个世纪来持续下落,最近几十年年更是自由落体。“文学”已是个奢侈品,“爱好文学”如今更像是一个拿不出手的事情。今天,日渐流行的文化相对主义的确已经使得很多批评家不再敢大胆断言哪些是真正的文学经典。当大多数人以审慎乐观或辩证圆融的观点看待这一变化时,布鲁姆统一经典的雄心和对文学性的执著固守,无疑成为空谷足音,也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刚刚拿到这本书时,挑着自己熟悉的作家读,莎士比亚,但丁,塞万提斯,歌德,简·奥斯汀,狄更斯,托尔斯泰,易卜生,弗洛伊德,普鲁斯特,卡夫卡,还没读完,便觉得羞愧不已,一是羞愧自己读书之少,理论书籍很少能坚持读下来,也理解不了外国诗歌的妙处,虽然极爱小说戏剧,大多只是图读起来痛快,常常一个晚上就看完一本长篇,半年后连书中讲了什么也不知了。二是羞愧只读书却不深思,读莎士比亚的作品中我最喜欢《麦克白》,欣赏麦克白夫人血腥的激情和每一句台词背后冷酷的命运,心中有所触动,却不知为何受到触动。三是眼快手不勤,我看书极快,短期记忆也好,迷恋金庸的时候,一夜四卷本的《射雕英雄传》看完后还能再睡会儿,初中时看《红楼梦》里面的诗词基本都能背下来,大学喜欢上了外国文学甚至一天好几本的看,但却从没有过笔记,读书之时的感悟灵感也一个不留了。四是功利之心,“专业读书的可悲之处在于,你难以再尝到你青少年时代所体验的那种阅读乐趣”④,《西方正典》是写给"普通读者"的,是作者以其65年的精英阅读经验指导那些在阅读上并没有什么功利心,而只是为了"扩展其孤独的生存"的"普通读者"的。若以兴趣为生,是大大的幸运,若为生计毁了阅读的乐趣,却也是万万不可。荒废了三年的时光,愧对了老师,也愧对了自己。
我一直都在想,这种“阅读”的荒芜或缺席,肯定已经并仍将造成一系列无可挽救的损失,失去的东西自己是最清楚的,内在的自我成长不进反退,也滋长了急功近利之心,与自我的对话越来越少。年幼时总觉得家里面缺书,现在是“买书如山倒,看书如抽丝”,总想着买来存着日后看,倒也装点了家里的书架,年复一年,读得越来越少。专业读书,不复少年时读书那种纯粹的乐趣,好在经典还在,大师还在,我们有伍尔夫的建议“我们身上总有一个恶魔,它低语,‘我爱,我恨,而我们不能阻止它出声”⑤
参考文献与注解
[1]哈罗德·布鲁姆著,江宁康译:《西方正典: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译林出版社,2011年,p24
[2]张龙海,《哈罗德·布鲁姆与对抗式批评》,《国外理论动态》2005年第一期
[3]哈罗德·布鲁姆著,江宁康译:《西方正典: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译林出版社。2011年,p2
[4]哈罗德·布鲁姆著,黄灿然译:《如何读,为什么读》,译林出版社,2011年p6
[5]哈罗德·布鲁姆著,黄灿然译:《如何读,为什么读》,译林出版社,2011年p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