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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专访东方剧院院长、《爱上邓丽君》制片人

2014-08-26张霞

齐鲁周刊 2014年31期
关键词:驻场白蛇传邓丽君

张霞

近日,北京东方剧院内,不断回响起邓丽君的歌声,随着国产原创音乐剧《爱上邓丽君》的闪亮登场,杨澜等名人在现场赞不绝口,观众中间更是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怀旧热潮。

这部音乐剧汇集各行各业内的顶尖高手:东方剧院院长、中国音乐剧第一人李盾担任制作,美国百老汇一线音乐剧卓依·马可尼里担纲导演,香港知名作曲家金培达负责编曲,《卧虎藏龙》、《饮食男女》的编剧王蕙玲承接剧本创作……如此豪华的制作班底到底要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这么多文化大腕为什么会对邓丽君的故事产生集体兴趣?国产原创音乐剧的未来又在哪里?

所有人的《爱上邓丽君》:

亲吻过时代的初恋情人

李盾在东方剧院的会客室接受本刊记者采访,人过中年的他穿着儒雅,一张嘴却实在“出语惊人”——“我做《爱上邓丽君》是因为国内好多文艺作品就是草菅人命!”

他的“草菅人命”一词和佛教的“有碍慧生”意思差不多。上世纪80年代起,文艺青年李盾就励志于“思想的力量改变世界”,在他眼中对智慧的谋杀和对价值观的草菅跟杀人同样是暴行。

“春晚上某些东北小品把残疾人作为笑料,晚会导演成为意识形态的道具,我认为都是犯罪。”李盾毫不避讳对名人的评价。《爱上邓丽君》的创作就缘起于这样的精神核心——阐释温柔和美。

“在历经了那个人性丧失的年代,从老到小,邓丽君几乎抚慰每一个受伤的人,当她的音乐走近的时候,让我们打开了关闭已久的心门。起到了疗伤的作用。”用温柔和爱来疗伤是李盾选择邓丽君的原因。

柔软就能引领和创造,音乐剧中间有一小段介绍男主角周梦君的来历——他是时代的“孽种”,周梦君的父母是文革中的插队知青,机械的忠字舞、古板的红宝书是他们的全部青春,然而经由一首邓丽君“禁曲”《甜蜜蜜》的洗礼,干燥的年轻人内心种下了情欲之种,两人产生结晶。

如果故事仅仅停留在过去,停留对邓丽君生平的追忆和讴歌那就不是李盾。李盾要的是对时代的诘问和内省。《爱上邓丽君》其实讲述的是一个人人嫌弃邓丽君,没有人再爱邓丽君的故事。

男主角周梦君在邓丽君的歌声中缔结生命,却被时代的车轮碾压——父亲因为返城等前程利益,放弃了爱,孤儿寡母游荡在城市底层……周梦君变成愤怒的摇滚青年,穿着皮衣、浑身铆钉、出没在酒吧,声嘶力竭的嚎叫邓丽君的歌曲,所有甜美和温柔在聒噪的金属声中成为讽刺和嘲弄。

但时代连这个对怀旧的悲伤嘲讽也统统拒绝——音乐制片人认为邓丽君有种老土的印记,普通的流行受众又接受不了这种愤怒——周梦君生活在夹缝和不被接受中。“我们的爱和温柔其实从来没在时代里得到归宿,周梦君的父母是,周梦君也是。这是个父亲抛弃儿子,儿子诅咒父亲的时代。”

“一种审美上的引领”成为李盾对邓丽君唯一的核心阐释。当代愤怒青年摇滚对拆迁的房子、衰老的母亲、未来的妻子、音乐事业无力追求;挫败者自暴自弃同时伤人伤己,他对母亲的关爱唠叨极尽粗暴不耐,对女友的温柔靠近逃避冷漠,因为负不起责任在周身竖起刺猬的尖刺……

剧中邓丽君则负责用美和温柔开释这一切,梦幻的从“天堂重返人家”帮助周梦君寻找信心和表达爱的方式,帮他正视困难和挫折。剧到末尾有一幕,醉生梦死的周梦君被邓丽君扔进“破碎灵魂”地狱,绚丽壮观的舞美呈现出修罗道场的惨厉:黑红的灯光交织、雾气闪电弥漫整个舞台,所有没有伴侣的人在其中被绳索捆绑活死人一样受苦受难,他们除了自己的痛苦看不见他人,因此永远不得救赎,而被爱伤害的人则在鲜血淋漓的闪电下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受刑……记者看得满身的鸡皮疙瘩,产生无名的恐惧。

《爱上邓丽君》精心摘取了三十几首邓丽君脍炙人口的歌曲,个人履历穿插在周梦君的一些迷惘和苦难里双重叙事,而唯一的一首原创歌曲也是李盾的文化灵魂放在了最后——那叫《没有爱到不了的地方》。

从《白蛇传》到《蝶》:

中国音乐剧第一人的“偷情”路

从《爱上邓丽君》的设计编排、创作思路可以看出李盾是个聪明人,极其聪明的游走在精英阐释和娱乐大众之间。首先邓丽君这个题材是几代人的记忆,“无可超越的感情和记忆”下话题性自然不乏。

但如果容易翻拍,恐怕这样的好题材早被蜂拥而至。关于邓丽君,邓家人、邓丽君歌迷会、普通受众、文化学者、音乐人等等各有各的喜好和需求,众口难调。李盾匠心独具,既借助了邓丽君的符号意义,又在自己的故事中完美阐释了邓丽君精神,还轻巧的避开了争议性话题,难得各方人马都普遍赞赏。

这种游刃有余来自能力来自经验。李盾,早年毕业于黑龙江省艺术学校,曾是舞蹈演员,20年前离开了家乡。1988年李盾在伦敦西区看了《悲惨世界》、《猫》,立刻被这种充满娱乐精神却铺陈高明的价值输出的艺术形式深深吸引,立志回国尝试。

1996年,深圳有一块地方想建个夜总会。李盾提出建一个介乎于剧院和娱乐场所之间的第三种感觉的地方,深圳21世纪演艺中心拔地而起。李盾却“暗度陈仓”悄悄打起了在夜总会和音乐剧“偷情”的主意。

李盾的第一部音乐剧叫《白蛇传》,创意类似田沁鑫的话剧《青蛇》,把小青写成主角,描写一个既爱着白蛇又爱着许仙拥有大爱的蛇妖。《白蛇传》找到北京舞蹈学院整个音乐剧班加上社教系的60名学生参加了演出,当时舞蹈学院副院长李续介绍了一位著名作曲家。

创作半年后,李盾一看就傻眼了,“完全不是我要的东西,完全是歌剧的形式,听不到旋律。我听了15分钟就走了。真是跳楼的心都有!”李盾解释,“当时音乐的人才很多,但国内大都不知道音乐剧具体是什么东西,会写意不会写情。”

就在这时,李盾突然听到电视片《百年恩来》中的歌声《你是这样的人》,哭得稀里哗啦。“那个音乐真正打动了我。我往北京打电话说就找这个人。这个人是谁?三宝!”

李盾找到三宝,两人一拍即合,但是听说只有20天的创作期限,三宝当时大骂:“胡扯!”结果日夜苦熬,15天就写完了。“联排的时候,三宝坐那边,我坐这边。他们让我讲话,我说,我终于找到中国音乐剧的音乐了。还没说完我的眼泪真的是喷出来了。”endprint

《白蛇传》一出炉就在深圳演了1000多场,有人看了60多遍。“当时国内的人全不知道什么是音乐剧,就是觉得好看。我为了保险,在演艺大厅里设了几十个包厢,包厢收入就能解决基础演出费用。外面大厅里热热闹闹的演,包厢里的也就忍不住出来买票看。”

就这么个中西结合的形式,李盾的音乐剧竟然结结实实的在中国这块“黄土地”上扎下了根,还“偷情”出了市场。

艺术如何变现:

音乐剧的众筹时代

近些年,演出市场上的精英文化、高雅艺术似乎有一股回暖趋势。国内市场风生水起,甚至中国成了西方歌舞剧掘金的新领地。

但是这么多的剧目,国产音乐剧如何变现成为大难题。李盾有自己的经验。长期驻场演出模式是一种主要思路。《白蛇传》成功后,上海有个剧场邀请李盾去演出,领导说:“必须在深圳驻场演。”李盾把剧留下自己走了。

2003年成了他最灰暗的时刻,1998年李盾做了《西施》,找了王姬、胡文阁、孙红雷、林强、秋歌、沙宝亮等等,那时候的作曲是张广天,大牌云集。2002李盾把《白蛇传》拿到北京演,“我花了800万,在南二环租了地方。排好了,‘非典来了,这对我来说是毁灭性的,家底差不多都扔出了。人生地不熟,头破血流。交不起房租。”

2011年李盾与东方文化交流中心合作,那个时候李盾就在想,中国音乐剧的发展需要有一个剧场长期驻演。不久前,东方文化交流中心的领导打电话给李盾,想把这个剧院交给他做。“我考虑了好久,觉得剧场太适合做音乐剧。我的想法非常单纯,在北京要有一个制高点,有一个驻场的地方。我提出要签约十年,前两年赔钱培养市场的音乐剧专业剧场的方案,他们答应了。这样,音乐剧终于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剧院。”

今年,李盾打造的两部音乐剧,《妈妈再爱我一次》和修改版的《爱上邓丽君》,5月6日至18日,前者演出12场,6月上旬到9月初,后者驻场演出50场。目前国内的音乐剧也基本都在参考这种模式,《寻找初恋》6月也在上海茉莉花剧场开启连演160场的长期驻场计划,“这说明了中国音乐剧产业正在发生质变。驻场是探索中国音乐剧产业进一步的发展模式,也是缔造下一个百老汇的试水之举。”

另外,音乐剧的众筹模式也是李盾的一条新思路。《爱上邓丽君》还在筹备时众筹网的音乐剧总监宋筱宁就特意找上门。众筹可以面向所有大众,通过大数据对参与的粉丝进行及时的特征分析,反馈的结果让利给观众,减去中间票务公司代理费等。李盾敏锐的意识到了一种音乐剧的全新商业模式。

“7月4日宋筱宁把线上筹集的资金和线下路演获得的资金认真核算了一遍,当发现成功募集到100000元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电话给我。”李盾的音乐剧,最低票价仅50元,平均票价230元。“先生存,才有热爱。”李盾解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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