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不杀侮辱自己的人

蒋骁飞

南朝人何点直率旷达，不拘小节，傲视权贵。梁武帝与他过去交情很好，夺取皇权后写信与他叙旧，并赐给他鹿皮巾等物，召他到皇宫来喝酒。何点穿着粗布衣服来见武帝，武帝与他饮酒赋诗，气氛十分融洽（qià）。武帝当场下诏书，任命何点为侍中。谁知，何点不仅不谢主隆恩，反而捋（lǚ）着武帝的胡须，不屑地说：“你是想让老子做你的臣子，为你服务，老子可不干！”

捋他人胡须，这在当时是一种对人极不恭敬的行为。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武帝不仅没有杀何点，后来见到何点仍与其有说有笑，这实在是中国几千年历史中绝无仅有的一件稀罕（hǎn）事。

皇帝如此厚待羞辱自己的人，其实不仅仅让今天的我们疑惑，更叫当时的人们相当不理解。一个叫徐达的大臣就对梁武帝说：“何点对陛下如此不敬，真该千刀万剐（ɡuǎ）了他！您却没有给他任何处罚，这是为什么啊？”

武帝反问：“何点为什么对我不敬？”

徐达答：“他对您即位不满！”

武帝又问：“当今朝野上下只有何点一人对我不满吗？”

徐达摇了摇头，说：“不止。”

“那些对我不满的人也像何点一样显露于表吗？”武帝再问。

“没有，很多人表面对陛下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你觉得何点与那些含而不露的人相比，谁更可恶、危险？”

徐达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那些含而不露的人了。”

“你说得很对。”武帝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那些含而不露的人，可能随时要将我置于死地……但这些危险的人，我不仅无法辨认，而且他们还在我的身边享受着我赐给的荣华富贵！但何点只是让我难堪，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你却叫我杀了他，你说，这是不是对何点不公平呢？于我则是舍本求末之举呢？”徐达豁然开朗。

（朱秀云选自《意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