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母爱
2014-08-26佟才录
佟才录
记得小时候,我每次感冒发烧,母亲总会给我煮上一碗面片汤吃。那时家里穷,吃上一碗面片汤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只有耄耋之年的爷爷奶奶才有资格每月吃上一回。而家里其他人只能在生病时才有这个待遇。母亲从面袋里舀出一碗白面,和成面团,把面团擀成一张圆圆的薄片,再用刀划成宽条。母亲用葱花和白菜丝炝锅做汤,汤沸后把宽条面片揪成一段一段下到汤锅里煮熟,放上适量的盐,撒上一些香菜末,一碗香喷喷的面片汤就出锅了。母亲把面片汤端给我,我呼噜呼噜一碗面片汤下肚,直吃得我满头冒汗。然后,母亲叫我捂上被子蒙头睡上一觉。一觉醒来,我浑身大汗淋漓,感冒发烧竟然不药而愈。
上高中时,我在县城住校,一个月回家一次。学校食堂的伙食不好,母亲知道我在学校“熬苦”,因此每次回家,母亲就变着法儿张罗着给我做好吃的。母亲总是能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最好吃的美味。记得那时母亲给我做得最多、也是我最爱吃的菜就是豆腐肉盒。母亲割回半斤五花肉,又买几块水豆腐。母亲先把五花肉剁成肉泥备用,把每块水豆腐切成四小块,再把每一小块豆腐的中间部分掏空,变成一个没有盖子的豆腐盒子,把剁好的肉填进豆腐盒,然后把豆腐肉盒放到锅里红烧。豆腐肉盒是一道既经济又营养还美味的菜肴。豆腐在乡间价钱很便宜,这道菜别提多美味多实惠了。
记得我刚怀上女儿那年,回母亲家小住。一天,母亲陪我去田里转,散散心。当看到田野里一片片碧绿挺拔的玉米时,我忽然特别想吃煮黏玉米。母亲钻到地里扒开一穗黏玉米棒子,用指甲盖掐一下玉米粒,摇着头对我说,节气还不到,玉米粒刚刚灌浆,嫩得很,不能吃。我却执意让母亲掰下一些回家煮着吃。母亲便掰了一些,用衣服兜回家。母亲在院子里架锅给我烀黏玉米,烟熏火燎的,呛得母亲直淌眼泪。好不容易烧开了锅,又捂了一些时间。当母亲把烀熟的的黏玉米拿给我吃时,我一啃一股水,没有一点玉米的香气和滋味。我气呼呼的。母亲在一旁小心翼翼:“要不让你爸进城给你买去?”我把脸拉得老长,赌气说:“不用了,我现在没胃口了!”孰知,等我午睡醒来推开窗子,一股清香的黏玉米味儿扑鼻而来。母亲笑盈盈捧着一个浅黄色的蒸糕给我:“闺女,刚出锅的,快吃!”我狐疑地问:“这是什么?”母亲笑着说:“用黏玉米浆汁蒸出来的黏玉米糕,尝尝味道怎么样?”原来,母亲把那些嫩黏玉米粒打成浆汁,然后铺在黏玉米的叶子上,放在蒸屉里蒸熟,把黏玉米浆汁多余的水分蒸发出去,加之黏玉米叶子清新的味道,一块糯糯软软的黏玉米蒸糕就成型了。我咬了一小口,一丝清香甜润在舌尖上滚过并迅速弥漫开来,糯糯的、柔柔的,简直太好吃了。我一把搂住母亲的脖子,撒娇地说:“妈,你真聪明!”
那些年,农村人家的主食大多是苞谷大碴子粥,再就是贴玉米面饼子。母亲在玉米面中加入适量的小苏打粉和糖晶,加温水和成一个光滑的面团,放热炕上发酵一小时,待用。大火烧锅,炖一锅油汪汪的白菜萝卜,待铁锅内的汤水沸腾起来,铁锅四周很热时,母亲用手揪出一个面团,把面团贴在铁锅边上。由于铁锅边够热,母亲甩的力度也刚刚好,所以玉米饼子牢牢粘在铁锅边上,并没有出溜到炖的汤水里。啪、啪、啪,母亲像一个武林高手,不一会儿就把铁锅四周贴上了一圈玉米饼子。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才觉得那一刻是我们家真正的美食时刻。
舌尖上浓浓的母爱,已随着时间流逝而渐去渐远,但每当想起,总有一缕温馨和美好涌上心头,让我咀嚼一生,回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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