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的婚姻生活及婚外感情探究
2014-08-19李思语
李思语
(西北师范大学,甘肃 兰州 730070)
蒲松龄的婚姻生活及婚外感情探究
李思语
(西北师范大学,甘肃 兰州 730070)
蒲松龄一生著作颇丰,对其著作的相关研究成果也为数不少,但对于蒲松龄本人的婚姻感情生活,学术界的关注度并不大,笔者试从蒲松龄与妻子以及“第二夫人”之争两大方面来探讨蒲松龄的婚姻生活和婚外感情历程。
蒲松龄;婚姻生活;婚外感情
一、蒲松龄与妻子刘氏
对于妻子刘氏,蒲松龄有不少记载遗世,其中《述刘氏行实》记载最为详实:蒲家家道中落,刘氏父亲不嫌贫爱富将次女嫁与蒲松龄。刘氏十五岁嫁入蒲家,七十一岁去世,在蒲家的五十六年中,她“入门最温谨,朴讷寡言”,受到公婆和丈夫的喜爱,同时也招致妯娌们的嫉妒、排挤,被迫分家。而分家之时蒲、刘夫妇又受尽刁难,被霸占去不少家产,但“刘氏默若痴”;刘氏辛勤劳动,一辈子没享过福,反而因操劳过度落下一身伤病,为此蒲松龄愧疚不已,有一次听说妻子病倒后蒲松龄“闻君病方剧,忧心殊炳炳。……问讯知平善,愁颜始一逞。”(《二月二十三日,讯内人病》)。刘氏一生节俭,本来贫窭的家庭因她而“瓮中颇有余蓄”、“衣食不至冻饿”,临终之时叮嘱家人“但无做佛事而已”以减轻家庭负担;刘氏无甚文化但心胸豁达,蒲松龄屡考不中,刘氏劝到:“君勿须复尔!倘命应通显,今已台阁矣。山林自有乐地,何必以肉鼓吹为快哉?”松龄十分“善其言”。对于家人,刘氏更是体贴入微、无私付出。她每天起早贪黑为家人做饭缝衣,有了好吃的,自己不舍得吃,想到远游的丈夫,就“缄藏待之”,常常“每至腐败”。对四男一女五个孩子,刘氏将其一点点带大,供其念书,为其婚嫁,以至于孩子们不废诗书,顺利成家立业。晚年之际蒲松龄对妻子尤为感激和愧疚,他自觉“未能富贵身先老,惭愧不曾报汝恩”。(《语内》)刘氏过世后,蒲松龄著《悼内》、《二十六日,孙立德不忘祖妣初度,归拜灵帏,因与恸哭》、《过墓作》等,极言哀思之情。
但对于刘氏,蒲松龄隐约表达出遗憾与不满:刘氏无甚文化、木讷寡言、不谙风情、与丈夫的共同语言不外乎柴米油盐,至于蒲松龄的思想和作品想来刘氏很难理解,再加上长期分居,蒲松龄深感缺少知音,因此《聊斋志异》中的那些花妖狐媚,成为蒲松龄排遣寂寞、寄托不满的媒介。
二、蒲松龄“第二夫人”之争
蒲松龄常年离家,“久以鹤梅当妻子,直将家舍作邮亭。”(《家居》)与妻子分隔两地的同时也接触到其他女性,其中与陈淑卿、顾青霞的关系最为人津津乐道,陈、顾是何许人也?蒲松龄在围城之外真的有“第二夫人”吗?
(一)蒲松龄与陈淑卿
蒲松龄在《陈淑卿小像题辞》(以下简称《题辞》)一文中描写了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由此引发学术界争论。上世纪80年代学者田泽长著《蒲松龄与陈淑卿》一文,认为陈淑卿是蒲松龄的情人,他的理由就是《题辞》:蒲松龄与陈淑卿于七之乱时相遇并产生感情、康熙元年同居生子、淑卿被出、重归于好。这一观点随即被邹宗良反驳:首先时间地点存在问题,根据蒲松龄的记载,此期他岁岁游学,一心功名,这段爱情的存在有悖其初衷;至于同居生子,蒲松龄多篇著作表明自己只有四男一女,若与淑卿有子为何讳莫如深?蒲松龄的父亲就曾纳妾,在封建社会这并非耻辱。后来马振芳提出重大发现,她根据王培园《乡园忆旧录》指出陈淑卿是蒲松龄的朋友王敏入之妻,认为《题辞》是代笔之作。王敏入妻陈淑卿,其事迹载于《淄川县志·人物志·续烈女》。《淄川县志》与《乡园忆旧录》《题辞》所记事情脉络基本一致:陈淑卿与王敏入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无辜被出后坚贞不渝、矢志不嫁,与王复婚后仍不计前嫌、孝顺公婆、操持家务,受到乡亲们交口称赞。蒲松龄为人代笔是常事,且此期他在王家做馆,代东家捉刀叙相思之情,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认为陈淑卿是蒲松龄的“第二夫人”的论断并不科学。这一观点得到诸多赞同,至此学术界对陈淑卿是否是蒲松龄“第二夫人”的讨论尘埃落定。
(二)蒲松龄与顾青霞
顾青霞则是对蒲松龄的生活产生过较大影响的一位女性。古代士子多有恋妓情结,性情浪漫的蒲松龄也不例外,马瑞芳教授曾提出观点,认为顾青霞是蒲松龄的“梦中情人”。蒲松龄而立之年到江苏宝应为时任知县的朋友孙蕙担任幕宾,与当时还是歌妓的青霞结识,并断断续续为其写下数十首诗,这在蒲松龄的诗作中占据着不少分量。顾青霞是个怎样的女子呢?从蒲松龄的长词《西施三叠,戏赠孙给谏》可窥见一二,这首词虽未注明顾青霞,但根据蒲松龄说青霞最爱王昌龄诗,而长词提及孙蕙的这位美人喜欢《西宫春怨》,因此可以断定此位美人即青霞:
秀娟娟,绿珠十二貌如仙。么凤初罗,翅粉未曾干。短发覆秀肩,海棠睡起柳新眠。分明月窟雏伎,一朝活谪在人间。细臂半握,影同燕子翩跹……时教吟诗向客,音未响,羞晕上朱颜。忆得颤颤如花,亭亭似柳,嘿嘿情无限……
首先,她年轻漂亮,色艺俱佳,在松龄专为自己所写的八首七绝《孙给谏顾姬工诗,作此戏赠》中她是“眉如新月鬓如云”;她还喜爱书法、诗歌,“闺阁才名日日闻”;蒲松龄为其选唐诗绝句百首,教其学诗,听着青霞“曼声发娇吟,入耳沁心脾”,松龄感觉“如披三月柳,斗酒听黄鹂”。青霞才貌兼具,蒲松龄心向往之。后青霞嫁给孙蕙,成为蒲松龄好友之妾,出于对朋友的尊重以及自己的名誉,蒲松龄不得不收敛感情,对青霞的称呼从“可儿”、“青霞”变成“顾姬”。在留恋声色、姬妾成群的孙蕙身边青霞过得颇为艰难,妻妾间的排挤、丈夫的忽视使青霞郁郁寡欢,未到四十岁即早逝,松龄对孙蕙的不满也日益加深,因此抛却忌讳直称青霞其名,作《伤顾青霞》表达惋惜与思念,青霞在松龄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与刘氏相比,顾青霞的优势显而易见:她年轻漂亮、性格开朗、能歌善舞、精于书画,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不被这样的女性吸引是说不过去的。松龄、青霞两人相识十八年之久,是否有私情不能下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内心深处,蒲松龄是十分欣赏和钟情于顾青霞的。与其怀疑顾青霞是蒲松龄的“第二夫人”,不如说她是蒲松龄精神上的“第一夫人”。
三、蒲松龄的婚姻感情在其作品中的反映
在蒲松龄最重要的作品《聊斋志异》中,蒲松龄将妻子刘氏的优良品德,加诸在一干贤妻身上。刘氏不嫌贫爱富,像黄氏女;任劳任怨,好比细柳;豁达大度,比肩珊瑚。纵观《聊斋志异》,许多正面形象的人妻与刘氏有颇多共同点。与此同时蒲松龄也将对妻子的不满间接反映到作品中,以《恒娘》中的不谙夫妻之道的朱氏最为典型。与此形成对比的则是那些容易让人产生美好联想的花妖狐媚,如连锁、小倩等等,她们大多委婉多情、才貌兼备,是男人眼中的朱砂痣、解语花,此类作品占据了《聊斋志异》的大部分篇幅,从这些女性身上不难看出顾青霞的影子。《聊斋志异》创作时期的蒲松龄,爱与性两方面存在压抑,内心深处呼唤知音。这种倾向到了蒲松龄晚年有所转变,在蒲松龄晚年所作的《聊斋俚曲》中,作者塑造了众多现实型妇女,她们洗碗刷锅、赶驴推磨,投入生活、大大咧咧,浪漫因子大打折扣。女性形象的转变,与蒲松龄由中年步入晚年思想感情积累和审美心态的转变有密切联系。晚年的蒲松龄,心境趋于平和,逐渐回归到温馨的家庭生活中去,与妻子度过五十余年的夫妻生活,对妻子的感激与依赖也越来越强,这时候的蒲松龄,心态应是平和、感恩、热爱生活,以这种心理去创作,浪漫因素有所收敛,现实因素逐渐占据上风。如果说刘氏是蒲松龄眼中的贤妇,那么顾青霞就是蒲松龄心中的“美狐”,贤妇可敬,“美狐”可爱,大抵每个男人都和蒲松龄一样,同揣着贤妇和“美狐”梦吧!
[1]袁世硕,徐仲伟.蒲松龄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
[2]蒲松龄.聊斋志异[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
[3]蒲松龄.聊斋俚曲选[M].山东:齐鲁书社,1980.
[4]陈曦钟等.中国古代小说研究论辩[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6.
[5]朱一玄.明清小说资料汇编(下)[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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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张宏.从黄英形象看蒲松龄的女性审美期待[J].《聊斋志异》研究,2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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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17-0012-02